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商总是动真格的,两人发展到什么关系了?
靳丞这只老狐狸,做了这么多年的记者,和这么多成功人士打交道,当然即刻就能洞悉到其中利害,“看人下菜碟”可是圈内的劣根性。
靳丞的笑容恰到好处,青年还没走近沙发,他就已经恭敬地站起了身,热情地问了好。
参朗在接待大厅接见了靳丞,之前他和《ceo》有过一次电话联系,不过那边的接洽人只是一位小编,“能亲自见到靳主编,是我的荣幸。”
三人寒暄了一会,参朗把两人引到会客室,和靳丞敲定了商宇贤的采访时间。
正事聊完,靳丞就已经发现,眼前的青年不仅有一副好相貌,而且谈吐亲切,幽默风趣,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
不是企业精英的那种流水线风格,而是风流、豁达、潇洒、自由,又稍带了点矜持、优雅、从容的独特气质,说“雅痞”太薄,说“贵族”太厚,这种气质给人的感觉相当微妙,三分神秘,七分出众,十分迷人。
靳丞想,这可能与“和商宇贤相处久了”受到熏陶有关。
不过,如果他知道参朗的生父是谁,一定会感叹一句基因的强大。
一个人,如果从懂事那天起,就知道自己其实是天之骄子,即便他生活在贫民窟里,也会有那种独特的气质存在——来源于他的自信。当然,这种自信是双面刃,要么毁灭他,要么造就他。
这也是身为民警的参老爷子和教师的老奶奶的教育功劳,再加上杂货铺附近都是善良人——孟母还有三迁呢——这样的生活环境,让参朗长成了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好男孩。
“我和老靳商量了一下,这次商总的采访,主要是为了配合恒影新戏的宣传,”李里说,“正好最近网上对明影帝的争议较大,认为他过于商业化,太重视捞金,一身铜臭味,降低了影帝头衔的含金量,需要商总亲自出面,洗一下。”
“这事儿我知道,明哥对我诉苦了,他说:这锅我不背,演什么爆什么,怨我啰?”参朗眨眨眼,“老实说,能赚钱的影帝才是真影帝,能被投资商记住的演员才是好演员,网友们怎么看不清楚呢?”
靳丞大笑:“参朗,如果你去正经拍戏,肯定能迷死一大票女人,说不定也能混个流量小生什么的。”
李里翻白眼:“正经是不可能正经了,他这人就是一点正经没有,只能给我跑个龙套……对,参朗是我的御用龙套。”
“那拍照片呢?”靳丞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家内人的名片,她是个时尚摄影师,我敢保证,只要你让她拍,不出三年,你就是时尚圈有名的模特……”
李里:“咳……你对所有的帅哥美女,都用同样的套词……”
靳丞的这个举动,让李里吓了一跳,他本能地想起商总的脾气,商宇贤怎么可能让参朗抛头露面?李里连忙伸手夺过那张名片,二话不说揣进了自己兜里。
靳丞愣了愣:“你过分了啊。”
李里小声咕哝,“为了你好,给你老婆拉生意,拉到参朗头上了?谁敢打参朗的注意,商总就会封杀谁,我敢保证。”
“这也不能怪我啊,她让我帮忙找模特的,”靳丞摊了摊手,解释般地对参朗说,“老弟,你知道吗,我家那口子,这辈子一直在找男神、贵族、绅士、天使、恶魔、甜心、名流、君子、富翁,想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镜头宠儿,可惜他们太难遇了。”
参朗垂着眸子,手指把玩着咖啡杯,轻声说:“看来我很幸运,我已经遇见了,可惜他们不是九个人,而是一个。”
靳丞:“……”
李里:“……”
操?!
这是什么幽灵情话?
九九归一?
你家爱人九合一,你家爱人最牛逼,我们知道。
还能好好聊天吗?
花式秀恩爱?
为什么谈个合作也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大口狗粮?
怪不得,这么妖孽的男孩子,长的好,性格好,身材好,连背地里说的情话都这么撩人,商总平时得被他迷成什么样啊,人到中年,能受得住才怪!
