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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独没有陆拾的味道。
  沈决能找到的、能抓住的只有那一床和陆拾共同盖过将近半年的被褥。
  可那上面更多的也是霉味。
  是个一次会令他作呕的霉味。
  来接他的女人赶到时,沈决就因为淋雨和各种原因发了场高烧。
  高烧连着烧了五天反反复复,退下来后又伴随着其他的疾病,折腾了一个多月,沈决才重见天日。
  他没有跟说要收养他,让他喊她妈妈的女人提起陆拾,也没有跟他许久未见已经爵位加身,也出落得英俊潇洒的大哥提起陆拾。
  小小的沈决只是会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着漂亮的窗台去想
  他如约没有提一句,所以陆拾哥哥,你别消失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QAQ
  第49章 四十九片海
  沈决从车座上醒来时,瞳孔还有些涣散。
  他以为的恢复记忆是指所有的,但没想到是他灵魂离体去主世界前的所有记忆。
  不过即使是如此,也绝对足够让他了解到这个世界了。
  他和路勒斯的渊源,以及荀万、后来异能觉醒遇上宋辞镜,和路勒斯的重逢、在王宫撞见珀穆莱特、在宴会上遇上白栗还有前来杀人的青枫
  所有的一切都刻意到有迹可循。
  沈决想,他的命运早就被世界定性。
  沈决嗅着自己身上仍旧未褪去的气息,那是独属于路勒斯的气味,就像是野兽给自己的猎物打了标记一样,如果不将印记洗掉,野兽的气息就会一直笼罩着猎物,让其他的人不敢接近,也让野兽随时都能找到自己的猎物。
  而沈决不太想离开这样令人安心的气息。
  因为被这样包裹着,他可以迷惑自己,假装路勒斯还在自己身边。
  沈决轻轻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摁了摁自己的额角。
  他现在缓过劲来,只觉自己浑身都酸痛的厉害,恨不得在车里窝个几天休整好了再出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得支棱起来。
  要命。
  沈决现在十二分的后悔自己临走前还非得要送一个屁.股去安抚路勒斯。
  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可是当他和路勒斯温存时,路勒斯贴在他的耳后对他轻声细语,那耳鬓厮磨的模样又是沈决无法拒绝的。
  路勒斯
  沈决闭了闭眼,心里是说不出的情绪在酝酿。
  不仅仅因为以前的记忆恢复,更因为现在、未来。
  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的确都被定性了,包括他的命运和情感以及经历。
  明明是那样的真实,却又好像是那么的虚假。
  他沉溺在这两者之中,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沈决还是被创造出来的一个游戏人物。
  他好像活过,又好像没有,聪明人总是习惯多想,于是就钻了牛角尖。
  可当触碰到路勒斯这三个字的时候,沈决就明白自己切切实实的活过。
  因为路勒斯为他打破了这所谓的定性,跳出了世界原本的框架。
  他的感情是炽烈的,的确也是世界的轨迹,却又完全脱离。
  那份感情在沈决的记忆和人生中留下一抹浓烈的色彩,将沈决也从框架里拉了出来。
  为此路勒斯付出了多少他都不得而知。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爱一个人到这样的地步。
  那些所谓的童话和感人的爱情故事都是真的。
  沈决抬手压住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想他的心脏大概以后都只会为这一个人跳动。
  汽车不知道行驶到了哪里,总之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沈决便偏头去看窗外,只见汽车驶入了无人的林荫小道,因为树木实在是过于庞大,大到完全遮住了天空,于是车内就昏暗了起来。
  沈决眯了眯眼,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眩晕犯困了。
  实在是折腾了太久
  沈决悠悠的叹了口气。
  来了一次又一次,一旦开始就怎么都无法喊停。
  他都怀疑这不是什么乙女游戏世界了,是某知名花市的同人文世界。
  当汽车停下时,沈决也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是听车内的AI男声说:您的目的地已到达。请问要帮您联系白栗吗?
