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这个部落多次跟随林丹汗寇掠宣府、大同,即便事在如今,也主动出兵协从。
这些自诩勇猛的勇士们,丢下他们的妻儿老小,外出劫掠,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阖部的存亡,或许在那一天起便已经注定了。
“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
额哲听闻明军来袭,发挥了历史上他那懦弱的性格,选择连夜逃亡,将这座百年都城,拱手送给了明军。
此刻,无数的大同军将士,正挥舞着刀枪喊叫。
其声,其势,穿透云霄,直入城中残存察哈尔人的心肺之中,使得他们浑身瑟瑟发抖,久久不能平静。
张万邦举起雁翅刀,望着转眼间便安静下去的周围,说道:
“多少年了,我大明总算又打出来了,这不是我张万邦的功劳,这是你们所有人的功劳!”
说着,张万邦抱拳环视众人,自东向西,抬声喊道:
“感谢诸位建功!”
“感谢将军率领我们建功!”大同军的将士们都被感染了,纷纷抬高刀枪,大声的呼喊。
自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至今的1626年,大明与蒙元鏖斗了数个世纪,终于是在今日,由张万邦率领大同军攻陷了蒙古最后一个都城,察汉浩特!
尽管是拿下了一座空城,但是这对明朝来说,对张万邦乃至于整个明军来说,都是意义非凡。
拿下了察汉浩特,便是彻底宣告自铁木真时代而起的蒙元帝国的灭亡!
张万邦掀开蒙古大汗的汗帐,带着众将领鱼贯而入,他来到蒙古大汗的汗位前面,摸了摸上面的雄鹰。
然后,就这样将汗位掀翻在地!
随着象征着蒙古汗权的雄鹰落在地上四碎,帐外的明军再度欢呼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赢了。
经这一战,漠南、漠北底定,北疆再无隐患!
还剩下的,都是向大明宗主国俯首称臣的蒙古部落,这些部落要么是已经被大明打怕,要么就是孱弱可欺,需要找到一个靠山。
很显然,现在的亚洲,除了大明,没有其它的国家当得起这个靠山。
“哈哈哈…”
“解气,解气啊。”
“是啊,我们做到了。”
众将领互相看着,都是笑逐颜开。
张万邦拿起汗帐中的火把,扔到了地上,很快,火势迅猛而起,席卷了大半个汗帐。
众人全都退出来,看着冲天而起的大火,满脸都是对未来的希望。
张万邦带着众人离开汗帐,登上察汉浩特的城楼,四下远眺,只见周围群山起伏,碧水长流,浓浓的绿色一望无际的铺展在大地上。
这让他想起了一句诗词,蓝田日暖玉生烟。
天,是瓦蓝色的,云,是雪白色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新,令人悦目,张万邦只觉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和痛快。
随着额哲逃跑,察汉浩特城中已经没有察哈尔族人还在抵抗了,而现在,数十万的察哈尔部族人,就成了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张万邦只下了一道军令,带走年轻的察哈尔女人和年幼的孩童。
这也就是说明,其它的,一概不管。
大同军的明军将士个个心有灵犀,撒了欢的在城中四处搜掠,就像昔年那些次蒙古各部南下入寇时一样。
无论察哈尔各部王公、大臣的庭帐,还是普通牧民的民房、牛羊马圈,不管还有没有人在里面,全都被兴奋的明军兵士用大石头砸开,用脚踹开。
察哈尔部的金银、珠宝,牛羊马骆驼,弯刀、弓箭,甚至还有精美的脚靴、马鞍,但凡是能找得到的,全都被大同军一股脑塞进了布袋,装上就在城中找到的马车。
除此以外,察哈尔为了过冬而在仓库里保存的那些粮食,还有从曾经从商人处购买的物资,这次也都被抢了过来。
战争,永远都是最简单的生财之道。
世上不只有察哈尔人才明白这个道理,汉人更懂,他们也知道另外的道理,弱国无外交,还有斩草除根。
大明强盛了,整个世界都有汉人的立足之地。
看着络绎不绝抢掠战利品的将士,张万邦站在大街上说道:“传令,拆毁城中所有的屋帐,仓库,一间房子也不要给西虏们留!”
“在城外架设镇虏炮,轰击城墙,能毁掉多少,就毁掉多少!”
看着传令下去的亲兵,张万邦喃喃说道:“我要让这座察汉浩特城再也建不起来!”
尽管现在大同军已经陷入近乎偏执的抢掠中,但是张万邦的命令一经传达,还是很快得到了贯彻。
明军将士如投入战斗一样,干劲十足地开始对察汉浩特城进行地毯式的破坏,一万多人,开足马力地见着东西便砸,看见屋帐就拆。
眼看着前不久还屋帐整齐,繁华兴旺的蒙古都城逐渐变成一堆废墟,张万邦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亲兵跑来,半跪道:“禀大帅,发现被掳的妇人数百人!”
