叶峙渊哼一声,手放上输入弹幕的位置,刚打出一个我字,却听到了谢凝拙的声音。
叶总裁,再刷屏,我就把我们的联名户口停了。
主持人一下子呆住了。
谢凝拙轻笑一声,转向主持人:我个人觉得阿哲的演技还有提升空间,但是在他这个年纪已经非常出色了,拍摄中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会出现,演员的情绪和表现都会或多或少被干扰,我第一部 戏时出现的问题更多,给我搭戏的各位前辈,我在这里认真地再次感谢,我会带着这份初心一直走下去。
弹幕里□□CP已经荡然无存,【官宣才是真爱】成了绝对主流。
而正版原配ID发出金光镶边的【我爱你】三个字,根据最高级弹幕的权限,在弹幕最顶端停留了三分钟,渐渐像一片金色的雾,淡化了。
谢凝拙看着那渐渐隐去的弹幕,又抬眼正视了屏幕两秒钟,轻轻一笑,清晰而又笃定地启唇:我也是。
被这三个字正中红心,叶峙渊捧着心口嗷呜一声趴在办公桌上,目不转睛地看完了整场直播。
他这么一乱入,谢凝拙又自然大方地表明了态度,后续的话题主持人都只围绕着《电光幻影》的正常范围展开,陈哲深也因为消沉而反而沉稳了许多。
弹幕也渐渐不再聚焦于CP话题。
叶峙渊很满意。陈未语却很焦虑:你真的刷了联名户头去充值?你的自尊呢?
叶峙渊关了已经切换到其他直播的直播软件,看了眼时间,示意陈未语:那是我的问题。你去工作。
看陈未语依然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他拿出一张黑卡,放在桌上:放心,我不会被赶出家门的。我刷的傅琢言的卡。
啊他的。陈未语瞬间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他有钱,而且他为了他作为王牌而存在的康怡综合医院的总裁的排面,贡献点世俗的身外之物,既合理又崇高。
我会还给他的。叶峙渊看了眼手机,眉头一皱,老爷子怎么又召见我?
陈未语站起来,向门外而去,边走边说:你搬出医院,怎么也该向老爷子汇报一下的。他其实也挺寂寞吧。
上了17楼,叶峙渊依然如同每一次一样,在VIP病房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之后便走进去。
叶老爷子依然靠坐在床头,老黄历翻开在某一页,握在他手中。
叶峙渊走近,先于叶老爷子开了口:我搬出医院了。
叶老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搬去跟个男人同居,让戏子养你?你可真有出息。
爷爷,你别演了,你会是被那些来嚼舌根的牛鬼蛇神蒙蔽的人吗?他们的演技过得了你这一关才怪了。叶峙渊无谓嗤笑,我要和他结婚的,虽然我知道没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要郑重请求你,尊重我的爱人。
爱?叶老爷子眼里闪过暗色,启渊当年也这么跟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懂什么爱?
我爱我的,和你又没有关系。叶峙渊轻轻一笑,爷爷,你躺在这里这么久了,来来去去,只有和你针锋相对没让你有过好气的我,和那些左右不过是些看着你背后的利益好处的人,你寂寞吗?
要成大事
要成大事,也可以有人性,有感情,有爱的。叶峙渊笑着,明朗坦然,爷爷,我现在有人爱,有人在意,有人心疼了,我为了他,会把自己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到最好。我曾经一点也不觉得你执着的所谓成功有什么意义,我也不理解我哥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去担负那些责任、义务,但是我现在都懂了。
我会成功,因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除了保护他之外,我更想让他觉得我是值得他骄傲、没有被他错爱的人。
你叶老爷子眼神锁定叶峙渊。叶峙渊傲然如星辉的视线与叶老爷子那即使久卧病榻仍然锐利如鹰的视线相撞,彼此都品出了一些与往日两人之间的固定感受截然不同的气息。
叶老爷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黄历,幽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撞得头破血流,自己担着。
早就撞得头破血流过了,现在,你可以试试等着看我把你一手创立的医院,带上不一样的巅峰。
离开VIP病房,叶峙渊还没走到电梯口,就接到了陈未语的电话:姐夫受伤了,已经上了120!