  沈决脑袋还不太清明,没有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只下意识的说了个名字:路勒斯
  他说完又停住,几秒后无奈道:我真是中毒了。
  然而在他话音落下时,AI男声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伴随着电流的嚓嚓声一同响起,莫名的染上了某人的色彩,让沈决登时就楞在了那里。
  随后车门就自动开启,沈决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缓缓出现在车外,那熟悉的西裤,和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都在提醒着沈决。
  更遑论车内的AI男声和外头低沉沙哑的嗓音一起重合,是不同的声音,却说着一样的话,带着一样的语气和轻笑。
  是漫不经心的,也是透着危险,像是假寐的野兽睁开了自己冰冷的竖瞳,优雅的舔舐着利爪准备开餐
  已为您联系。
  他在沈决的震撼中低笑,蓝宝石眼锁定在沈决身上,没有丝毫的遮掩。
  那双眼瞳终于将伪装的平静撕裂,把大海真正的可怖暴露在了沈决的面前。
  他让沈决去看里头能够搅碎人骨头的旋涡,去看深海的恐惧,去看那刺骨的寒意以及那掩饰不住的、几乎要将沈决死死锁在自己眼里的欲.望。
  路勒斯模仿着AI应该要说的话,却没有半点AI尊敬而又机械的调子:主人。
  沈决:!
  他感觉自己的心尖都打了好几个颤。
  不仅仅因为这个称呼,还因为路勒斯的出现以及他的神态视线等等。
  沈决指尖都是被电过过的酥.麻感,更遑论他全身的血液骨髓?
  那些早就在床.上时被榨.取,而在方才又被某个无良的资本主义家用一个称呼随随便便就榨干吸食,再也找不到一滴。
  见沈决不说话,路勒斯便撑着车子俯身,整个人彻底堵在了车门前,让沈决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逃避:不是想见我么?
  他伸手,轻而易举的就触碰到了沈决。
  怎么会有人这么会演戏?
  沈决不明白。
  路勒斯的眼神是瘆人的、是带着真正的狠劲和戾气,几乎是恨不得当场将他撕碎吞.咽.下.腹,让他与他永远融为一体的。
  可他的语气却轻柔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仿佛他只是一个来接自己的爱人回家的人:我说过的,你想见我,我就会在。
  他温柔的摸着沈决的长发,目光落在他没有完全遮掩住的纤细脖子上,手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抚在他的颈线上,轻点沈决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的血瘀印和牙.印:你喊我,我就出现了。
  不高兴么?
  沈决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是很开心,能见到路勒斯当然是让人愉悦的事情,可他妈也要分场合啊!!!
  他拔x无情,睡过一代帝王、星球之主就裹着人家的衣服走了,关键他还喂了路勒斯迷.药,这不得等个几个月再见那就是
  沈决微微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偏头想要去看窗外,却被路勒斯微微用力,用虎口和手指钳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只能看他。
  嗯?
  路勒斯的声音都染上些许危险:阿决,你不回答,还真是叫我伤心。
  沈决:
  他勉强道:你松手
  他声音本就沙哑的可怕了,还被这样制住,出来的话都是模糊不清的,偏偏路勒斯就是能明白。
  他松开手,却又单手将沈决从车里捞出来,轻而易举的就将人抱在怀里:你总是不听话。
  沈决这才瞧见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荫小道的确荒芜。
  背后遮着的是一座独栋的别墅。
  而放眼望去这四周除了这座别墅外,再也没有别的建筑物。
  沈决双眼一黑。
  他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个地步。
  抱着他的路勒斯姿态优雅而又轻松,没有半点中了迷药的模样,一步步朝着那间独栋别墅走去。
  沈决知道挣扎无能,只能说:陛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猜。路勒斯的眼神都那么恐怖了,语气还能带笑,甚至展露出了随意散漫的姿态:猜对有奖。
  沈决:
  他是真的猜不到。
  但他知道他可以让暴风雨来的没有那么猛.烈。
  沈决轻轻的勾住路勒斯的脖子,祈求之后的一切不要太过脱节。
  可他忘了一件事。
  他曾经、他自己亲口跟路勒斯说了无数遍,许诺了无数次
  当路勒斯抱着沈决踏足在没有开灯的别墅里时,沈决没有嗅到任何人的气味,沈决就知道今日这事没有办法善了了。
  更别说本该暴怒的野兽完全没有展露出一点生气的模样,还好整以暇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在最不经意间问出最致命的问题:现在我们来谈谈吧。
  他弯着眼看沈决:阿决,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沈决顿时窒息。
  他张了张唇,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我字,剩下的话就全部淹没在了风暴中。
  真正的血腥弥漫开来,野兽终于撕碎了自己早已岌岌可危的表皮假相,将所有的利齿尖牙暴露在欺骗他的神明面前。
  泪水和血混在一起,骨头像是被车轮仿佛碾压一轮又一轮。
  疼痛和旁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时,沈决下意识的想要推开路勒斯,可那只大手轻而易举的就将被当做女性养着的他制服住。
  随后而来的是清脆的什么铁制品的碰撞声。
  叮当咣啷的。
  冰冷的东西也覆在了沈决的手腕上,代替了那只温暖的大手。
  是沉重的,也宣判了沈决的死刑。
  不再是虚无的束缚,也不再是言语的警告,那是真正的枷锁。
  而更令沈决慌乱的,是其后被路勒斯用白绫蒙住的双眼。
  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感觉到有湿热的东西隔着白绫落在上头。
  路勒斯喑哑的声音带着疯执和癫狂还有与之相悖的温柔低沉一同响起
  像是在向他的神明祈求。
  又像是不管不顾的信徒做出了最令人不可饶恕的事情。
  让沈决的心都沉浸在了那片大海里,被冰冷咸湿的海水吞没,再也无法捞上来。
  路勒斯说:别这样看我。
  阿决,我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我真是中毒了的时候实在没忍住,脑子里全是另一个少年懒散的声音:中毒?可以啊你也是毒友吗!?爹可真是太了解这种中毒的感觉了!
