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对于一众学生来讲,体育常年稳居最受欢迎榜top3——但投票的人里绝对没有祝梨梨。
四肢不勤是她少女时期最真实贴切的形容,两圈的例行慢跑对于自己来说不亚于酷刑,更不要说又时增加的折返跑和各种体测,以至于每次看到“体育”两个字都会下意识抵触。如今的祝梨梨趁着新陈代谢正旺开始减肥,虽然体能大大增加,但是对体育的讨厌却仿佛刻进了dna,有种本能的,无精打采的厌恶。
说起来这次体育课也挺巧,恰逢初一换课,陈老师一个人带俩班,一时间心血来潮,既然都撞到一起了,那干脆就踢场球吧。
女生自由活动,想练什么都行。原本祝梨梨是想拽着宫静怡回班写作业的,但小姑娘一口气叹了又叹,两人最后决定暂时把数理化抛之脑后,先绕着操场绕圈。
操场不是橡胶跑道,刮起风来尘土飞扬,正好把足球场圈在里面。说起来也有意思,好像记忆里初中生踢足球的更多,等上了高中,男孩子们便纷纷去打篮球了。
初一对初二,这种热闹少不了梁南,按照梁振东的话说,只要不是跟学习沾边儿的,这小子样样都行。十多岁的少年,踩着一双半旧的钉鞋,斗志昂扬的仿佛一只骄傲的小公鸡,望过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来,“姐。”
“咳咳。”宫静怡咳了一声,这厮才后知后觉的看了她一眼,那表情仿佛就在说,“哦,原来这儿还有个人”。梁南踌躇片刻,从兜里又掏了一块给她。
一声尖锐的哨响,足球赛热闹开打。
赛场上的小男孩尚且激荡不出蓬勃的荷尔蒙,祝梨梨余光里瞄着“战况”,出于先天的体力优势,初二暂且领先,不过梁南倒是很拼,前锋踢的不错,冲的很勇,倒也让他灌进去一个球。迎着他的目光,祝梨梨面上嘉许,心里想的是今天打死也不能和他的衣服一起洗。
“梨梨,当初你爸妈离婚那阵你是怎么想的啊?”两个姑娘挽着胳膊压操场,祝梨梨闻言一愣,举着辣条的手一顿,觉得宫静怡似乎话里有话,不过她也没有戳破,只是如实道,“其实挺开心的,毕竟我爸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宫静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爸妈也要离婚了。”
祝梨梨没说话,但很想举牌说一句,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但作为闺蜜,她选择闭嘴。
大概是还没有想好,宫静怡拉着她一圈一圈地走,眉头紧锁的样子,让人看了不忍打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一个足球朝着两人的方向飞来,在她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砸向女孩的面门。
当场宫静怡就摔在了地上,足球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但谁也没有心思去捡了,一众人都冲向了她。
“怎么样?哪疼?”
“疼……鼻子疼……”宫静怡捂着脸,血顺着指缝一滴滴的坠下,和着汗珠变成黑色。
祝梨梨眉头紧锁,这是她记忆中从未有过的画面。眼镜已经碎了,跌在地上,祝梨梨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挪下来,眼睛很红,但血是鼻子里流出来的,这里毛细纤维脆弱,遭了刺激最容易爆裂开来。
事件的始作俑者是她们班的体委秦野,个高腿长,常年稳居最后一排,运动细胞发达到令人发指,本想来一出倒挂金钩,结果半路翻车,把同学给砸了。
祝梨梨一个头两个大,指着手足无措地秦野发号施令,“秦野,去小卖部买冰棍,大的,冰敷用。韩斌,去找体育老师。班长,组织没关系的同学站队。许渊知……你去找王老师。”学生受伤,班主任必须得知晓。许渊知不踢球,没有其他男孩那股汗味,身上依旧清清爽爽,带着皂角的香。他最近也不大喜欢在教室里看书了,总是戴着随身听散步。祝梨梨记得有个词叫做沉没成本,已经失去的总比还未得到的更让人焦虑,她觉得现在他对自己也是如此。
不过也正因这样,才能抓到现成的壮丁,毕竟王素敏那个脾气不是好相与的,其他小孩过去难保不被骂一顿。
大概是她太镇定,乱哄哄的人群仿佛像有了主心骨,变得井然有序起来。祝梨梨扶着宫静怡往医务室走,一边掏出手机给宫爸爸打电话。
体育老师刚走,没成想十分钟不到就出了这事,当即一个头两个大,着急忙慌地往回赶。想象中的一锅粥场面并未发生,之前四散的学生也都归拢起来了,虽然队站的七扭八歪,但着实让人松了口气。他吹了哨让大家散开回家,便朝着宫静怡的方向走去(他们那围的人多,好找)。
今天这场闹剧以秦野父母和宫静怡父母在医院相会宣告终结,秦野家赔了一笔医药费外加道歉无数。祝梨梨作为宫静怡的好友,牵着她的手坐上了宫家的迈巴赫,有幸见证了全程。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宫爸爸,年纪看起来比其他家长要老一些,戴眼镜,挺着啤酒肚,和女儿长得半点不像,往那一站就写着“成功人士”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