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桀最后决定,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直接带她去北安看看怎么回事。
大家心里都觉得,高凤天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怕是查到那小女孩不是子安的女儿,或许,他们在想办法继续在北安附近寻找呢。
慕容桀与秦舟谈过一场话,慕容桀的意思是让秦舟先派人去北安,与樵夫夫妇打个商量,称那女孩是捡来的,但是因为已经养出了感情,所以不能叫他们带走,他们可以随时去看。
只要暂时稳住子安,再去一趟鲜卑,看有没有高人可以治愈这种咒术。
如今也是没了办法,秦舟同意了。
她让阿景先行,去北安安排好一切。
然后,让柔瑶下药给子安,趁黑带着她离开丰州。
如果不用药,子安压根不愿意走。
等子安醒来,已经是在马车上了。
慕容桀抱着她,摸着她清减的脸,心疼地道:“醒了?”
“我们去哪里?”子安静静地问道。
“去北安,去看我们的女儿,她就在那里。”慕容桀说。
子安轻轻地叹气,然后卷缩在他的怀里,“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她的手,搭在慕容桀的手臂上,袖子下滑,看到那道清晰的伤疤。
慕容桀闭上眼睛,心里说不出的痛。
“虎头呢?”
半响,子安又再问。
“和秦舟柔瑶在另外一辆马车,就在后面跟着呢,放心,虎头没事。”慕容桀轻声道。
子安嗯了一声,脸色平静得很。
又过了许久,她轻轻地道:“老七,我总是梦到她,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真心疼啊,那黄泉路,又黑又冷,她才刚出生,连妈妈都不会叫,她得多害怕啊。”
她浑身都在发抖,柔瑶的药是让她睡着了,但是,她在梦里却不曾消停过悲伤。
慕容桀鼻子里一阵阵的酸楚,子安的这些话,总是戳中了他心底最痛的地方,在他们母子三人出事的时候,他没在,是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
他紧紧地抱着子安,声音有模糊的疼痛,“别这样好吗?你想想我们经历了多少才走到今天?你不能丢下我和虎头,这两年,我真的是过怕了,没有你的日子,怎么过?”
见回子安之后,他几乎从来没说过这两年他过得有多艰辛,因为他觉得不管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了,他已经找回子安,以前的辛苦都不值一提。
但是,如果她始终心心念念想着要去陪女儿,他最终还是要失去她,他没办法再经受一次那样的痛。
“老七,我们是大人,生活给我们什么样的磨炼,我们都能承受,是苦也好,是悲也好,熬一熬总会过去的,但是我们的女儿呢?她才那么小啊。”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脑子里充满了负能量,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她很心疼老七,心疼他这两年遭受过的苦,心疼他洗髓经历的痛,但是,她不管是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女儿刚出生时候稚嫩的脸。
她心里感觉,已经无法形容,就仿佛是把心放置在火上烤着,又痛又灼,一刻也不得安宁。
醒着,是思想的折磨,睡了,噩梦的缠绕。
楚敬的死,让她感受到片刻的痛快,但是,痛快过后,便是更多的痛。
那像是一个魔咒,把她紧紧地圈在了里面,她没有办法摆脱。
“你就不信我们的女儿没死吗?”慕容桀哑声问道。
但是,这话,便连他自己说出来都不如之前底气足了,因为,他不敢确定。
如果不是,莫说子安,连他都很难接受。
那也是他的女儿啊!
想起初初在丰州见到她的时候,她脸上总挂着温和的笑容,如今,却整个死气沉沉,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不认她啊!
但求她能开心快活!
子安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第九百零九章 樵夫不放天恩
高凤天抵达北安的时候,便让人调查女婴的身份。
邻居们都说没见到她怀孕,忽然有一天。便听到孩子啼哭,才知道她生了孩子。
大家都没怀疑。因为樵夫娘子那会儿长得比较胖,有些人怀孕是不显怀的,真怀上了也瞧不出来。
只是。有一样比较可疑的是,从没见她家请过稳婆,镇上的稳婆都问过了。无人给樵夫娘子接生。
樵夫夫妇却一口咬定,这孩子是他们亲生的。
这就陷入了僵局中。
高凤天试图给重金利诱让他们说出真相。但是他们不为所动,反而怒骂高凤天想要拿银子买他们的女儿,他们是不会卖女儿的。
他们对天恩的爱护。让高凤天觉得天恩可能真是他们的女儿。
这樵夫家境贫寒,若是捡来的女儿,给那么多的银子,怎么会不为心动呢?
