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楚铮先是买了水果和一些营养品去的医院,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和前一天一样,医院里除了轮班的换成了大哥外,病房里只有他爸爸一人。
“妈这是躲我了?”前一天想堵人,结果没堵到,第二天还这样,楚铮不禁冷笑出来,“可惜啊,我腿上长脚了,呆会儿我就家去,我倒要看看,老太太还能躲哪儿去!”
因为心情不好,楚铮的话也有点儿冲。
楚父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反正楚铮也没期待他爹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要说他爸和他妈之间,他对谁更失望一些,楚铮肯定会选他父亲。
是,这次湛湛上学的事儿,其中搅合的是他妈,他爸一点儿没掺合。
可问题是,他妈妈是什么样的人,面对楚娉会有什么选择,仔细说来,楚铮还算是能接受的,毕竟他对他妈妈是了解的,他妈妈这么做,他虽然会难过生气愤懑,却也不是那么意外。
可是他爸爸就不同了!
在他心里,他的父亲是一个有原则人,在为人处事上,也能见到几分高大上的风采,在楚铮心里,他父亲是一个比较睿智的人。
他原以为,他妈妈糊涂,他父亲会是个明白人!
哪怕您回来时,事情已成定局;哪怕您没办法改变结局……可您也不能跟着骗人啊!
他父亲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和他说出实情,可却没有!
楚铮根据自己来回回忆了数十遍的场景判断,他父亲甚至还帮着他妈妈堵上漏洞,帮着他妈妈从他那儿过关!
好吧,您偏心也好、您更看重妻子和女儿也罢,可这事儿要是能蒙混过去的也成啊!问题是,这事儿,早晚都得被戳穿!
等到被戳穿了,您又该情何以堪?
楚铮心里不停的怒吼着质问,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父亲现在竟然糊涂至此!
若不是这回他父亲住了院,楚铮觉得他都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和他父亲亲近。
像对他妈妈,他也许还会怒责,还会争吵几句;对他爸爸,他却是实打实的失望。
一个人被责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在亲人的心里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楚父也许是不知道、也许不敢想,他在他儿子们的心里,因为这件事儿,而变得不再高大、不再值得尊敬。
没错,是儿子们。
这事儿伤害的不仅仅是楚铮,便是老大楚钢老二楚铸,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也不免有唇亡齿寒之感。
老三楚铮虽然有时候有点儿混不吝,可自从当兵之后,他对这个大家几乎就是奉献,几乎不再有半点索取……平时对二老也是孝顺的很,哪怕偶尔会因为楚娉而和妈妈顶句嘴,可他对爸爸却一直尊敬有加。
就这样,他爸爸还能面不改色心不慌的帮着妈妈骗他……要是平常事儿也就罢了,那可是孩子上学的大事儿啊!
是,湛湛上学是比家里的孩子们都早了一届,可这机会也不是谁都能寻来的;就算弟妹韩子禾有本事有人脉,可还得注意上面儿政策的变化不是?
今年没进去,你怎么能保证下一届湛湛就能顺利到b大附小就读?
b大附小是什么地方?那是有机会一路直通进b大的小学啊!
虽然不可能b大附小的学生人人都进b大,可那到底是个旁的学校没有的平台,是难得机会!
这机会,人家湛湛把握得住把握不住,是人家孩子自己的事儿,可你做爷爷奶奶的,不能把人家孩子眼么前儿的机会给毁了吧!
这也……太不近人情,甚至有点儿……
“你爸妈可太没有人味儿了!”章荟当着楚钢赵若两口子的面儿,和丈夫楚铸道。
她话里到没有对湛湛的幸灾乐祸,倒是对自家公婆充满了嘲讽。
这种话里的轻蔑,是她从前不敢跟老大跟前儿表现出来的,但今儿,她就敢说出了楚钢楚铸兄弟俩不好说出口的话!
