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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穿越历史 > 摄政王的小美人(重生) > 摄政王的小美人(重生) 第63节
  第44章
  窗外,细雨敲打檐角。
  太后安静坐着,并未说话。檀云秋在屋内,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她闭着眼睛,手举着佛珠慢慢捻动,听到雨声,才睁开眼。
  周湘道:“如今夜也深了,太后倦了。”
  檀云秋早已离开。
  华玉垂下视线,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他的背影。他出屋子时,拢紧了大氅,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落在敲打着他外氅的雨点,他的身影几乎是立时就淹没在越发瓢泼的雨中。
  她方要提步告退。
  却听太后含怒的声音响起:“你们听听他来这里说得是什么话?他分明是不安好心,想要气死我!这满朝上下,还有谁不在他的掌控中,就连我,他也想派人监视!岂有此理!”
  太后愤愤喘几口气:“广平王一家蠢人!竟连他也杀不了......”
  周湘忙上前安慰:“太后息怒。摄政王再猖狂,可他终究是个瘸子,这皇位他还没资格呢!”
  太后面色转好。
  “是了,别说我不允,便是前朝那些人,也绝不同意将大周交给一个腿脚都不利索的人。只是我担心啊,皇上的身子越来越差,可后宫却没有半个子嗣......”
  太后说着,将目光放在华玉身上。
  华玉一个激灵。
  太后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的心事也只有你能解了。”
  华玉忙开口推辞。
  太后招手让她上前,温声笑道:“皇上心里有你,我明眼里早看出来了,皇上性子腼腆待人温柔,当时是我的错,可我也没办法,只能贬你为奴婢,否则若当时传出去,岂不有碍皇室名誉?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些我不说你也明白。皇上当时还来求我呢,可你瞧瞧,如今在皇上身边服侍,岂不比从前更方便?”
  华玉故作羞涩地笑笑。
  太后见她如此,面上也笑了几分:“只是你方才也看见了,摄政王咄咄逼人,若是皇上无嗣,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害死,如今皇上的药都经过他的手,也难怪皇上的病一日重似一日!”
  她话头一转:“你在皇上身边也待了许多日,我怎么听着从未留过宿呢?”
  华玉自然不可能告诉太后,她跟皇上实际什么都没发生,这不成自寻死路了吗?她低眉,犯愁道:“太后方才也说了,皇上的身子这些日越发严重,就算是留宿,也......也做不了其他。”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周湘这时道:“兴国寺是大周国寺,得上天庇佑。寺内的如愿池很是灵验,奴婢听闻有许多夫人来求子嗣,几乎回去就能如愿,一举得男!”
  太后不动声色地看了花容一眼,旋即道:“恰这几日有雨,空明大师要二十才能回寺,暂且把祈福之事推一推,华玉你陪着花容住在一院,每日去如愿池,记得要心诚。”
  夜已深,华玉二人告退。
  出了太后院子,花容的脚步急促起来。
  华玉顺着长廊小跑上前,问道:“公主要去哪里?”
  花容面带忧色:“我方才问了母亲身边的宫女,今日随驾的护卫皆因护驾不力被下令杖杀!如今正在行刑,我得快些去......”
  她连柏年的面都没看见呢!
  她说着,步伐匆匆离开。
  华玉停在原处,她脚步一转,朝着旁边的院房走去。
  茂竹果然在等着她:“姑娘可算出来了,您去瞧瞧王爷吧!”
  华玉不解问道:“王爷怎么了?”
  茂竹一脸担忧:“本来是没什么的,可谁知道下起雨来,王爷的腿是旧年落下的毛病,天色好也就跟着好,可要是阴雨天气,小人在旁眼瞅着,可真是能要人的命!可偏这雨下得突然,王爷淋了一场雨,勉强冲了身,可......可关着门不让小人进去,可见是疼着呢!”
  华玉的步伐放慢。
  她悄悄打量茂竹的神色,他面上虽有担忧之色,可仍余惧怕,想来此时的檀云秋并不是好相处的。
  她去并不比茂竹要好吧?连他身边从小伺候的书童都没有胆子,她怎么敢呢!
  可这些话她只敢偷偷想,并不说出口。
  许是察觉到华玉有些哀怨的面容,茂竹开口解释道:“王爷本是想连夜回府,可雨吓得大,只能留在寺中。方才王爷勉强冲了身,如今正在屋中,连晚饭也不吃,小人凑近去听,分明听见王爷忍痛的声响......王爷身边都是像小人这般笨手笨脚的人,哪有姑娘心细,请姑娘来是小人自作主张!姑娘也累了一天,若是怕,现在就回去吧!”
  茂竹从小跟在檀云秋身边,他不比青松稳重,可他自认懂王爷的心思。王爷此前,步步坎坷,虽到了如今的地位,可越高处越寒凉,谄媚者、惧怕者络绎不绝,却从未有人像孟姑娘这般,安安静静待在王爷身边,无欲无求的。
  若王爷不喜,怎会巴巴地坐马车也要出城?
  华玉听了这些话,就算心里害怕又能怎么样呢,她两只小手攥在一处,给自己鼓鼓劲,随着茂竹的脚步站在紧闭的房门前。
  “茂竹大人。”
  茂竹忙道:“小人哪称的上姑娘一声大人。”
  华玉笑笑,问道:“王爷他的腿疼,是什么原因?旧伤未愈还是怎样呢?”