  九点八更一起发哈么么哒!
  有个宝贝说想看日常,周五还会有一个日常番外就无辽无辽。
  第50章 五十片海
  沈决在独栋别墅度过了一段相当混乱的时间。
  路勒斯将特制的遮光窗帘拉起,他便分不清白昼与黑夜,所有的行动都是在这间带了独卫的主卧里,所有的一切也都是路勒斯亲手操持,沈决再也见不到第三个人。
  那晚沈决主动,得到的就是路勒斯刻意压抑过后的温柔。
  虽然结束时还是很惨烈,但回忆过程也还算是美好的,就是实在是累。
  但到这后,沈决就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去找白栗这件事明显是激怒了路勒斯,触碰到了路勒斯的某个开关。
  第一次的时候路勒斯反反复复质问的最多的就是为什么要和白栗联手骗我?、为什么要和白栗一起离开?
  他整个人就像是钉在了砧板上的鱼,被路勒斯毫不留情的狠狠剖开,无论他怎么求饶都没有用。
  沈决想过自己或许是罪有应得,却又在疼痛和旁的不可言说的感觉中又不免生出一点委屈。
  路勒斯的声音是冰冷而又陌生的,但也会在某个时刻化作一滩春水,温柔的将沈决从头发丝到脚都洗涤一遍。
  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
  沈决一直都明白的。
  路勒斯就像是有两种人格随时在切换,而偏偏这两种人格都爱他爱到了极致。
  直到此时,沈决才知晓原来自己在卡俄斯神殿不断重复做的那个梦不是梦。
  因为路勒斯的确会将梦里的所有重复,然后抵着他的蝴蝶骨一遍又一遍的低喃
  如果给你折了是不是就能永远停在我身边?
  沈决不知道他是犯病错乱了神识,还是认真的在说这样的话。
  但话落在沈决的耳朵里时,沈决不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有种错觉
  路勒斯好像看见了什么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一对压根就不存在的翅膀,而他想要将其折下来。
  就算没有那所谓的翅膀,沈决稍微代入一下还是能感觉到虚幻的疼。
  沈决都不知道究竟和路勒斯在这里厮混了多久,他根本不敢问也不敢提。
  因为在不知道第几次的厮杀中,沈决只是问了路勒斯一句帝国的事务不需要处理了吗,那一天沈决的心和整个人都被吊在一个无法言说的高度中,难捱又让人几近疯狂。
  只要他表露出一点想要路勒斯离开的意思,哪怕他他本意不是如此,路勒斯就会像是受惊的野兽。
  只是别人是跑开,他却是拉着沈决一遍又一遍的留下自己的印记。
  沈决也终于明白那瓶路勒斯所说的珍贵的晨露是做什么用的了。
  那的确是药。
  那是最好的药,是能让路勒斯这样放肆的药。
  可它能抚平某处,却没有办法完全治愈好沈决。
  等到沈决不知道第多少次在混乱中不等路勒斯开口,就自己下意识的说我不会离开你的的时候,这场雨似乎也终于见到了尽头。
  他昏昏沉沉的被路勒斯揽在怀里,路勒斯的声音低哑着,还带着沈决无法明白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