“这也就是韩子禾没本事儿!要是搁我身上,我非把你们家闹个底儿朝天,把他姓洛的一家搅得天翻地覆!哼哼!我们楚家的孩子上不了b大附小,他洛家的贼窝儿出来的闺女,也甭想进!”章荟活像个辣椒.炸.弹,噼里啪啦的把不满喊出来。
从前她就是这么个泼辣脾气,只是楚铸虽然很迁就她,却也会限制她不在他父母跟前儿放肆;过去,她是因为想和楚铸好好儿过日子才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现在,楚铸和楚钢都对他们的父母有了微词,她要是不利用这机会好好儿发.泄.发.泄,多亏得慌!
“行啦!你少说两句吧!”楚铸感受到大哥频频看过来的眼神儿,不仅皱着眉头拉了拉大放厥词的妻子,“这事儿有你点儿什么?弟妹还没说话呢,你跟着闹什么?爸还在里面儿休息呢,你这不是存心说给他听么!”
“嘿!亏你还是当哥哥的呢!自己兄弟吃了亏,你都不言语一声,我这做嫂子的表表不平,你还不乐意!啧啧啧!你们老楚家可真有意思!”章荟一把抽出胳膊,似笑非笑的冲斜对面儿的楚钢两口子挑眉,“大哥大嫂,要我说你们也小心点儿吧!你们是这家里的老大,责任义务是最多的……平时老三那么厉害,楚娉还敢算计他呢,更别说你们这对儿一向就谦让她的大哥大嫂呢!”
“我们两口子有什么他们好算计的!”赵若对被章荟拉进话题来这件事儿,挺不高兴的。
“哎哟诶!这怎么就没有了呢!”章荟平时最见不得赵若的高冷,这会儿有机会,她当然可着劲儿的挑拨了。
哪怕楚铸又偷着拉拉她的衣摆让她适可而止,她都视而不见,反倒一脚踩在楚铸的脚尖儿上,成功让他老实下来。
“当初,楚娉她那俩孩子和湛湛没什么冲突,她都能弄出个外侄女儿来恶心人……”章荟一双狭长眼转了转,笑着托起粉腮,言道,“我记得老洛家还有一个孙女儿,就比锦沅小一岁,也不知道将来锦沅有什么好机会,会不会又让洛立名看上眼儿,撺掇着老楚家这位姑奶奶给抢过去呢!”
第六百四十六章:
“我前儿还听单位的人说了个故事,据说有个小姑娘找了个哪哪儿都好的对象,都谈婚论嫁了,愣让个亲戚家的姊妹给抢了……为这事儿,她刚想闹,就被七大姑八大姨的拦着讲道理,好像她不让一步,她就是罪大恶极一般,真真好笑!”章荟抿着笑,看向赵若,“大嫂,您说,咱们家锦沅这么好的条件,要有个哪儿都好的女婿看上,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万一让洛家的红眼病们看到了,使计抢夺了去,怎么办呢?”
“当然啦,咱们家锦沅这条件,就算放弃了那个,还有更多更好的在后头……可是要真出了那等事儿,锦沅那么个心气儿的,能受得住么?更何况,损失个见异思迁的不可惜,可惜的是,丢人啊!”章荟要是认真起来,唱念做打的功夫也是极好的,这会儿,她似玩笑又似认真的一番话说下来,饶是清冷如赵若,神色也微微不自然起来。
有时候,大家鼓励推己及人这种换位思考,以达到理解别人的目的。
可同样,若是由人推己换位一想,思考的人心里就未必那么痛快了,甚至还会引起后怕来。
章荟这话一出,便是知道她是故意挑拨的赵若,心里都不舒服起来了。
她甚至不由自主的按照章荟摆出的故事架子,发散起思维来。
这人,脑洞一大,基本上想轻易给堵上,就不太可能了。
当然,赵若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更何况对面儿是等着看笑话的章荟,她更不可能因此而失态。
不过,矜持归矜持,要说的话还是得说出来的。
赵若淡淡的瞥了瞥章荟,淡笑道:“这事儿要有也拦不住,要是没有,又何必杞人忧天?自古以来,贱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万一时运不济遇上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何必屈尊与其周旋?不过一块儿破抹布,到时候扔就扔了,很没必要现在就担心。”
“呵呵。”章荟心里也知道这位大嫂不好挑唆,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她发.泄.的目的达到了,别人的心情与她何干?
