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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谢钰又吻住他,似一只贪吃的小猫,用舌尖轻轻地舔舐着宋清明的唇角。
  被谢钰挑拨的心底满是痒意,宋清明也没来得及细想刚刚他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何意,合眼感受着他的吻。
  直到谢钰在失控的边缘时,宋清明才将他推开,指着他胸膛前的伤口问道:不疼吗?用不用带你去医馆?
  谢钰低头看了一眼那道伤口。
  黑袍留下的那道黑气还在伤口中乱窜着,虽然有些麻烦,不过一日的时间也能将其拔除。
  他又抬头看向宋清明。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中招式在宋清明身上尤其好用,宋清明虽面上一副凶狠又暴躁的样子,可事实上心肠是最软的。
  谢钰在水中挪着身体,紧紧贴在宋清明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很疼。
  宋清明耳根一阵酥麻,可还是强压着心头的躁动,担忧地说道:我带你去医馆吧。
  谢钰失笑:医馆能治无常吗?
  宋清明愣住。
  对啊,医馆治不了无常吧!
  那怎样才能医好你?他急忙问道。
  看他是真着急了,谢钰又不忍心让他担忧,叹气说道:没有什么大碍,不必担心,明日我就能好起来。
  一会儿疼一会儿又没什么大碍,弄得宋清明一阵糊涂,准备仔细查看谢钰的伤口,谢钰却倏地抓住他的手:真的没事。
  宋清明无奈地看着他,见他不肯让自己察看伤口,只好作罢,可心底还是压着些担忧。
  看过谢钰的过往后,宋清明只想对他更好一些,希望谢钰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遇到痛苦的事情。
  想来,死去的谢锦也是这样希望的。
  宋清明突然想起望乡亭旁的那个小石碑,谢钰应该不知道那里有谢锦的坟冢,那个墓碑可能是周逢在谢钰不知道的时候帮谢锦立的,所以阴烛宝典中并没有这一幕。
  他正要和谢钰说起此事时,外面突然响起程子赫的喊声。
  师父!
  听见这称呼宋清明就─阵头皮发麻,谢钰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阴沉。
  宋清明正要起身出去看一眼,谢钰又将他用力拉回怀中,低声说道:别理他。
  谁知道谢钰刚说完,程子赫的声音就停在了门口:师父你在里面吗?你不在我可就进去了!
  在!!宋清明急忙回道。
  决不能让程子赫闯进来看到他们两个这样
  想着,宋清明急忙从水中站起身,小声对谢钰说道:你再呆一会儿,我出去将他打发走。
  也不给谢钰阻拦的机会,他就跨出木桶,穿这湿衣裳走了出去。
  将门打开一小条缝隙,宋清明从中挤了出去又急忙将门合上,背靠着门沉声问道:做什么?
  程子赫瞪大双眼在他湿漉漉的衣衫上扫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紧合着的门,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宋清明的脸倏地红起来,恼火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程子赫换上狗腿的笑脸,凑过去说道:我是有些担心师父,不过今日师父好威风,说让那人跪下那人便跪下了!
  宋清明暗想威风个屁,不过是因为沈楼有大病而已。
  他轻咳两声,故作严肃地说道:谢钰的事你不许和旁人说起。
  程子赫连连点头:当然,师父喜欢的人,我自然也喜欢,肯定不会给他找麻烦!
  我
  宋清明习惯性地想要反驳程子赫的话,转念又想起自己现在也没法反驳这话了,最后冷声说道:我可以喜欢,你不可以!
  说完,他转头大步离开。
  屋内,谢钰趴在木桶边缘,将门外二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宋清明回屋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拿出行囊中的那副画像。
  本是无意之举,没想到竟瞎猫碰上死耗子,解开了自己的执念。
  他的指尖划过画像上的谢钰,神情越发温柔。
  正出神时,窗外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身上的封印解开了? !
  那声音宋清明很熟悉,他震惊地回头看向窗外,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正站在窗外诧异地看着他。
  女子微眯视线看着他,片刻后又叹气说道:没想到你竟喜欢他到如此地步,封印还未解开就能画出他的模样了。
  宋清明皱眉回想着女子的声音是何时听过,半晌指着女子震惊地说道:是你!当年将我从河中救起的那个人!