靳丞似乎在这次会面中,从青年的身上找到了什么答案。
以后,如果再有商业人士在他的面前讥讽参商恋,靳丞恐怕只会默默冷笑那人不识好歹了。
三人相谈甚欢,把李里和靳丞送走,参朗回到六十五楼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刚出电梯台,他就觉得异样。
那群小妖精们,平时在快下班的这段时间,又闹又笑恨不得拆了总秘处,这会儿也太安静了。
参朗不动声色地放轻脚步,走到行政大厅,迎面看见众妹子正乖乖地办公,再往大沙发上一看,明晃晃的一袭西服革履坐在那儿,像是在监工。
见参朗回来,商宇贤起身迎上去。
刚走近,就见参朗的状态不太好,握拳的手背掩着唇在咳嗽,因为感冒,脸上微泛了不健康的红。
不由想起两人在厨房里胡闹,抱自己上楼的时候,参朗脱了衣服裹住自己,上了床,做了爱,哪怕是再忘我,也会把被子掖在自己的身上。
生活中有很多这种小细节。
比如参朗,他从不开口,但他的钱包从没空过。
只要商宇贤在家,就会偷偷地把大量现金塞进他的钱包里,尽管青年总说现在都用手机付账,但这并不能阻止爱人对于“你的钱包和未来都要听我的”的执着——除了钱包之外,还有商宇贤对他的手表,皮带,领带夹,袖扣,皮鞋的讲究,以及对他生活品质的重视;那张夫妻卡里他为他存的零花钱,足够买下龙庭的两间百平公寓。那个在夜里软红呢喃的爱人,不论任何事,只要涉及到了青年的未来,他就一瞬间变成了严肃的长辈,忖量着他前途、谋划着他的人生。
比如商宇贤,他从不矫情,但他的水杯从没空过。
只要参朗在身边,他就从没再觉得饿过,从没觉得冷过,从没再失眠过,甚至也不再认为“我不需要伴侣、知己、恋人”,已是中年的男人渐渐习惯了身边有青年的存在,几乎每隔十分钟就会想起他,比想起父母和孩子还要频繁——除了生活之外,还有参朗给他的身心带来的舒适与难耐,那个天使一样的青年,只要是上了床,就一瞬间变成了迷人的魔鬼,夜里操纵着他身体,白天控制着他灵魂。
怎能不相爱。
这种爱情可遇不可求,谁个也不能横插一脚。
然而今天,年长十二岁的成熟男人,竟然让他的小爱人和一个女人单独相处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想当“商太太”。
在小圆的提醒下,商宇贤感到背脊发寒,差点吓的晕过去。
这种惊吓感,已是中年的男人前半生从未有过,连他自己也摸不透这种怪异感究竟是什么,从哪里来,又该怎么克制。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早已认了主,完全是被操的产生了本能的惶恐与臣服(……)
他的男人。
参朗的脸色不太好,平日里惯常的笑容也消失,长腿长身的青年一身收腰西服,冷漠地行走在高空金字塔顶端,商宇贤发现,才二十六岁的他,已经渐渐地开始有了精英王者的姿态,短短几个月,就在这个高能生存环境中游刃有余了。
“商总。”
参朗停住脚步。
商宇贤驻足,与他面对面:“……”
这口气明显不对。
商宇贤心中慌得不行,表情端肃得仿佛面对的不是小爱人,而是审判日。
远处,总秘处开放式办公区的小妖精们,无一不埋头苦干,耳朵立得高高的,今天总裁夫夫给大家喂的狗粮味道,就靠她们现场试吃了。
商宇贤直视他:“今天,我很抱歉。”
“抱什么歉,”参朗缓缓走近他,凑近他的耳朵,“就算是你让我抱一夜也不顶用,将军要造反,皇后要爬墙,你以为一句抱歉,能浇灭朕的熊熊烈火?”
商宇贤:“?????”
这是什么梗?
“什,什么?”商总严肃地一脸懵逼,表情十分纠结,感觉到青年贴在耳边的呼吸,他耳尖烧通红,小声喃喃,“我在说李总的事,你在说什么?”
