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立肖身边的老下属也催促,“是啊。”“您怕什么呢?”
郑葳似是被逼迫一般的,咬着牙说,“行,证明就是,我又不是假的。”
郑葳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你们还真是处心积虑。”
听到这句话段立肖很满意,郑葳越是反抗,越是合他的意。
段立肖笑了,“这还真是巧了,大概是老天爷的意思,谁能想到您幼时的伴读刚好到州府。”
“巧不巧,应该只有段大人知道。”
过了今日,郑葳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她怎么想自己,这并不重要。
想到这里,段立肖就没有再费口舌。
“听您家的下人说,燕王现在府衙,那您看是叫人把她叫回来,还是……”
郑葳微抬眼皮,“那我的伴读怎么办呢?”
“这很简单,让人去孔家别院请一下人。”
郑葳讥笑,“都能叫得动我的伴读,还说不是早有预谋。”
段立肖只是憨笑,并不解释,只等着郑葳选择。
“燕王在府衙,就在那里自证身份,省得他还得再跑一趟。”
段立肖对在哪里并没有什么想法,很快同意郑葳提议,就在府衙。
他面向自己的老下属和来看八卦的百姓们,解释了两句,大家就向着府衙进发。
郑葳迟疑的拦住要带人想着府衙前进的段立肖,“我一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你们先走,我在马车里跟在后面。”
段立肖觉得不是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完全是她想坐着马车先跑。
就说好的,为什么要把位置选在了府衙,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这个妇人身上还真是有两分急智。
短短一段时间,就能想到对策。
郑葳选址在府衙,确实是另有目的,但不是段立肖猜测的那样。
她只是想把事情闹得更大一点,让更多的人看到。
段立肖憋了大半个月,就找到这么几个人过来,真是没劲。
段立肖现在不能让人跑掉,但是郑葳的理由很充分,他又不能拒绝。
“可以,您的马车在前面,我们就跟在您后边。”
“可以。”
十几辆马车身后跟着近百个穿着官服的大人骑着马,在这些大人后面,还跟着几百人的普通百姓步行跟着。
这场景实在是壮观,让人不禁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何等大事,集结了这么多大人。
究竟是哪位有资格坐在第一辆马车里。
看到后面还有百姓跟着,也就自发地加入队伍。
加入队伍之后就互相询问。究竟是什么大事。听到说是跟这段时间的流言有关,宁寿公主要自证清白。
这么刺激,听说是做这个事情,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等到了府衙,后面跟着的百姓已有几千之众。
郑章早就知道段立肖把郑葳给“逼”来,还挺宇文允说队形特别壮观。
等到人过来的时候,却还要装作一副被惊到的样子。
郑葳多此一举的给他解释了一遍,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郑章对段立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段立肖现在看郑章,完全把他当做了穿越者,觉得这是一个披着少年皮的成年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郑章恨不得赶快搞死段立肖,他如何看自己,那自然是不重要。
府衙里原本各自办公的大人,听说了外面这盛况,也纷纷出来看热闹。
郑章平时如沐春风的小脸,此刻臭臭的,郑葳看他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小帅。
段立肖在去府衙的路上时,就已经派人去找梅辛过来,现在梅辛还没到,众人只能耐心等待。
在这等待的间隙,就听郑章开口说,“这位夫人是段大人找来的,我们全程都没有跟她接触过,若届时的结果不是大人想要的,大人可别狗急跳墙,说那人已经被我们收买。”
段立肖笃定地说道,“不会的。”
这不会的,是指不会是他不想要的结果,还是不会狗急跳墙,就无人得知了。
段立肖沉默了两息,便为自己找补,“殿下放心,这位夫人是孔家宗府,人品大家都信得过,更何况她跟宁寿公主自小一起长大,若人是假的,自然不可能因为受了好处,就昧着良心。”
段立肖会这样说,也是怕到时候这姐弟俩借口说这人不是她的伴读,或者说人已经被他收买,才会说这种言不由心的假话。
郑章斜睨了他一眼,“那你到时候别说收买或者人是假的这种话就好。”
郑章以君子自己要求,别看年纪小,看着像一个小顽固。
