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个雅间,我们要吃饭!”
朱雄英看着掌柜,开口说道。
有谁会将送上门来的生意推走呢?
掌柜的瞬间就将刚才的那些事情忘了,急忙带着陈松和朱雄英朝着二楼走去。
客栈的位置尽管没有处于政治中心附近,可装修依旧华贵。
京城中永远都不缺有钱人,也永远都不缺舍得花钱的人。
皇宫附近的那些酒楼客栈,要价非常昂贵,普通人或者少有家资的人几乎很难消费的起。
所以,这个客栈自然而然就的就成了替补。
二楼靠近道路的一个房间,这房间面积不小,里面还放着华贵的屏风以及一些珍稀的摆件。
陈松被一张摆放在角落当中的桌子吸引,这个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玻璃制成的小财神爷。
晶莹剔透,佳白无瑕,看上去就像是水晶一样。
陈松自然能分辨出水晶和玻璃的区别,面带笑容来到了财神爷面前。
掌柜的站在陈松的身后,脸上多了不少的担忧,可又忍不住显摆。
“这是从玻璃局请来的,玻璃局知道吧?那以前可是给宫里制造物件的地方,里面的东西贵着呢,这个财神爷是去年从玻璃局请回来的,花了好几十两银子呢!”掌柜一阵吹嘘,目光死死的盯着陈松,生怕陈松碰坏了财神爷。
在明初,几十两银子乃是一笔巨款,能花费这么多的银子买这么一个东西,看来这个客栈的收益确实不小啊。
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玻璃局的成功,徐辉祖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
不过,现在的徐辉祖已经掌控工商督办总衙门了,也算是升官了。
朱雄英百无聊赖的在房间中转悠着,这样的东西,根本就入不了朱雄英的眼睛。
皇家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这点毋庸置疑。
坐在桌子上,陈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掌柜,道:“去将你们客栈的招牌菜都上上来,要是味道好,以后会常来!”
“嘿嘿,得嘞!”
掌柜的嘿嘿一笑,一脸恭敬的退了出去。
朱雄英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陈松,问道:“先生,这个客栈不错,要不要去找找永昌候,看能不能将这里盘下来?”
朱雄英不知道陈松和蓝玉之间的矛盾,还以为陈松出马就能将这里盘下来一样。
怎么说呢,陈松当然不能直接告诉朱雄英,自己和蓝玉有矛盾。
往小了说,这是搬弄是非,往大了说,这是挑拨未来皇帝和臣子的关系。
而且,要是这样做的话,会显得一个人特别的没教养且小心眼。
桌子上放着一壶凉茶,陈松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再给朱雄英倒了一杯。
这一幕被朱雄英记在了心里!
端起茶杯,陈松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道:“此事先不要着急,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豆腐,金陵不是一天建成的,咱们要考虑的地方多的是,吃完饭后,再去其他的地方看看,不要拘泥于一处地方。”
“好,那就听老师的!”朱雄英点点头。
没多长时间,几个店小二带着饭菜走了进来。
在明朝,最好的饭菜,几乎都是肉菜。
越是肥腻的肉,就越受到欢迎。
蛋白质自由和脂肪自由,在明朝只是权贵的特权。
所以,这家客栈的招牌菜几乎都是以肉菜为主,而且还都是肥腻的肉菜。
陈松也不排斥,也不用担心吃坏了朱雄英。
新学学堂有军训,还有体育课,每天最少也要锻炼一个小时的时间。
如今的朱雄英,身体倍棒,远超同龄人。
朱雄英的吃相非常斯文,尽管老朱的吃相并不怎么好看,可是在培养继承者的时候,涉及到了方方面面。
每样招牌菜都吃了一些,可是这家客栈的饭菜量大的惊人,陈松和朱雄英压根吃不了。
没有办法,只好让那些随从过来。
随从们可不会在乎这是剩饭,反而觉得非常光荣。
这可是太孙殿下的剩饭,整个天下可不是谁都能吃上的。
这可沾了龙气,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吃完饭,天色还早,陈松和朱雄英在周围转了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不得不说,转过来转过去,还是那家客栈最合适。
只是,这家客栈是蓝玉的产业,想要将这家客栈盘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眼看着天就要黑,陈松只好先带着朱雄英回宫。
朱元璋对朱雄英可宝贝的很,要是回去的晚了,势必会让人出来找,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宫门外,朱雄英在朝着陈松执弟子礼,转身往宫门走去。
等朱雄英消失在宫门之后,陈松走上了回家的路。
回去的时候,陈松在想着大明钱庄以及宝钞的事情。
新宝钞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制造出来,现在的旧宝钞已经不再生产,市面上还留存着大量的就宝钞,新的宝钞制度还没有推行,陈松要等到新宝钞大批量生产之后再开始推行。
“得先了解了解最近工商督办总衙门的各项事宜,要结合这些商人规模,再确定大明钱庄的规模......
只是,那个客栈却是个麻烦事......”
......