你没有又谎报军情吧?叶峙渊想到上一次的乌龙,压住狂跳的心脏确认,他刚刚不是还在直播。
陈未语异常笃定:从直播平台出来,撞车了,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我和随车急诊医生通了电话,有轻微脑震荡的可能,要做详细检查。120五分钟后到医院急诊室。
第42章
傅益恒赶到医院时,叶峙渊已经把谢凝拙直接从120上抱到进了急诊室。
所有检查都做完,医生下了轻微脑震荡的判断,叶峙渊便强硬驳回了谢凝拙即时出院的要求。
我没事,也不是第一次。谢凝拙撑着头,坐在轮椅上,分辩着,尽量保持安静,不剧烈运动就好了。以前拍戏这种情况实在太多了,没事的。
叶峙渊面无表情,冷硬严肃:以前你身边没有我。
谢凝拙看了看明显因为他受伤这件事不高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种不高兴的叶峙渊,选择了妥协,那明天上午出院吧。明天还有一场《电光幻影》的录播。
遵医嘱,静养,三天。叶峙渊寸步不让。
谢凝拙拉拉明显正在生气中的叶峙渊的手:我只是有点头晕,真的没事。
叶峙渊反握住谢凝拙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手背,眼睛却看傅益恒:傅总,我不可能答应他这种情况下去工作。是延期,或者取消,麻烦你代为协调。要赔违约金,我认。如果是合作方有违约金外的其他条件,合理调整的情况,请你代为确认,不合理的要求,请先和我谈。
好,不需要,我来处理。傅益恒深深看一眼叶峙渊,又意味深长地带着浅笑看向谢凝拙,你遵医嘱,静养。
不过。他补充道,出院后,你来一趟公司,解约的最终确认必须你本人来做。
好。谢凝拙按住晕乎乎的太阳穴,答道,谢谢傅总。
感觉到他晕眩中的不适,叶峙渊干脆又把他从轮椅上打横抱起:靠着我肩膀,我送你去病房。
待叶峙渊安顿好一切,谢凝拙在病床上靠坐好后,傅益恒才继续说:还有,我这里有个电影剧本,你来公司,聊完解约,我想和你以导演和制片人的身份好好谈谈。
叶峙渊和谢凝拙同时愣住了。
傅益恒笑笑:不一定我们能达成一致,但是如果能够合作,我相信你能兼顾口碑和商业的平衡,完成既卖好又卖座的作品。
送傅益恒送到电梯口,叶峙渊真情实感地说:傅总,谢谢你。
不用。我和他合作以来,为了我的上升,他其实受了很多委屈。我也该为他做些什么了。傅益恒走进到达的电梯里,转身按下下行键,又对叶峙渊赞赏一笑,你也很好,不枉费他喜欢了你这么些年。
叶峙渊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心脏却在停跳一瞬后加注了饱满的血液,狂跳着汹涌地涌向了每一个细胞。
谢凝拙半夜醒来吐过两次,再醒来时,晕眩感终于全然消失,但胃终归被空落坠出了些疼痛。
他在这种移动到胃部的不适感中睁开眼。
电子时钟显示着上午十点,一室明亮,空无一人。
慢慢坐起来,他看到床边柜上摆着一杯水,水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是叶峙渊的字,写着好好休息,不准起床,后面还画了颗小小的心。
谢凝拙把那张纸条小心放在床边柜上,端起了那杯水。
水的温度恰好,像是他醒来的前一秒刚有人放下。
门边响起了声音,谢凝拙抬眼看去时,一辆银色餐车被推进了门,餐车上满满当当地放着各种食物。
推着餐车进门的陈未语和谢凝拙对了眼,马上快步走近床边:姐夫,你好些了么?头还疼吗?还想吐吗?怎么不按呼叫铃?
陈未语连珠炮般的问题让谢凝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他问陈未语:弟弟呢?