唯有自己亲生的。才会不被金钱利诱。
可还有一个疑点。便是无人为她接生过。
就这样,高凤天三天两头地往樵夫家里跑,不管樵夫夫妇给他什么样的脸色。他就是死赖着不走。
樵夫夫妇最后去报官。官府把户籍拿给高凤天看,确实记录着是人家的女儿呢。
高凤天没辙了,又不愿意放弃,只能是在北安呆着,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这天,他还是按照以往一样,到镇头村去。
每一次来,他都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虽然每一次都被扔出去,可他相信,人总是不禁磨的。
去到樵夫家里,见樵夫家里有很多人,进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樵夫出事了。
原来今日早上入山砍柴的时候,遇见野兔,便想着打了回来加餐,没想到一脚踩空滚下了山坡,人虽说没生命的危险,但是,伤了腿,请了江湖郎中,说腿没办法治了,以后怕是站不起来了。
邻居都纷纷来表达同情,但是都是贫苦人家,也凑不出银子去请大夫。
高凤天来到,得知情况,当下便让人去请大夫。
樵夫死活不要他请来的大夫医治,把人给撵出去。
樵夫娘子哭着求了他,才同意叫大夫进来看。
只是,大夫给出的结果和江湖郎中的结果差不了多少,治起来的话,得花费好多银子,且花了之后,也不确定能站起来,只会比现在稍稍好一些。
樵夫娘子问了治疗的价格,大夫举起一个手巴掌,“大概五十两,但是,也只能是试试。”
樵夫娘子瘫软在凳子上,五十两?她连五钱银子都没有啊,她哭着求那大夫,“能不能便宜一些?我给您做牛做马。”
大夫无动于衷,“不行,药很贵。”
做大夫,这种情况见惯了,莫说只是没了一双腿,没了一条命,都不知道遇见多少,怎地就会为了一个妇人哭两声就心软?
樵夫也哭了,道:“不治,不治了。”
高凤天蹙眉,对大夫道:“药费我来出,你先开药,该怎么治疗便怎么治疗。”
大夫闻言,脸色顿时就好了起来,“行,老夫先开药内服外敷两个月。”
“不行,不治。”樵夫冲高凤天喊道,“你不用给我治,我也不会要你的银子。”
高凤天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天恩的事情我以后也不会提,我信了你们,行吗?你必须得好起来,否则,你叫她们娘俩怎么办?”
“真的?”樵夫娘子巴巴地看着高凤天,脸色有些惊疑,伸手便招呼了天恩过来抱在怀里,仿佛怕人抢走了她。
高凤天放下银子,“我走了,过几天来看你们,免得有人怠慢。”
说完,他瞧了大夫一眼,便走了。
高凤天说到做到,好几天都不出现,大约过了四五天,他才来。
他看了看樵夫的伤口,觉得确实是好些了,可见大夫看在银子的份上,没有耽误伤情。
樵夫夫妇对高凤天的态度也略有转变,这天樵夫娘子做了饭,便留了高凤天吃饭。
饭桌本来是在厅里的,但是为了照顾樵夫,便把饭桌搬到了房间里,随时照应樵夫。
天恩吃饭很乖,才两岁多,便吃得很正经,桌面上掉了一粒饭,马上就捡起来吃了。
“真乖!”高凤天看着天恩,笑着对樵夫娘子说。
樵夫娘子看着天恩,眼底的感情很复杂。
良久,她才问道:“你和之前来过我这里的那男人是什么关系?他说天恩很像他的夫人。”
“实不相瞒,他就是大周国的摄政王慕容桀,至于他的夫人,摄政王妃夏子安,你们是没听过……”
樵夫娘子一怔,“夏子安?你说的是在疫症时候特意从大周过来为我们北漠……秦国治疗的那位王妃?”
高凤天放下筷子,“你们也知道她?”
樵夫撑起半边身子,神情有些激动,“知道,知道她,咱秦国谁不知道她啊?她是我们秦国的大恩人啊,若不是她,那场疫症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幸亏是她研出了方子,救了许多人的命,我们这里那时候也有好些人得了疫症,方子来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好几个,且也传染了好多,后来吃了药,便都好了。”
“你们这里也有疫症?”高凤天回想了一下,疫症爆发的地方,似乎是没有北安的。
“有,疫症爆发的时候,我们村有几个人在京都上工,后来怕惹上疫症,便都纷纷回来,却不料,有两个在路上已经发病了,回到咱这里,就传了好几个。”樵夫说。
“对,我们隔壁许大娘的两个儿子也染了,后来都是吃了方子的药好的,对了,夏大夫怎么了?”樵夫娘子说。
高凤天叹息了一声,“只能说好人没好报吧,她为百姓做了这么多事,自己却总遭遇恶难……”
高凤天于是把子安被抓走前后的事情告知了樵夫夫妇,但是却隐去了楚敬的身份,只说她来京都治疗疫症的时候,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要报复她。
“她是在我们秦国和大周交界的地方出事的,皇上很重视,夏大夫虽然已经找到,但是因为痛失爱女,已经有些疯癫了,哎,上天真的不善待好人啊。”
说完,他看着樵夫夫妇,“其实今日来,我还有一事恳求,但是你们放心,不是要带走天恩。”
第九百一十章 先去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