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个月,秦王的名字,屡次在朝堂和民间被提起,风头彻底压过了太子和齐王。
东宫。
太子在宫院内踱着步子,最近这几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就连晚上睡觉,也时常被噩梦所惊醒。
最近秦王风头正盛,朝中甚至有传言,父皇想让秦王继位,无论是平青莲教,还是与海族议和,都是在给秦王上位铺路。
这种说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身后有张家,有两位天阶,就连齐王背后都有一个宋家,秦王身后有什么,他凭什么成为皇帝,凭林秀吗?
“……”
林秀和秦王的关系是不错,可他会力挺李柏樟成为皇帝吗?
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太子心中惊疑间,忽有一名下人匆匆上前,低声道:“殿下,不好了,刘管事失踪了,说是去青楼快活,可这都大半天了,还不见他回来。”
太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才半天,兴许是他兴致到了,玩的久了点,急什么,本宫烦着呢,别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来打扰本宫。”
那东宫下人道:“殿下有所不知,刘管事没有这么久的,他平日里从出门到回来,不过两三刻钟,这次实在是久了点,我让人去找他,青楼的人说他根本没有去。”
太子皱起眉头,问道:“那他能去哪里?”
刘管事是他的心腹之一,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有刘管事经手,刘管事知道他太多事情,他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即便他是太子也不太好收场。
太子有些心烦意乱,挥了挥手,说道:“多派几个人,去把他找回来。”
东宫,几名下人匆匆离开的时候,清吏司衙门,已经引起了小范围的沸腾。
事情的起因,是东宫的一名管事在东城某处酒馆吃饭,喝的烂醉之后,与人起了冲突,他平日里披着太子的虎皮,作威作福惯了,这次动手伤了人,被押解到了清吏司。
若是以前,凭借东宫管事的身份,王都哪个衙门也不敢扣他。
但今时不同往日,哪怕是那些大权贵子弟,也不敢太过嚣张,这位管事显然还活在以前,醉酒之后,不仅借着酒劲大闹清吏司,还口出狂言,扬言就算他杀了人,清吏司也处置不了他,手上有几条人命的他,现在不也什么事情都没有?
人命官司,在现在的大夏,任何衙门都不敢马虎,清吏司的官员闻言,立刻对他进行了一番审问,结果却审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甚至连太子都被卷入其中。
据这管事所言,他是太子的心腹,曾经奉太子的命令,秘密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太子殿下的异术能力是水,被冰之异术克制,于是他便厌恶所有的冰之异术能力者,大夏每出现一个觉醒了冰之异术的人,太子便会想尽办法的派人前去刺杀。
这些年来,有许多冰之异术能力者,都死于这种刺杀,甚至连赵府的二小姐,以及在大夏如日中天的林秀,在前些年,都遭到过太子的刺杀,而且不止一次。
这件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一个人要丧心病狂,心理扭曲到何等程度,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起初人们并不相信,但清吏司很快找到了证据,根据那管事的供词,清吏司将那些死者的卷宗一一找了出来,和那管事所说的全部吻合。
清吏司审案的时候,并没有禁止百姓围观,此案一经查实,就以惊人的速度席卷王都。
很短的时间之内,街头巷尾就都在议论此事。
“什么,当年刺杀林秀的事情,居然是太子做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自己觉醒的是水,就要将所有的冰系异术师屠杀殆尽吗?”
“想不到,太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种人怎么能做大夏的皇帝?”
“废物,他差点毁了我大夏两位天骄!”
“刺杀赵灵珺的妹妹和丈夫,他怎么敢的,林家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
东宫。
当太子得知这件事情时,眼前一黑,扶着墙才站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全完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后,他立刻道:“快,快去张家请我外公……不,马上送我去张家!”
第377章 有人反对吗?
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件酒后殴斗的小案子,竟然牵扯到了太子和林家。
今天以前,太子在百姓的心目中,虽然没有什么杰出的能力,可也没有什么劣迹,只能说是一个平庸的储君。
直到今日,人们才知道,太子憨傻的外表下,竟然有着如此的恶毒心肠。
这已经不能说是恶毒了,唯有扭曲和变态能够形容。
这些年,大夏不知道有多少冰之异术的天才被他暗中抹杀,更重要的是,他不仅丧心病狂,还没有脑子,赵灵音的姐姐是谁,林秀的妻子是谁,大夏乃至于整个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阶,他是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太安稳了吗?
