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有人愁。
大清就是如此,不过此时吴钱还是要感谢老祖宗保佑,要是娘要没了,孩子一定活不下来,吴家到这一代就绝户了。
“我回来了。”吴钱敲门,屋内的媳妇才忙碌的将一大堆东西搬走,之后便是小团聚。
但也在家中,一直没有露过头。
孩子也是这般,很快屋内就能听到抽噎声,还有一阵碎碎叨叨的声音。
而一两个清兵则在门外,吴钱也不好久呆,不过还是故意的在媳妇耳边说道:
“我走之后将门窗尽量锁死,最好躲在地窖内,城外的短毛几天后攻城,到时候外面的战船集体炮轰城墙,说不定会殃及城内,他们的火器十分犀利。”
“你当如何?”
“我能找地方躲起来是好,他们的炮火可不长眼,一炮轰下去,好几人四分五裂。不过投降他们,却是一个好路子,他们不杀俘虏。”吴钱有意无意。
外面的清兵可不是这么一回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虽然大家贵为清兵,但降兵不受待见,恶狠狠的骂道:“你说话小心一些,不然是同是当兵,没有这么多好话。”
那两清兵说是如此,但内心已经开始胆怯,要不是守备能够让下人放纵一些,他们早就想逃了。
而且守备一直告诉众人,那些短毛贼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投降了可没有好果子吃,有可能丢去海里喂鱼。
大家只好拿起武器,死守城池,就连城中的百姓也都被召集起来,打算与短毛解决一死战。
当然大部分的人心思不在于此,而是想着坚持好几天,说不定就有大清援军了。
届时还能升个官,赏个钱什么的,发一笔小财。
吴钱只好装没听见,拍拍媳妇的手被说道:“多攒一些粮,城外的短毛匪将福建水师给端了,咱们可能要死守城池一年了。”
然后就不管媳妇的眼泪,走出门外,瞧着外面两名清兵,“送信可以的吧?”
一名清兵踹了他一脚,算是说错话的警告,打算将事情就只盖过。
毕竟如此重要的消息,能从俘虏口中得知,以后想要活命,仰仗不是?
吴钱也不气,反正都已经习惯了,大的压小的,小的吃虾米。
最重要的是将事情传出,最好就引起军中哗变,在俘虏营中过了几天的人日子,越发觉得此地像地狱。
送信的途中,遇见其他人清兵家属,都会告知他们,“家人还活着,真好吃好喝的。”
也有几人哭的死去活来,每当清兵家眷为战死的亲人感到伤心欲绝,吴钱也会来上一句,“他的尸体已经被收了,并埋葬在土里,此处还准备立块碑,没有抛尸荒野,因为短毛让咱们帮同伴收尸。”
不仅仅是他如此作法,其他进来送信的清兵俘虏,也有意无意传达此类消息。
很快,短毛说吃人,进城屠杀,烧杀抢掠等等谣言不攻自破。
虽然看起来微不主道,但人心已经起了一丝的变化。
许多清兵满兵都知道此类消息,又是紧张又是放松,投降不会被杀头,财产不会被收缴,这简直就是优待。
满兵早已经没有曾经的战斗力,放着好的日子不过,如今要跟人拼命,这不是脑子有病?
百姓更是如此,总觉得两方对战,没有自己什么事。
如今把自己拖下水,还有些怨恨清军,万一炮轰死了,可不是全尸这么简单了,下土埋葬都不安心。
就连守备倪丁庚眼神复杂,他听到了下面的人传上来的消息。
对于短毛种种做法感到震惊,而且还让他有了退路,松了一口气,但感觉无奈。
全部财产能够原封不动,并将他送上大陆,这诱惑还是不小。
更重要的是,要是炮轰整个城墙,哪还有活命的机会,这钱未花完,人就没了,不值得!
可他有最后一丝疑虑,万一皇帝知道自己投降,可就糟了,所以观望观望,“传我令,把这些人压在最前,不得离开城墙半步。”
顿时吴钱就这样被压在了前方,看着对面浩浩荡荡的阵地,感到一丝丝绝望。
一日后。
军中满是流言蜚语,军心开始变化,就连把总,多少都不想卖命。
想要在这里守城一年,简直就是送死,送死可没有人想干。
军令的执行力度也在下降,老百姓怨言增加,敌方不杀人,害死自己的却是守城方。
可把守备倪丁庚气得半死,将谣言传的厉害之人,各打五十大板。就连进来送信的清兵俘虏,也有好几人被杀了头,似乎在刻意隐瞒。
不过,越想压住消息,往往是越压不住,传播如通滔天巨浪。
夜晚甚至有些人逃到城外,还带着家眷,城门的兵也一起溜走。人数不下百人,简直是集体叛逃,等到翌日,通过点人数才发现少了数十位清兵。
守备倪丁庚又气又怒,愈发犹豫。杀了几个清兵,并把那些清兵俘虏全部压上来,准备砍头。
但也引发了巨大的反弹,千总,把总都在劝他,“这是与短毛谈判的承诺,要不然就与短毛没有谈判的余地,届时还会引起更大哗变,
且那些兵已经将,上级扣军饷的事情给捅出来,如今军中兵卒都有异样,不肯再卖力。要是杀得太过,可不好控制呀。”
守备倪丁庚愤怒地敲了一下桌子,却无可奈何,明日就开始炮轰,搁谁谁都害怕。
他想逃却又不敢逃,只好在当天下午,又派使者到短毛阵地中进行谈判,想要将城卖了,打算以五万的价格,五艘战船,而且还要配合他演一场追逐大戏,让朝廷不会起疑。
营长杨世昌只是告诉他们,人可以离开,但城中的一切不属于守备财产的无法带走,就连大清的军饷也不行。
并给了他们一块西洋表,告知,明日中午12点整,就是攻城之时,让他们好自为之。
顿时吓得清军特使赶快回去,通报消息,也让守备更加难堪,犹豫更深。
二日深夜,乒乒乓乓,突然传来着打斗的声音,城中愈发混乱。
顿时把守备倪丁庚,从床上吓得弹了起来,瞧着外面的情况,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短毛攻城了吗?”
护卫唯唯诺诺的跑了过来,“大人,军中士兵发生哗变!他们原想逃离,如今被发现,只好在城门口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