“大嫂好气度!我是自愧不如啦!就是不知道咱们家最小的弟妹,会不会也有您这样的胸襟……”
章荟笑吟吟的正说着,一旁的楚铸终于忍不住了,果断起身,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大哥、大嫂,您们先坐着,我带她出去转悠转悠,省得憋得没事儿干,净说胡话呢!”楚铸脸色不太好看的拉住章荟,便往外带。
楚钢看了,抿抿嘴,破天荒的没说出劝解的话,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说完话呢!”章荟不满楚铸的单方面决定,挣扎着要挣开。
楚铸早知她不可能老实,干脆一步上前,半抱住章荟半拉着她走了出去。
“你放手!”走到外面,章荟胳膊一挥,终于从楚铸的禁锢中脱身,当即面色不爽的瞪着楚铸,责问:“你干什么啊你!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我手腕儿都让你攥红了!你看看!”
“荟啊!咱能不能别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啊?”楚铸没看章荟伸过来的手腕儿,无奈的转起圈儿来,“人家老三两口子让爸妈给坑的够呛,这家里的气氛就够紧张的了,你说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怎么啦?!”章荟对于丈夫的斥责,不以为意,“老三又没在这儿,咱俩和大嫂过来的时候,老三已经走了!我就是说说自己的想法儿而已,又没碍着谁,你至于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冲我发脾气么!”
“是!老三这会儿没在,可大哥大嫂不是还在呢么!你说你这么、这么幸灾乐祸,大哥听了能高兴?那老三可是大哥和我的亲弟弟,湛湛是大哥和我的亲侄儿啊!”楚铸嘴里发苦的看着不受教的妻子,眉毛都快揪成团儿了。
“嘿!我说楚老二!我这脾气收敛的够好的了!更何况,我今儿说什么啦?我不就是说说不平么?哦!这缺德事儿,许你们老楚家的人做,好不许我说啦?”章荟哼笑一声,抱着胳膊摇着头,踮着脚尖儿嗤笑,“我还是那句话,在你们老楚家,人善就会被人欺、马善就会被人骑!没法儿,这是你们家的生存法则!”
“哎呀呀,老三和他媳妇儿,一个是当兵当成了呆头鹅,当傻了!一个是做学问做笨了,蠢兮兮的!他们当初就不该把湛湛放你爸妈那儿!”章荟道,“虽然咱们家剑鸣和剑平不是什么天才,可他们但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我都不让你和孩子提前跟你们家说吧?我防的是谁?我防的是你那个吃里爬外脑残的妹子!”
提到楚娉,章荟利索的唾弃道:“贱皮子一个,提她我都跌份儿!赶回去我得好好儿漱漱口,太脏了!”
“你啊!”楚铸对章荟彻底没脾气了,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妻子更重要一些,他也不愿意为了别人惹她不快。
“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章荟冷笑,“对湛湛,说真的,你要说像是对我自己娘家侄儿那么喜欢,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我章荟就是这样个人,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我真没那么多情感给予!……可就是我这样的人,我都做不出楚娉的事儿!”
“楚铸,你信不信!就是剑鸣和剑平和湛湛同岁,我章荟都敢拍着胸脯指天誓日的说一句,我章荟不会把湛湛的机会夺给我自己的儿子!”章荟拍着胸口,厉声道。
“我当然信了!”看着越说越愤慨的妻子,楚铸知道,她这是对楚娉以往所有的不满情绪的爆发,并不是单为了湛湛鸣不平。
可他也清楚,章荟说的没错儿,她的确对湛湛没有太丰富太深厚的感情,但是她是那种做什么都在明处,不屑于做小动作的人!
她要是想达到目的,她可以去磨关系、可以厚着脸皮麻烦人,可有一点,楚铸可以用人格做担保,他妻子章荟不会卑鄙的从一个孩子手里,硬抢机会……哪怕是为了剑鸣剑平、为了他或她自己,她都不会那么去做。
这无关什么高尚品德,只是她不屑于那么卑鄙无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