所有人都在等着朝廷的反应,等着林家的反应。
而此时,东宫大门紧闭,太子早已不在宫内。
早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让那名土系地阶上境的护卫,从地底将他带到了张家。
定国公府,太子恐慌的看着一名中年男子,说道:“救我……”
张贤的脸早已像锅底一样黑,妹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早知道,当年就让她和陛下再生一个,哪怕是生个傻子,也比这个蠢货要强。
刺杀赵灵音,刺杀林秀,张家也不敢这么做,他要怎么救他?
另外一道身影,很快出现在院子里。
张贤拱手躬身,对那老者道:“父亲大人。”
定国公同样沉着脸,看了太子一眼,还没等他们商议对策,已经有下人来报,宫里来人,陛下召太子进宫问话。
张贤看了眼定国公,问道:“父亲,现在怎么办?”
定国公沉声道:“还能怎么办,走吧。”
临走之前,他先是走到张家最深的一座院子前,轻轻扣了扣院门,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站在院子里,说道:“本来不想打扰您修行,但这一次,家族真的遇到了些麻烦……”
皇宫,御书房。
夏皇坐在上方,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
某一刻,三道身影从殿外缓缓走进来。
满头白发的定国公搀扶着一人,那是一位身材佝偻的老者,他已经苍老到没有头发,脸上,头上,都布满了褐色的斑点,夏皇看到这老者,立刻不能再保持淡定,匆匆走下来,搀扶着这老者,连忙道:“老祖宗,您怎么来了,朱锦,快看座……”
老者笑道:“孩子犯了错,老夫来带他认罚。”
说完,他看了太子一眼,淡淡道:“还不跪下?”
太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泗横流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请您饶恕儿臣吧!”
夏皇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句话,你留着给林秀他们说吧。”
他的话音落下,又有两道身影走进殿内。
看着走进来的一对年轻男女,太子的脸色变的十分苍白。
定国公看着林秀和赵灵珺,拱了拱手,说道:“太子早年鲁莽无知,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老夫在这里,给你们夫妻道歉了,你们想要什么赔偿,可以尽管提,只要是张家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
林秀诧异道:“是吗?”
定国公道:“那是自然。”
林秀淡淡道:“那就废了太子吧。”
太子身体一颤,定国公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许久,他才沉着脸说道:“太子是一国储君,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位置至关重要,岂能说废就废?”
林秀道:“正是因为太子是一国储君,至关重要,所以才更加慎重选择,像这种心理扭曲,手段残忍的变态之徒,怎么能成为大夏未来的国君?”
太子眼角抽动,缩在袖中的拳头已然紧握,却也只能静静的跪在那里。
定国公沉声道:“立太子是皇室和朝廷的事情,你们林家,难道要挟恩自重,干涉朝政?”
林秀讽刺道:“你们张家,也有脸说别人干涉朝政?”
“你!”
“我说的有错?”
……
御书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这时,那位坐在椅子上的老者开口说道:“是人便难免犯错,知错能改,为时不晚,他既已知错,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林秀冷冷道:“给他机会,谁来给那些无辜死于他手的人机会,照你这么说,我杀了你,然后认错就可以吗?”
老者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若是能杀老夫,不用你认错,任何人都不会为难你,你若是杀不了老夫,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夏皇在上面看的心里着急,张家这位老祖宗,已经一百二十岁高龄了,是曾经的大夏第一天才,也是如今的大夏第一强者,五十年前,他就已经晋升天阶,虽然还没有踏入天阶上境,但天阶五十年的修为,林秀怎么可能战胜?
不愧是活了两个甲子的老狐狸,仅仅两句话,就将矛盾转移到了另一处。
如果要论整体的实力,张家自然是不如林家的。
但林秀才二十一岁,连天阶都没到,他比林秀多活了一百年,多修行了一百年,这个赌局,太不公平了。
林秀看着那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好啊……”
夏皇连忙道:“秀儿……”
“好!”
不等夏皇制止,老者便站起身,笑道:“老夫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有胆气的年轻人,老夫先去外面,等着你来杀……”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便化作一道轻风,消失在御书房中。
定国公看了林秀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张家的老祖宗,在这片大陆上,唯有大幽那位天阶上境的老家伙才可战胜,他承认林秀的天赋很强,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地阶上境的实力,但和老祖宗相比,还差得远。
哪怕是他的妻子赵灵珺,也没有这种实力。
如果他修行二十年,就能比得上老祖宗修行一百二十年,那老祖宗过去的一百年,就真的是修到狗身上去了……
太子跪在地上,心里却在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