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听后,问道:“邢贵超是怎么做的?”
朱大同终于抬起了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那时候也没有和他细说这些。他说他知道该怎么做,然后就走了。大概过了半个月,我账户上到账了两百万,我知道,是邢贵超得手了。我还多给了他十万,一共二十万呢。”
“邢贵超现在还在酒店吗?”
“已经……死了。”
夏朗和韩笑都大吃一惊。
朱大同说道:“前年,他出去喝酒,因为一点儿小事和人起了冲突,被人砍死了。”
从离火市国际大酒店出来后,韩笑有点儿泄气地说道:“邢贵超一死,我们的线索就全断了。”
夏朗说道:“五年前,白云峰景区刚刚开发,丁天云入住萨奇尔酒店被人勒索。可是在同样的这个时间段,肖滠也被人谋杀。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那夏队,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夏朗说道:“今天出了这事,不知道乔美丽会不会和他老公说。这样吧,你们盯紧乔美丽和朱大同这边,我现在马上返回嘉县。”
“好。”
夏朗在路上的时候,接到了曾斌的电话。他说丁天云入住酒店的时候,让酒店方消除了他的入住记录。但是在警务调查系统,查出了结果。在五年前,丁天云与肖滠的入住日期有三天是重叠的!也就是说,在那三天的时间里,丁天云和肖滠都住在了萨奇尔酒店。
真的有这么巧吗?下午四点钟左右,夏朗回到了萨奇尔酒店。他叫来了前厅部的经理祝耀文。五年前,祝耀文还是酒店的大堂经理。
一上来,夏朗便不假辞色地厉声说道:“祝经理,身为酒店方,私自删除酒店的入住记录,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祝耀文汗如雨下,他说道:“夏队,天地良心啊。我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大堂经理,我能有多大的权利啊?这都是我们上面的意思。丁天云那种人我们惹不起,他说什么我们就得听什么啊。”
夏朗想了一下,祝耀文说的也是实情。这种事情,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大堂经理说了就能算的?“祝经理,那么你就回忆一下,在丁天云的入住期间,有没有发生过异常的事情。”
毕竟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自从酒店成立后,祝耀文就一直在前厅部,从门童做到了大堂经理,从大堂经理做到了前厅部经理。这些年来,他不知道接触了多少客人了。
好在丁天云不是一般的客人,祝耀文沉思许久,一下子想到了一件事:有一次,丁天云包下了酒店的西餐厅,在用餐的时候和人起了冲突,当时他的保镖都出动了。不过有关于其中的具体细节,祝耀文不是很清楚,他说道:“你们要是想了解这件事的话,最好去找餐饮部问问看。”
就这样,夏朗和曾斌来到了餐饮部。还不到饭点儿,但是西餐厅已然开始忙碌了。餐厅经理徐丽丽去年刚从原来的单位跳槽到这里,对这件事并不知道。这时,旁边的主管说话了:“这件事啊,咱们都不清楚,不过当时闹得挺轰动的。我听说工程部的老褚拿着扳手和丁天云的保镖还打起来了呢!”主管说完便笑着,花枝乱颤,大有嘲讽之意。
“老褚……是褚一贤吗?”
“除了他还有谁?一扳手砸下去,给人家脑袋砸开了花。”
夏朗和曾斌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直奔工程部而去。到了工程部办公室,只见三个员工坐在了床上玩着斗地主,面前摆满了花花绿绿的钞票。一见到警察进来了,他们手忙脚乱地抓起钞票往衣服里塞。
夏朗的鹰目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褚一贤呢?”
那几人一愣,而后茫然说道:“他这几天一直在加班,今天白天回去休息了。”
夏朗看着几个人头发花白,都是上了一定年纪的,于是问道:“五年前,谁在这里上班?”
其中一个人怯生生地举起了手:“报告警察同志,我……”
夏朗便坐下来,让他详细说说五年前的那件事。这个人叫耿兵,今年五十二了。说起五年前的事情,他打开了话匣子。
说来叶鞘,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正是耿兵和褚一贤留下来值班。褚一贤这个人本来就很怪,他平时跟个闷葫芦似的。除非有必要,否则这一天下来,一句话都不说。那天傍晚,耿兵躺在了床上看着书。
“你还看书?”曾斌表示怀疑,因为耿兵看上去满脸沧桑,身上的衣服也布满了油渍,两只手的十个指甲盖全都脏兮兮的。他断定,耿兵看的不是什么好书。
夏朗却说道:“先不要打断他,耿工,你接着说。”
耿兵被曾斌吓到了,好半天,他才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不止有我们俩,还有一个叫陈超的人。他进来的时候说了句……说什么来着。哦对,他先是说天气有点儿闷,见我们都没理会他。他就说自己要下班了,让我们好好值班。我跟他说: ‘你命可真好,说下班就下班了。你看我和老褚,得熬一宿呢!’陈超笑着说: ‘咱们有什么好命了?天生的穷命!你看看人家丁天云,那才叫命好呢。身边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陈超刚说完这话,就听见褚一贤狠狠甩了一下鼠标。我说了句: ‘老褚,你又发什么神经呢?’褚一贤没搭理我。”
“后来呢?”
“后来,陈超还说了句,他说丁天云把酒店的西餐厅包下来了,这时候不知道和什么样的姑娘在一块腻着呢。褚一贤这时候站起来,从工具袋里拿了把扳手出去了。我叫了他两声,问他去干什么。他根本不说话。陈超说,别理会他,估计又发什么神经呢。再后来,陈超就走了。差不离过了半个钟头吧,我们经理来了,他身后跟着褚一贤。”
说到这里,耿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拿起旁边一个锈满了茶垢的水杯喝了一口浓茶,才继续说道:“蒋经理脸上气冲冲的,老褚那模样别提多惨了。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全都是伤。蒋经理坐下来就劈头盖脸地骂他,我这才知道,褚一贤居然提着扳手去找丁天云了!”
夏朗问道:“褚一贤为什么找他,你知道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问过他,他怎么也不肯说。”耿兵的话刚说完。旁边的一个工友说话了:“嘿,这事啊,我听说了。”
“老李,五年前你还没来呢,你从哪儿知道去呀?”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人不服气地说道。
老李笑嘻嘻地说:“这种事算是咱们酒店的大事了,平时聊天的时候那些小姑娘说的呗!”
“你他娘的就爱往小姑娘人群堆里扎!”
“好了,说正事。”夏朗打断了他们的相互揶揄。
老李赶紧说道:“是是是。我听说,老褚当年敢那样做,是为了一个女的。”
“你扯淡吧!丁天云身边的那些女人,老褚认识哪个啊?”工友反驳道。
夏朗和曾斌也是一样的看法。按照人们一般的思维来看,褚一贤如果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和丁天云大打出手,那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个女人是他的老婆,要么是他的女儿。可是两人的社会阶层相差太大了,这种可能性存在吗?
曾斌对夏朗小声说道:“我去查一查。”
夏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