  楚言梦点头,然后看向他手中的花像:既然画好了也算省去不少麻烦,这样我不必解开你身上的封印,自然也不怕惊动其他判官了。
  宋清明看着她身上的红衣,更加震惊地开口:你是判官?!
  看着宋清明震惊的脸,楚言梦觉得十分好笑。
  谁能想到这张脸的主人,过去可是连该如微笑都不会。
  宋清明提防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来抓谢钰的吧?
  楚言梦无辜地眨着眼睛:谢钰和你在一起?难怪,他知道了你的行踪,才会偷了日行令跑来寻你。
  见这女子似乎并没有对谢钰不利的意思,宋清明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初为什么要让我画无常?
  楚言梦耐心地等他问完,然后看着他手中的画像反问道:你喜欢画上这个人吗?
  宋清明被他问的一愣,良久他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
  楚言梦笑了起来。
  那你愿意为他做─件事吗?
  第五十章 无常画
  谢钰推开门时,宋清明正将什么东西塞进怀中,他并未在意这个动作,走到床榻边坐下,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轻声说道:清明,过来。
  宋清明顺着他的话走过去,坐下后看着谢钰突然认真说道:谢钰,我记得你说过,无常是不能进入幽者都的
  谢钰微微一顿,紧接着将视线垂下,仿佛被触碰到伤心事,看着地面半晌没有说话。
  见谢钰这副神情,宋清明越发相信了刚才那女子的话。
  他用力拍了一下谢钰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一定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谢钰不解地看向他:什么愿望?
  以后你就知道了。宋清明故作神秘地说道。
  谢钰蹙眉想了想,也猜不出宋清明想要做什么,片刻后他看向宋清明认真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应当做些什么。
  说着,他缓缓扯开身前的衣带,袒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准备将刚穿好没多久的里衣再次脱掉。
  宋清明的双眼瞪大:你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想画无常小像吗?谢钰笑着将身子倾前。
  宋清明则慌乱地向后倒去:不、不
  不什么?谢钰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最后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手扣在宋清明的腰后,阻止他继续后退,然后压着本就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忘记了,清明最擅长画的 是秘戏图,可你若想画那样的画,恐怕光我一人不行
  不等他说完,宋清明抬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巴,红着脸微恼地说道:这位兄台,请你穿好衣裳,想让我画秘戏图可是要收很多银子的,至于画无常像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谢钰一怔,唇瓣贴着宋清明的掌心启合:你不画无常了?
  宋清明得意地笑起来:我已经画好了。
  谢钰:何时?
  宋清明: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谢钰皱起眉头: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宋清明连忙按住他的肩头防止他站起身:你受伤了需要修养,程子赫会陪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安心等着便好。
  虽然这样说,可谢钰还是有些担忧,可未等谢钰再开口,宋清明已经小跑到门口,浅笑着看向他:谢钰,我以前不知道自己为何非要画无常不可,稀里糊涂地活着,以为自己执念一了,就可以毫无牵挂的死去,如今我知道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了,我想争取为你活到百岁,往后的时光都与你相守在一起。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只留下谢钰一人呆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良久谢钰唇角弯起,看向窗外宁静的夏夜。
  同样的黑夜,可如今等待于他来说已不再是煎熬
  *
  望乡亭外,沈楼依然跪在地上,楚言梦给的药早就没了效果,他已经恢复成牛头娃娃的身体。
  即便是布做的身体,可跪了这么久还是会酸痛,他试图站起身,可两条腿却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不能动弹分毫。
  仅仅两个字,就将他禁锢至此,沈楼越想头皮越是发麻。
  半晌,他看到楚言梦突然出现,隐忍着笑意走到他面前。
  看到楚言梦,沈楼紧皱眉头:楚判官?果然,你也知道那个宋清明是
  他话说一半,因为谢钰的不能提起那个人的诅咒,剩下的一半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只好放弃,叹气问道:这件事,其余判官知道吗?
  楚言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只知晓一半,另一半我隐瞒了他们。
  沈楼冷声说道:楚言梦,你身为判官之首,却未尽职责,若那位大人经此一遭后有了多余的情感,不能再公正法度,你该如何赎罪?