察哈尔部多年纠集诸部,南下寇边打草谷,被掳走的百姓多达十余万,大部分人至今都是杳无音讯。
就连这次攻陷察汉浩特城,居然也没发现多少。
张万邦正在纳闷,闻言立即赶了过去。
第七百六十二章:朱由校要跑路
亲兵领他来到察汉浩特城北侧,这里正有许多屋帐杂七杂八地列着,周围已被大同军的将士们控制。
只不过,他们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愤怒。
未曾接近,张万邦便是闻见了许多屎尿类似的臭味,他翻身下来,捂住口鼻,缓步走向这些破落屋帐。
掀开卷帘,日光照射进入,张万邦一愣,眼前却是十几名蜷缩在帐子角落的关内妇人。
这时,亲兵眼含热泪,一旁叹道:“大帅,她们一心求死,卑职好不容易才将她们拦住,好说歹说,才又劝住了。”
张万邦缓步接近,却更是激得这些女子向内蜷缩,一个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甚是可怜。
看着她们这副样子,张万邦只觉胸中一阵剧痛,捂着后退了几步。
“大帅——!”
张万邦示意自己无事,伸出手指向她们,颤声道:“她们…何故如此?”言罢,他又狠狠一拳锤向木柱,道:
“本帅真应该率部追杀,砍下那额哲的首级方休!”
这时,参将王朴苦笑说道:“大帅,她们还算好的了,察哈尔蛮子只当她们是两脚羊,驱使为苦役。”
“末将听说,那些曾在辽东为建奴抓了的女人,才叫凄惨绝伦…相比之下…”
的确,妇人们相互依偎而靠,虽然眼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亮,却并没有遭受多少身体上的折磨。
想是这些察哈尔蛮子,连折磨的兴趣都没有吧。
大同军的将士们久经沙场,王朴虽然起初是买的营官,但是因为作战勇猛,也凭借战功做到了参将的高位,见惯了生死。
可即便是他,看见帐内场景,依然眉心微动。
没有身为军人的,见了自己国家的子民百姓在外受到如此凌辱而不心惊愤怒的。
张万邦在不忍心看下去,转身出帐,下令道:
“搜寻城内被掳的关内百姓,将他们带回关内与亲人团聚,尽量不要惊到了他们。”
王朴点头,转身下去吩咐了。
一夜一日后的黄昏,大同军在察汉浩特城外整装待发,数十门镇虏炮对准了城门的雄伟楼阁上,猛然间吞吐火舌。
随着城头象征都城的塔尖变为碎石哗哗落下,大同军才是纷纷转身,带着许多车的物资和幸存百姓回程。
路上,王朴骑行在张万邦身侧,不断转头观望。
后者微瞥一眼,笑问:“你在看什么?”
王朴笑道:“大帅,末将有一事疑惑不解,我们为什么要毁掉察汉浩特?好不容易攻下来,应当如归化城一样,派兵驻守才是。”
张万邦摇头说道:“王朴,你不是将门出身,自幼没有经受许多兵法熏陶,领兵在外,遇事要多想想。”
“漠南这些地方,就算是如察汉浩特这般水草丰美之处,就真的值得派兵驻守吗?”
“漠南不是关内,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我军以步卒为主,想出关一次,劳师动众啊!”
“攻取容易,守住一地,却是要花费极多的兵力,如果想长久占据,还要移民戍边,修筑城桓。”
“本朝武德充沛,诸部不敢造次,可要是下一任如英宗时再来一场土木堡之败呢?”
“你想没想过,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不但守不住这些地方,就连移民的百姓,屯守的战兵,都要做塞外亡魂。”
“无数的兵械钱粮,都要丧于敌军之手!”
张万邦说着,单手牵着马缰,取出千里镜望向远处黄昏,笑道:“蒙古,就如这夕阳,落寞已时。”
“而我大明,则如旭日方升,只要兵力未损,国力日盛,西虏各部便都不敢作乱。这些地方,不用派兵屯民,自然安靖。”
王朴点头听着,心中愈发对这位文武兼备的大帅钦佩。
本来他散尽家财买官,只是为了在万历朝过一过领兵的瘾,谁想到了这天启朝,朝廷整顿武备,将领开始受到重视。
王朴也从起初“被迫”的出战,变成了自愿跟随张万邦东征西讨,立下了不少功劳。
到如今,他的心性大有改观,也算作是大同军的一员干将。
只要张万邦在,他就敢嗷嗷叫着往上冲。
......
过了五日,张万邦的捷报传到京师,引起了朝野上下极大的震动。
朱由校坐在西暖阁,手里捧着捷报,十分激动。
张万邦深入蒙古汗庭这一战,细节不知道,但是结果是好的,额哲被撵跑了,大同军过后的察汉浩特,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明军没有留下一兵一卒,全部撤出了察汉浩特,还带回了三万多的残存关内百姓。
林丹汗苦心经营数十年的蒙古最后一座都城察汉浩特,从此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