家里一个大顽固祁元潜,一个小顽固郑章。
很少有这么多表情的时候,不用说,这表情肯定是跟宇文允学的。
段立肖被郑章这表情搞得有些不自信,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会不会自己上了这姐弟俩的套。
这俩人还真是真的皇子公主。
旋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是皇子过来扮演假皇子做什么,脑子有病不成,你说自己是真的就是了,何必画蛇添足。
说不定这句话就是他的一个策略,目的就是为了动摇自己信心,从而让自己退缩。
这样他们的危机便能解除。
这个诡计多端的心机男,搁这演空城计呢。
他才不会上当,他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就看梅辛戳穿他之后,他要怎样继续演。
郑章和段立肖斗完嘴没多久,梅辛就跟在蒋嘉泽身后进来了。
一直是蒋嘉泽跟她联系,段立肖在路上的时候,就把蒋嘉泽派出去接梅辛过来。
梅辛刚迈进大门,视线就在人群里寻找郑葳。
屋子里的人不少,但整个屋子只有郑葳一个女人,她在里面格外的显眼。
因而梅辛第一眼就看见郑葳了。
梅辛在看见郑葳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往外冒。
梅辛因着婆家是大家族,她自己又是宗妇,平时身上的压力很大。
温姿曾经联系她的时候,她害怕给婆家惹事,误了一家子的性命,她只在信里夹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她身上不仅背负着一个人的性命,还有孔家上下几千人。
那张银票代表着她当时的态度,对她来说,她可以典当嫁妆换钱,把钱给郑葳。
但跟着郑葳一起共谋大事,对于她来说,这太过冒险,她不能。
尽管这一万两银票于她来说,也是变卖大半嫁妆才得来的。
但她心里一直十分地愧疚。
公主一直帮她良多,但她在关键的时候,却帮不上忙。
梅辛一直关注郑葳这边的动态,郑章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渐渐大权在握。
这时蒋嘉泽找上她,没有说这其中的原委,只说是公主邀请她来州府一聚。
她询问婆家,得到许可后,才从枣郡出发。
看她这样子,郑葳也没忍住,红了眼圈,祁元潜注意到之后,握住了她的手,拇指不停地摩挲她的手心。
段立肖被这两人的反应搞得楞在当场,这怎么看,都是久别重逢的场景。
这?
梅辛走到郑葳面前,就像往她怀里扑,郑葳不喜欢下跪磕头这种理解,在郑葳身边养成的习惯,让她在见到郑葳时从不会下跪磕头。
梅辛出嫁的时间早,但从年龄来说,她比郑葳要小上一个月。
在宫里的时候,她就像是郑葳的一个小妹妹。
郑葳拍拍她的肩膀,“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嫌丢人。”
梅辛用手帕遮住下半张脸,只剩下被泪水浸湿的一双明眸露在外面。
瞧着两人熟稔的样子,明显就是熟人。
没有热闹能看,那些大人不免有些失望,但是宁寿公主和孔家夫人叙旧,继续看看也行。
段立肖的老下属反应就很不同,段立肖信誓旦旦跟他们保证,这肯定是假公主,他们才跟着跑上跑下。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段立肖已经在老下属的视线里死了无数遍了。
梅辛又想起,郑章应该是跟郑葳在一起,她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只有两个少年。
用脑海里的形象仔细辨别了一番,最终看向郑章。
“七殿下,您的变化很大,我都有些不敢认了。”
“我就当您这是夸我了。”
在过来的路上,蒋嘉泽跟她说的是,府衙有活动人有点多,宁寿公主和七皇子都在府衙。
得了蒋嘉泽提前打好的预防针,梅辛进来之后,见到这么多的人,没有被阵势吓到,只是心里暗暗觉得这好像跟蒋嘉泽说的有些出入。
只是确实见到郑葳,她就把心里冒出来的怪异的想法压了下去。
郑葳忙着跟梅辛上演姐妹情深,只能郑章开炮,“段大人,这下您能相信我们不是假扮的?”
段立肖原本还想狡辩,可话到嘴边,他就想起了郑章说过的那一席话。
——那你到时候别说收买或者人是假的这种话就好。
当时众人已经听到,自己承认不会说这种话,现在再说这话就落了下乘。
现在这情况,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梅辛蹙眉想问,郑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人质疑公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