不管什么时候,这都是一个人情社会,就算朱元璋明令禁止,可依旧无法完全禁止。
陈松走过通济门大街,路过一家豪华的客栈。
这家客栈是徐达家的产业,陈松不太进去吃饭,因为里面的人认识陈松,陈松要是进去的话,不仅不要钱,甚至还会提供最好的服务,各项菜品免费提供。
去个几次也就罢了,去的太勤快,反而让人觉得是专门占人便宜,反倒落了下乘。
陈松不知道的是,在这家客栈二楼一间豪华的雅间中,正有人宴请徐辉祖。
宴请徐辉祖的人是一个商人,是应天府当地的,家中略有浮财,日子过得也清闲。
这商人叫朱照,尽管姓朱,可和朱元璋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前几年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应天府街道上的小贩。
那个时候,陈松设置了玻璃局,并且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朱照是一个胆子大的,瞬间嗅到了商机。
当时,想和玻璃局做生意,有着种种限制,所以那些巨商大部分都不愿意参加。
可这个朱照没有任何犹豫,撸起袖子就干。
靠着谨慎的心思以及大胆的计划,短短的几年,打拼出了不小的产业。
起初,刚开始干的时候,起步资金是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和借来的印子钱,靠着这些东西,朱照的身价在短短的几年来,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为是靠着玻璃局发家的,所以他对玻璃局的各项政策都非常的支持,交税的时候,甚至都是第一个交。
可是,最近朱照遇到了难事,遇到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让他不得不低三下四。
对着酒桌上的徐辉祖不停的敬酒,脸上的表情除了恭敬之外就是谄媚。
讨好的道:“徐大人,世子爷,您能不能帮帮小人啊?松江府市舶司的船队马上就要出发了,可是,小人的那批货,玻璃局还扣押着,要是错过了出海的机会,想要在出去,就只能等到明年了。
出海的税我都交了,这批货要是不能及时送到,那小人的税就白交了!”
朱照的脸上多了不少的焦急,对于商人来说,时间是非常重要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徐辉祖老神在在,直言道:“我现在已经不在玻璃局管事了,你找到我也没有用,而且,我这次能来,也是看在你是玻璃局的老人。在来的时候,你可是打着唠家常的旗号。我要是知道你是这个目的,说什么我都不会来的!”
徐辉祖的脸色变了,一脸不满。
朱照叹了一口气,一脸苦涩,“朝廷的规章制度小人也知道,可是,那笔钱实在拿不出来了,欠我钱的人到现在还没有给我,本来想着,等那人还钱之后,我立马就将钱补上,可谁知道,那人竟然得了重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时间不等人啊!”
朱照很久之前在玻璃局订了一批玻璃,朱照是一个善于计算的人,将自己的那些可用资金计算到了极致。
按照他的计算,他手中的每一分钱,都会发挥最大的价值。
之前有人欠他的钱,那人说好了会还他,那人的信用也不错,所以朱照就相信了他。
在玻璃局订货的时候,朱照只交了一部分的定金,尾款打算等那人还钱之后再支付,也没有留下足够的钱。
可谁能想到,那人忽然重病,钱是还不上了。朱照的计划被彻底打乱,手中的每一笔钱现在都已经用了出去,尾款只能依靠那人还钱。
现在发生这么一档子事,朱照手里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玻璃局是认钱不认人,要是没有钱,就拒绝支付货物。
朱照这批货是打算送到高丽售卖的,要是错过了这次,就只能等明年了。
要真是这样,那朱照得赔死。
朱照是第一批在玻璃局做生意的商人,所以那时就认识了徐辉祖,和徐辉祖关系也还可以。
不然,徐辉祖也不会前来。
“唉,当时就不应该太狂傲,就应该留够足够的银钱。印子钱利息太大了,要是借印子钱,我得要赔死......”
朱照心里后悔不已,脸色难看的就像是吃了苦瓜一样。
徐辉祖静静的喝着酒,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玻璃局的规章制度就是这么制定的,要是人人都能赊欠货物,那玻璃局还怎么赚钱?
这可是老朱的钱袋子,徐辉祖不认为自己的脸面能大的过朱元璋。
徐辉祖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朱照,不然的话,今天也不会来。
朱照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徐辉祖,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这个办法不是什么好办法,可事已至此,已经来不及了。
牙齿一咬心一横,朱照噗通跪在了徐辉祖的面前。
徐辉祖不明所以,就要将朱照搀扶起来。
手还没有碰到朱照,朱照哐哐的冲着徐辉祖磕头。
徐辉祖这个尴尬啊,不知如何是好。
任谁被这样对待,心里都不舒服。
“世子爷,魏国公府家大业大,还望能伸出援手,借小人点钱吧!”朱照一边磕头,一边哀求。
徐辉祖不淡定了,这借钱借到我家的头上了,这怎么能行?
这口子能开吗?这不能开,这要是开了,以后都来我家借钱,那我家还活不活了?
徐辉祖正想着如何拒绝,被朱照接下来的那番话给听的差点将刚喝下去的酒喷出来。
“世子爷放心,我肯定会支付利息的,这次就算不赚钱,我也会支付利息!”朱照苦苦哀求。
朱照觉得,就算魏国公府的利息大,可也不会大过那些放印子钱的吧?
而且,还能彻底搭上魏国公府。
“可别,千万别!”
几乎是脱口而出,徐辉祖脸上满是激动。
事不是这样干的,魏国公府是家大业大,可树大招风,作为大明第一勋贵,盯着魏国公府的人可不在少数。
这要是传到朱元璋的嘴里,让朱元璋如何看待?
奥,俺对你徐家不薄啊,每年那么多的俸禄,你们还不知足?竟然和商贾搅合在一起,平日里,你家的那些产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涉足到玻璃局,你这是想干啥?想从俺的钱袋子里面掏钱吗?
这老朱能忍?
徐辉祖想的明白,这事就不能掺和。
朱照哭丧着脸,道:“世子爷要是不帮的话,那小人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可怜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朱照哭了,哭的那叫一个哀伤,那叫一个悲恸。
徐辉祖脸黑的就像是锅底一样。
“得了得了,你先起来吧,我想想办法!”
让朱照一直哭下去,也不是个事。
朱照抹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眼巴巴的看着徐辉祖,“世子爷可是答应了?”
“我家不可能借你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听徐辉祖这样说,朱照的哀嚎声又大了。
徐辉祖站在朱照面前,伸手拽住朱照的肩膀,就要拉起,道:“不借钱给你,却不代表不帮你,你先起来再说,先起来再说,我正在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