  楚言梦垂下眼眸沉默良久,最后沉声反问:沈楼,为何你会笑会哭,会愤怒会恐惧?
  沈楼被他问的一愣。
  楚言梦接着说道:从一开始这道枷锁,就是我们强行架在他身上的,就算他和你一样会哭会笑,会愤怒会恐惧,他也未必会失去公正沈楼,这道枷锁,是时候取下来了。
  沈楼皱眉看着她,而楚言梦的脸色同样是严肃的。
  半晌,楚言梦恢复往日的笑脸,将跪在地上的沈楼拿起,捏了捏他的脸:还要委屈你些时日,在那位大人回家前,我要确保你不能将此事说出去半个字。
  说完,她带着沈楼转身消失在黑漆漆的夜中。
  二人的身影刚消失不久,又有两个身影出现在望乡亭旁。
  宋清明和程子赫二人推着一个小推车爬上山坡,到谢锦的坟冢前才停下,程子赫弯腰看着石碑上的字,摸着下巴吊儿郎当地说道:怪不得白日里我觉得这石碑上的名字有些眼熟,没想到这竟是谢钰的妹妹。
  宋清明没理会他的话,在一旁东瞅瞅西瞧瞧,不是还用手比画着什么,最后在谢锦坟冢旁一步远的地方踩了踩。
  就挖这里。
  程子赫很听话地拿起车中的铲子,走过去,用力铲起来,一边铲一边问道:师父,我们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帮谢钰说到一半,宋清明又停住,想了想说道:反正是在做好事。
  见他不说,程子赫也不再问了,专心和他挖起坑来。
  一炷香后,二人在地上挖出一个很大的坑来,程子赫自小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第一次做这么累的体力活,爬到坑上面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说道:师父,我手底下那么多 人叫他们挖不就好了,咱俩在一旁歇着就行啊!
  宋清明还在坑底不知忙着什么,声音轻轻传上来:这件事只有我能做,等下填土的事就不用你管了,你在一旁歇着就好。
  程子赫正要接着说什么,视线划过布满星辰的夜空。
  从前夜里他只有花天酒地,这还是第一次抬头看头顶的夜空。
  师父,天上的星辰很美啊。程子赫大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宋清明也抬头去看,看到那一个个微光闪烁的星辰,不否认地点了点头:的确很美。
  程子赫:我很羡慕天上的星星,虽然渺小,但每一个都用自身的力量散发着光芒,不像我都不知道怎样才算活着,我小时候也很想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可我好像没有能做好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家有钱,怕是没有人会将我放在眼里
  宋清明费力从坑底费力地爬上来,开玩笑地说道:你做不了天上的星星,但是可以做地上的大猩猩。
  程子赫刚生出的那点伤感瞬间被他的话打的烟消云散,坐起身后看着他烦闷地开口:你肯定不是当初我见到的那个人,那人不像你,若是他一定会安慰我,说我今后一定可以有出息的。
  宋清明回头看向程子赫,看他那表情大抵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一开始宋清明以为程子赫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是现在他对程子赫也有了些许改观。
  程子赫或许也只是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最后只能做那些荒唐事。
  宋清明回头继续往坑里填着土,片刻后开口说道:你觉得什么样算是有出息?像你爹那样开个生意红火的赌坊?还是成为博览群书的才子,最后进京考个状元?
  程子赫撇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不会是我这样的。
  宋清明:你不适合开赌坊,也没办法博览群书,因为你没有那样的脑子。
  程子赫越听越生气:你
  宋清明打断他的声音: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总有一天你会找到适合自己做的事情,无论那件事是大是小,你都能将它做好,等到老时回想一生,坦坦荡荡,问心无愧,那才是有出息。
  身后的人没了声音。
  宋清明也没回头去看,埋头将坑填好后才转过身,等看清身后的程子赫时被吓了一跳:你、你哭什么?!
  程子赫脸上挂满泪水,哭得很难看,咧嘴喊道:果然,你就是那个人师父!我要永远跟着你!
  说着,他就一副要扑过来的样子。
  宋清明连忙后退一步:你别过来,谢钰要知道你靠近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