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不明白为何王国今年对待冬季的态度如此谨慎,但她看出了伊薇特对这件事的关切,她还以为伊薇特在苦恼无法推动新种。
伊薇特回神,下意识的翻了一页书, “我知道。你昨天提过了。”
“所以您别担心了, 就算今年不能推广, 明年春种也是来得及的。”劳拉安慰道。
伊薇特笑了下, 没多和劳拉解释。
应对雪灾需要做的准备工作绝不只是粮食一项。
包括后续城镇房屋改建、冬季取暖材料和设备的储备等等都是繁杂的工作。
这些都需要王室的安排, 也离不开其他贵族和周边国家的支持帮助。
姐姐特丽莎已经被派出去, 监督推进偏远地区的雪灾预防相关事宜。
五天后的宴会,说是给她压惊,实际上只是给王室一个敲打不配合工作的贵族的一个机会罢了。
伊薇特又翻了一页书,目光往门的方向扫了一眼。
高大的雕花木门安静的闭合着。
伊薇特合上书,对劳拉道:“你去看下他走到哪了,是不是被人拦住了?”
不太可能,她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过来,应当不会有人拦他的。
伊薇特蹙起眉头,“或者看看他是不是走错地方迷路了。”
天已大亮。
她起床洗漱用食都比在森林里繁琐得多也慢得多,就算以扎克利的作息,他也应该起床了才是。
不必细说,劳拉知道伊薇特话中的“他”指的是谁,当即回道:“好的殿下。”
伊薇特偏头催促道:“快去吧。”
劳拉随侍伊薇特多年,她见过公主安静的模样,也见过公主惆怅的面庞,但她从来没见过公主如此少女情态。
坐卧不安,迫不及待。
劳拉失笑,揶揄的看看伊薇特。
她丝毫不觉得公主喜欢一个马夫有什么不对。
贵族算什么?公主喜欢谁,谁就是除王室外最尊贵的贵族。
她甚至觉得,比起自大傲慢的骑士长,好拿捏的马夫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伊薇特暖棕色的眼眸随着劳拉的移动,慢慢挪到紧闭的寝宫门上。
两扇闭合的木门由从中扇开,门缝逐渐拉大,门外由骑士引进来的黑发青年便一下撞入伊薇特的眼睛。
竟像是她未卜先知帮他开门似的。
伊薇特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劳拉回头望了一眼公主,随即含笑把扎克利让进宫室。
一见到他,伊薇特的眼角眉梢就像化开似的,脸上每一寸都漾起喜意。
扎克利紧走几步到她身边,目光灼灼,“我来了。”
伊薇特笑了,她引他往里走去,边走边问他:“你吃过早饭了吗?”
伊薇特小声,“你吃饱了吗?我给你留了茶点,不够的话一会儿还可以让劳拉再送些肉干和水果过来。”
扎克利也小声回答:“吃饱了。总管很好,给我盛了好多饭。”
说完他抿抿唇,感慨道:“还好你们只招了一个我,不然我很担心王宫都被会我吃穷了。”
伊薇特噗的笑出声,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脱鞋。”
“啊?”扎克利愣了一下。
伊薇特示意他低头。
再往前一步就是细软的白色毛毯,伊薇特率先脱掉鞋子,赤脚踩在毛毯上。
毛毯绒毛极短,掩不住伊薇特一双微微透粉的双足。
她调侃道:“鞋子太硬了,我怕我今天教完你,明天我们两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不能走路。光脚踩在毛毯上,我想,就算不小心踩到对方应该也不会太痛。”
扎克利的目光从毛毯上那双嫩足上移开,“那一定不会是你。”
扎克利清了下嗓子,“我是说,我不会踩肿你脚的。”
扎克利脱掉鞋子,随她站在毛毯上。伊薇特笑笑,靠近他,目光落在他脸上。
她偏开目光,扶着扎克利的手放在自己肩胛下方,同时自己手臂搭在他肩上。
两个人的距离随着伊薇特的动作拉近。
公主纤弱的脊背就在他的掌下,那双细嫩的手掌扶在他肩头,似有若无的重量压着他。
这还不算完,伊薇特手指撑开他的手掌,十指交叠,拇指抵着他的手指。
肩上是她的重量,指尖传来她的脉搏,她的体温,她的香气像是薄纱般柔柔的笼罩在他身周。
扎克利喉结滚动了下,他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动也不敢动了。
伊薇特在他的怀里,似乎就连声音都带着魔力,她说让他那只脚动,他便哪只脚动,听话得像一个木偶。
