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誓要擒获真凶,段意诚更是拼死一搏。两人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段意诚比夏朗要矮上半头,可是他的力气却着实不小。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渐渐凑近了夏朗的胸口。夏朗现在的姿势很别扭,他的身子侧着,背后是保险杠,面前是穷凶极恶的凶手,已经没有多余的躲避空间了。
眼看对方困兽犹斗,夏朗一发狠,踢出一脚,再次踢中了段意诚的左腿。段意诚哀嚎一声,手上的力气小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在二人头顶朝向的方向,影影幢幢涌来了许多人,这些人有些拿着手电筒,脚步匆忙且杂乱:“在那里呢!”“夏支队!”“段意诚,你被捕了!”一群人急忙跑上来,将二人分离拆开。段意诚挥舞着手里的刀,本想做最后的挣扎,没想到却被一名警官飞起一脚,将他手里的刀踢飞了。另外两名警员上前,将他双手反剪,摁倒在地。
受伤的薛熙雯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救治,警车、救护车相继闻讯赶来,大家将这条窄仄的胡同填得满满当当。
夏朗坐在了一旁,从同事手中接过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大口后,点上了一支香烟细细地品着。
“夏支队,你没事吧?”分局的同事走过来问道。
夏朗摇了摇头,他站起来:“都差不多了吧?”
“嗯,刚才跟去医院的同事打来电话说,薛熙雯的伤口不深,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场取证也完毕了。”
“那走吧,回去还得审问这个变态呢!”
离火市公安局审讯室,白色的灯光照射得段意诚睁不开眼睛。不知道是这灯光的原因还是其他,他的脸色很白,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的血色。他仰头看着灯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想法。
门打开了,夏朗和韩笑走了进来。
段意诚的目光随着两人的步伐移动着,他的眼神平和,如果不是证据确凿,谁也不会认为这个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小伙子会是一个变态。
“段意诚,这里的规矩不用我多说了,你应该知道吧?”夏朗威严地说道。
段意诚冷笑了一声:“成王败寇,我既然被你们抓住了,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们高兴!”
夏朗听到后,也不禁冷笑:“你这样子,不像是个杀人凶手,倒把自己当成了英雄了啊?”
段意诚沉默了好久,他慢慢抬起了头,看着白色的灯管,用一种极度缓慢的口吻说道:“我本来就是英雄。是那些女人……是她们有错。她们水性杨花,勾引有妇之夫,破坏别人的家庭……”
从第一起案子到现在,所有的受害人,警方都曾经做过细致的排查。每一个女孩儿都是洁身自好,纵使沐卿悦私生活混乱,却也没有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来。夏朗不明白为什么段意诚对这些人会恨之入骨。
段意诚说完这句话后,见夏朗没有继续问话。他的一双眼睛只是死死地盯住了段意诚,这种目光仿佛可以直击人的内心。段意诚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皮上翻,依旧望着头顶的光,说出了当年的一段往事:
在二十三年前,段意诚还只是个小孩子,一个正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子。那时,他每天去幼儿园上学,都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其他的小朋友,在放学后都有父母来接送。但是从来没有人来接过段意诚。
他印象很清楚,有一段时间回到家,都会看到母亲的脸上有泪痕,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他的父亲,脾气更是从来没有好过。
“我妈对我很好的,我……我那时候还很小,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她……”段意诚,这个冷血的杀手,在谈到母亲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许多。
无论是在审讯室的夏朗和韩笑,还是身处单向反射玻璃背后的付如丞等人。他们都不明白,如果按照这个原因的话,段意诚痛恨的应该是时常实施家暴的父亲,为什么要将仇恨转嫁到身穿红裙子的异性身上呢?
“直到有一天……”段意诚继续开口了: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回到了家。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家门,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自己走到了厨房的水龙头那里,接了一杯自来水喝。一杯水喝完,他拿着水杯回到了客厅,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父母的卧室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喘息声。
他错以为那是母亲又挨了父亲的毒打,便跑了过去。房门没有关上,只是虚掩着。年纪不过四五岁的小段意诚,第一次看到了男女的房事。那个女人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被父亲压在了身下。段意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浓妆艳抹的阿姨被父亲“欺负”着,可是她却发出了阵阵的浪笑:“哎哟,你个死鬼轻点儿,这裙子可是我新买的。”
段意诚的父亲气喘如牛,他粗暴地把手伸进了女人的裙底:“你个小骚货,这时候才来找我,你可真急死了我了!”
“嘻嘻,还不是因为你老婆吗?她在这儿,我还怎么来啊,难道要你这个肾虚的老男人服侍我们两个人吗?”
“妈的,你他妈说谁肾虚?老子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金枪不倒!”
时间过去了二十三年,可是段意诚至今都记得两人当初的污言秽语。他那时候还很年幼,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给他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小学的时候,段意诚看到同班漂亮的女孩儿便会有反应,对于性这个话题,他远比一般同龄人早熟得多。
在目睹了这件事情后没过多久,段意诚的母亲就死了,是跳楼身亡的。时至今日,他都坚持认为,母亲是被父亲和那个贱女人合谋推下了楼。
夏朗小声和韩笑交流了一下:“回头查查这件事。”
韩笑点点头,记了下来。
段意诚说道:“十年前,我的那个死鬼老爹也死了。他的葬礼我都没有出现,这种人,不值得有儿子给他送终。当时,还有亲戚派了自己的女儿来游说我。那个女孩儿……长得很漂亮,穿着一条红裙子。她在我面前说着死鬼老爹这些年来有多么的不容易,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只是看着她穿的那件裙子,那件红色的裙子……就像是一团火焰!”
他的喉头动了一下,眼睛里的目光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在我眼前……在我眼前不停地飘来飘去,飘来飘去,我忍不了了,我也受不了了。我明明知道她是我亲戚的女儿,是我的大表姐,可我的脑子里还是会出现二十三年前那个坏女人的影子!”
韩笑心中一凛,问道:“你把那个女孩儿杀了?”
这一声发问,让段意诚在沉浸的思绪中停顿住了,他安静地坐在了审讯椅上,良久才慢慢摇了摇头:“没有……我……我当时克制住了。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我……我控制不住……尤其是我开始学会了摄影这一行后。遇到了女人多了,尤其是那些穿着红裙子的,我连快门都按不下去。我想到了那个坏女人,想到了我妈……她们必须死,我要为我妈报仇!”
段意诚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她们都是坏女人,她们想破坏别人的家庭,她们必须死,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