参朗咬了咬槽牙:“你猜?”
“我真的很抱歉。”商宇贤垂眼。
一双桃花眼儿没有笑意,深凝他的眼睛,“我今天看了一本书,不过没看完,皇后绿了皇帝,也不知道结局怎么样,总之皇帝很生气,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你说,皇后最后觉悟了、后悔了吗?”
来了。
这是又和李里讨论剧本了?
上次也是古代小说,小朋友代入的是古代纨绔公子哥儿,在“勾栏院的红榻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他,让他唤他“爷”,商宇贤面红耳赤臊得不行,低喘着怎么也不应,他就变着法儿地折磨他,“贤贤今儿个真是软,唤爷一声儿,爷要操过界儿去了。”情浓乐极,翻覆疼爱,连荤话也骚得古香古色,撩得商宇贤阵阵发晕。
这一回,参朗一下午满脑子都是绿色大草原,还有朕红杏出墙的皇后娘娘(……)
把恒影交给参朗,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策?
听说过好演员出戏难,没见过分析剧本也会入戏的。
商宇贤:“……”
参朗脸上带着感冒的微红,咳了一声,气息吹进商宇贤的耳朵:“嗯?朕问你呢。”
商宇贤倒吸一口凉气,险些表忠心“不敢欺君”,只好点点头,末了又补充一句,“悟了,悔了,千真万确。”
参朗:“嗯,对,我也这么觉着,皇后必须对皇帝死心塌地,不能朝三暮四,等会我俩研究研究。”
商宇贤眼光温柔:“差不多行了,公司呢。”
参朗愣了下,背过身,环视一下远处小妖精们,又回身看向不敢妄动的爱人,与他相视数秒,桃花眼儿中泛着点儿红血丝,满眼都是“奉天承运”的无奈,神情幽怨凛冽,有一种孤家寡人的苍凉气势(……)
商宇贤盯着他的眼睛:“……”
小朋友读了书之后又发癫了,平时他在搞事情的时候挺遭笑的,商宇贤往往要么被雷的外焦里嫩,要么被弄的身娇体软。可是,这次商宇贤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参朗的眼睛,他感觉到悸动、怜悯、心痛,还有难过——那本书里到底写了什么?该死的李里又给他的小朋友看了什么鬼东西?
由于信息量太大,什么剧情也不知道,商总一时之间抵挡不来,反应不出,对不上台词,乃至于严肃的脸一下就面瘫了。
参朗挑着眉,嘴角忽然带了笑:“好吧,既然悔了,我有事相求。”
商宇贤心里纳闷,光顾着胡思乱想,嗓音发抖也没察觉:“什么求不求的,什么事?”
参朗拉着他往沙发坐去:“想让你……咳咳咳,帮我誊点东西。”
商宇贤不明所以:“什么?”
参朗勾唇深意一笑:“刚才看的那本书,里头有些引用和典故,我得抄下来审一下,你字儿好看,帮我抄一下吧。”
商宇贤也没觉得什么,以前也经常帮他誊写工作表格,于是点头:“现在?”
“立刻,马上,找张好纸,誊写下来,贴书房墙上。”
“不知道是什么……”
“书里有个女儿经。”
“嗯?”商宇贤皱了皱眉,“什么东西?贴墙上这么正式?我没写过,也没见过,写不出那个气韵。”
参朗笑了:“我告诉你。”
参朗拉着他,从旁边办公柜子里拿出一张a4大白纸,让商宇贤拿出他的签字笔,两人绕到大厅角落里的一个木质屏风后面,像个小雅间。
参朗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垫了一本商业杂志,白纸往上一铺,手机开了文档放在一旁,示意商宇贤坐在茶几前,然后笑着说:
“手机上的,抄吧。”
商宇贤坐下,也没多想,咕哝一声:“喜欢的话,就去网店买一本吧。”
参朗伫立一边,唇角眉梢全是勾人笑意:“再说吧,你先写,我喜欢你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