基础的方步简单,扎克利学得飞快。
几圈过后,伊薇特不再盯着他的脚,抬眸望着扎克利的眼睛。
扎克利下意识的低头,只觉自己好像溺进了伊薇特暖棕色巧克力一样的眼眸里。
对视让伊薇特飞快低垂下眼帘,又很快再度抬眸看他。
交谊舞本就是你进我退的试探。
如此近距离的运动,对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因呼吸微微起伏的震动,每一次睫毛的扇动,每一次因运动带来的或浓或淡的香气都带给扎克利新一轮的刺激。
她指尖的体温带他回到无数个他们相守的日夜。
女孩明媚的面庞就在他胸膛前,淡红色的唇瓣饱满柔嫩。
扎克利不可抑制的想起下船前她留在自己颊边的那片绵软。
他忽然很想很想亲自感受一下那两片唇瓣的温度。
无预兆的,扎克利停下脚步,毫无防备伊薇特的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像是被蛊惑般,扎克利垂眸,缓慢靠近伊薇特。
伊薇特的手指下意识的攥紧他的手指,她眼神羞窘的向下一瞥,随即默许般闭上眼睛。
伊薇特的举动好像鼓励,扎克利宽大的手掌按扶在她的脊背上。
原本就不远的距离很快便呼吸可闻。
就在这时,一串规律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伊薇特受惊的一把推开扎克利,自己没站稳向后倒去。
她眼睛大睁,还没等她惊呼出声,扎克利就一把将她重新捞回来站稳。
伊薇特条件反射般从扎克利怀里钻出来,心虚的整整鬓角,边穿鞋往门边走。
劳拉不知何时出去了,伊薇特清了清嗓子,“请进。”
银铠的骑士推门进来。
安格斯一眼就看到客厅毛毯上光脚站着的马夫,他脊背上的肌肉绷紧,很快偏开视线看向伊薇特。他从怀里取了一封没有烤火漆的信封双手递给伊薇特,“公主,您的信。”
伊薇特接过信,信封两面翻看都没看到来信者落款。
她边拆信边对安格斯道:“好的。你出去吧。”
安格斯没说话,看了一眼伊薇特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扎克利,几息之后才称是。
被打断了的扎克利心头恼火,对着他的背影声音不高不低道:“把门带上。”
安格斯的脚步一顿。
伊薇特脸上的红云未消,低头看信不说话。
没有得到制止的安格斯脚步声沉重,出门时还是带上了门。
伊薇特拿着信坐到沙发上继续阅读。
扎克利在心里叹了口气,打算一定要找个机会悄悄揍安格斯一顿。
他穿了鞋子坐到伊薇特另一边。
“是关德琳的信。”伊薇特边看边道。
“她说奥斯本被关了紧闭。她说他们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还说这已经是目前最严格的惩罚了。”
奥斯本和奥斯顿的下场她曾在预知梦中窥见一角,如今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地方,伊薇特噗的笑了一下,她双眸带笑的回头看了一眼扎克利,“这部分我一会儿再和你说。”
说完伊薇特继续往下看,“唔。她还说她最近在忙别的事情,很重要,所以种树的事情还得再缓缓,让我和你说一下,她不会食言的。”
扎克利点点头,“可以。”
看完最后几句话,伊薇特把信折起来。
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乐不可支的事情,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偏头看他,清了下嗓子道,“你的消息有误。”
“抓公主就能变人是个美妙的误会。”原文里关德琳用词更加不客气,伊薇特稍稍美化了下。
扎克利挑了挑眉头。
“百花大陆一直都有‘抓公主’的传统,其实是为了宣扬公主的名声,给公主造势。”
“十几年前不是百花大陆和大陆合并了么,恰好碧花国的女王和龙族交好,得知大陆有这样的传统,龙族就说愿意帮助她完成这个仪式,‘抓’走她的女儿。”
“所以说起来是‘抓公主’,其实是邀请碧花国的公主去做客。是去玩的。”
“那只红龙幼崽和小公主成为了朋友。你也知道,对比龙族,人族实在太弱小了,尤其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