工作呢。他下午有董事会,现在在做准备。陈未语说着,又转回门边,把餐车推过来,他去办公室前叮嘱我十五分钟换一次床头的温水,还有,说你昨晚吐了,胃指定难受,这里有白粥、菜粥、肉蟹粥、松茸鸡丝粥,还有米粉、面条、肠粉、虾饺,这些比较好消化,包子馒头那些他吩咐就不要准备了。
本来他是说你醒来就让我马上发消息给他的,不过董事会可能会比较棘手。姐夫你先吃早餐,吃完了我再通知他。
不用通知他,让他忙吧。谢凝拙对陈未语说,麻烦你把白粥给我就可以了。你也去忙吧,我已经好多了。
确定不头疼了?陈未语认真确认,检查结果医生直接拿去给他了,我还没看到。不过看他没冲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参数。
陈未语把白粥小心端起,递给谢凝拙:有些烫,姐夫你喝慢点。
我来。
白粥刚递到谢凝拙手上,门边响起了叶峙渊的声音。
他快步走过来,从谢凝拙手里接过白粥,同时在床边坐下,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吹了吹,又放到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才把粥送到谢凝拙唇边。
谢凝拙喝下那口白粥,胃得到了食物的安慰,瞬间不适感减轻了很多。
陈未语已经默默离开了房间。叶峙渊扫一眼银色餐车上的食物,给谢凝拙又喂了口白粥,问道:真的只要白粥吗?
嗯。想吃点清淡的。他问叶峙渊,下午有董事会?
有。施副总裁和他舅舅要掀底牌了。
棘手吗?
有一点。叶峙渊抽了张纸巾,给谢凝拙擦了擦唇角沾染的粥,赢了,他们彻底出局,万一有变数,我会被罢免。
摇摇头,示意已经吃饱了,谢凝拙对叶峙渊伸出手,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你把碗放下,让我抱抱。
叶峙渊乖乖地投进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心口,听着沉稳的心跳,闭上眼,小声说:哥哥,我其实,确实有一点点紧张。
松弛一点,别紧张。任何结果我都和你一起接受。抱紧叶峙渊,用保护的姿势,也用全然支持给与的态度,谢凝拙轻吻他的发顶,医生的检查结果在你那里。但是我确定,我今晚已经可以承受剧烈运动了。所以,如果你漂亮的赢了,要什么奖励,我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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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预计会胶着的董事会一开始就快速形成了结果。
罢免叶峙渊的决议,在莫振川毫不迟疑投了反对的瞬间,便形成了一面倒的趋势。
王董不可置信地看莫振川:莫董,你昨天不是说,你弃权吗?
是。莫振川一点不闪避,昨天我决定弃权,但叶董今天约我见了个面。
王董愣住了,叶峙渊也眼神复杂地看着莫振川。
叶董信任叶峙渊。我信任叶董。莫振川一锤定音,只要能好好经营医院,我就支持。
他看向叶峙渊,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你们这些孙子,都不让老人家省心,还是要检讨一下。
董事会结束,叶峙渊非常沉稳地回了办公室。
陈未语惊讶:你不马上去向姐夫汇报结果吗?
先搞事业。再专心去过家庭生活。叶峙渊快速处理着文件,心理咨询科和医疗整形科的结合还可以更深入一点,你和心理咨询科的主任一起深化一下。
说完,他看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下班。我们要加快速度。
加快速度干什么?
我明天要请假。叶峙渊含蓄一笑,我明天可能起不了床。
陈未语赫然倒吸一口冷气:总裁!你竟然公然搞颜色!
表演完震惊,他凑近叶峙渊:一天够吗?
够了。毕竟以后还要度蜜月,年假得留着。叶峙渊也压低了声音,你帮我去找副听诊器来,还有,再来件新的白大褂。
六点零五分,16楼的VIP病房被礼貌地敲响了。
谢凝拙正看着陈秋风送过来的傅益恒给的剧本初稿,仔细地在上面做着笔记。
听到声响,他匆忙一眼半开门外,见到医生的白大褂,礼貌应答:请进。
你又被我抓到了。
说话的却赫然是叶峙渊。
什么?谢凝拙不解地眨眨眼,很有种特别的纯然。
偷偷工作。叶峙渊不但穿着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一副听诊器,以一种王牌医生巡房的绝对自信走了进来。
谢凝拙惊讶:你这是,被罢免了管理权,所以再就业了?
不遵医嘱,我要罚你的。叶峙渊手指点了点谢凝拙手上的剧本,轻轻翻了几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叹口气,你这是,看了多久了?头不晕了?
不晕。谢凝拙仰头看他,赢了吧。
当然。叶峙渊低头,在谢凝拙唇角亲了亲,你想先享受剧本,还是我?
我谢凝拙犹豫地看了眼剧本,手指捏了捏笔杆。
叶峙渊一笑,把谢凝拙身后靠着的枕头抽走了。
坐下来,把谢凝拙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他也仰头靠上床头,从后环抱住谢凝拙:你看吧,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