  她这样冒然进去,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不仅不能帮上他什么忙,惹怒他反倒不好了,总要问清楚他现在的状况,这样进去了,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心里有底。
  茂竹的脸瞬间就白了。
  当年王爷去猎场,他没跟在身边,等到王爷再回来,血肉模糊,如同死人一般,不,比死人还要惨呐!王爷少年随军出征,策马飞扬、神采奕奕,却被人砍伤双腿,终日只得倚靠轮椅,任谁受得了呢?可偏王爷忍着,压着,那些痛苦不甘悉数化为仇恨,这些年,茂竹眼见着王爷将曾害他之人一个一个揪出来,剥皮抽骨报仇雪恨,可他并未开心起来,反倒时常受残腿折磨。
  这些话,他却不能对旁人说。
  “雨天潮湿,腿就疼得厉害。太医曾建议过,若能每日用热油按揉伤处就会好很多,可是......”
  茂竹后半截话收住,露了个无奈的表情。
  华玉稍微了解了,她屈起手指,落在门上重敲几声。屋内并没有回声,反倒雨下得越来越大,本就夜深,乌云压着天际,黑压压得让人心慌。
  华玉小声唤道:“王爷我能进去吗?”
  屋内久久没有回声。
  檐角的雨滴汇成一条长长的水流砸下。
  廊下连接石子小路,两边是碎泥杂草。水流砸落的速度越来越激烈,伴着一声响彻天际的惊雷,泥点子瞬间落在华玉的裙角。
  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下,胳膊撞上门槛,“咚”一声脆响。
  “进来吧。”
  华玉顾不得可惜裙子,推开门。
  这一片院房是为贵人们准备的,正对房门是一张木桌,旁边设着香几,炉内燃着浅香,再往里走则是睡房。
  屋内并未点烛,华玉眼前一片昏暗,她摸黑走到案后,果然看见坐着一个黑影,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安安静静的,像是垂着头,也没出声。
  华玉问他:“我点一盏灯行吗?屋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他虽然没出声,但是也没拒绝。
  华玉将烛点燃,放在桌上。
  微弱的烛焰给屋内镀了层柔软的光线。
  华玉这才看清坐在案后的男人。
  檀云秋闭着眼坐在轮椅上,他明显换了件衣裳。鲜少见他穿浅色的,玉色圆领袍罩着他,他向来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皱着的眉头夹着几滴从额上流下的细汗,他听见华玉的动静,微微抬起眼睫,通红的眸子定定望着她。
  他像是要开口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外面的雷声给逼回去。
  华玉眼见着他抖得更厉害了。
  他这是......怕打雷吗?
  华玉不太相信,可眼前的男人随着一声大似一声的惊雷,身子越发弓起来,他双手压着发颤的腿,耳后隐隐鼓起青筋,他咬着牙抬眸。
  他的眼眸遍布血丝,在昏暗的光线下尤其可怖,可他脸色发白,就连唇也没有半点血色。
  华玉也顾不上害怕了,她急步去到他身边,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王爷快喝口水吧。”
  碰到他的手,这才发觉,他身上凉凉的,不仅如此,她看着男人穿在身上的衣裳,分明浸着大片的水渍,不论是雨淋的还是洗身时弄湿的,以他现在这样一直穿着,非得染了风寒!
  华玉握住檀云秋的大手,那双向来温热的手此时微微发着抖,她抿抿同样干涩的唇,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她抬起眼,就望进檀云秋强忍着痛意挣扎的眼中,她咽下惧意,小声道:“王爷先将衣服换了行吗?都湿了,穿在身上不舒服的。”
  檀云秋扯了扯嘴角,笑得古怪又凄凉。
  “我怎么换?”
  他的腿明明没有知觉,他也习惯了站不起来的自己,可偏偏老天作弄他,雨夜时如同万千虫蚁噬咬,残腿的痛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个残废。
  他的眼底渐渐溢出浓重的戾气。
  华玉放轻呼吸,柔软的小手去搓掌中冰凉的大手,纤长的睫毛下是她充满畏怯的眸色,她喃声道:“我可以给王爷换。”
  她说着,又含羞带怯地笑了声。
  “虽然不知道王爷今日为什么会来,那我就姑且认为您是为了我才来的,我心里感激王爷,就让我给你换身新衣行吗?换了衣裳,王爷身上也舒服,不会这样难受了。”
  第45章
  檀云秋幼时也曾仆妇成群,可他大些了就不用人服侍了,一是他有手脚,再者随军出征是脑袋挂在腰上的事,哪里顾得上被人伺候?二便是他很不喜那些总对他动手动脚的婢女,她们会打扮得花枝招展伺候他,熏些让他脑痛的香,直至后来,从他床上扔出一具被掐断了气的爬床婢子,便再也没人敢把心思打在他身上。
  哪怕如今双腿已残,他也从不靠人。
  左腿还有些知觉,能勉强借着拐杖的力道,处理洗身换衣这样的事情。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力不从心。
  阴雨天本就潮湿,腿就疼得厉害,一阵阵钻心似的。
  檀云秋勉强看向华玉,她半蹲在地,小脸白皙透红,眼底盛着殷切的关心讨好,他动了动唇:“不必。”
  华玉问他:“王爷的衣裳都放在哪里?”
  她见檀云秋的面色白得可怕,说句话的功夫,额上的汗珠就涔涔地往外冒,显然是疼极了。她料定他此时是没有力气跟她多说的,再者她本就存了依赖他的心思,如今他病恹恹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才不会傻得离开。
  她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盛放衣裳的箱子,就连睡房的床上也只是铺了一层被褥,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她便将烛火掩了掩,开了一条门缝道:“劳烦大人找件王爷的衣裳来,另外再备些热炭盆送进来,若有汤婆子也拿来些。”
  茂竹笑盈盈地应下,很快便把东西送进来。
  屋内原也有个炭盆,但不够热,茂竹又送进来一盆,屋内立马被烘得如同暖春。华玉将汤婆子放在檀云秋的双膝上,见他目光沉沉得盯着自己,显然是觉得她僭越了。
  华玉虽也怕怕的,但她还是依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孟华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