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攥着喜秤的手紧了紧,他没有再犹豫,飞快地掀开了盖头。
盖头之下的面庞。
明艳醉人。
“累吗?”和珅低声问。
黛玉抬起眼,还有些没回过神:“嗯……有一点。”
和珅抬手,先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那凤冠太沉,黛玉的脖子是经不得压的。
待取下凤冠后,和珅又亲手拿过了两杯合卺酒,将左手那杯递给黛玉。
黛玉接了过去,不等她有所动作,和珅已经先缠住了她的手臂。
“你我共饮,自此一体。”和珅哑声道。
黛玉心中一动,嘴角弯弯。
她与他一同抬起手来,酒杯送至唇边,一仰杯,冰凉的酒水溢进口中,心底却陡然温热一片。
和珅接过酒杯放回盘中。
自己随手抓了一把花生桂圆,撒在了床铺之上。
又取过剪刀,先剪下自己一缕发,再轻轻抓住黛玉的一缕发。
“咔嚓”。
剪刀声清晰可闻。
仿佛成了这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也许是饮了酒罢,黛玉望着和珅的面容,竟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跟着隐隐发烫起来。
和珅微微垂首,将那剪下来的两缕发,笨拙地打了个结,然后塞在了枕下。
婆子全程都没能帮得上忙。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出声问:“侍郎,外头……”
“让和琳去忙罢。”和珅淡淡道。
婆子哪里敢反驳他的话,只好悄悄领着丫头们退出去了。
黛玉有些好奇,不由歪头瞧了瞧婆子们离去的身影,随后又瞧了瞧和珅:“不必去招待宾客吗?”
“不必。”和珅突然盯住了黛玉的面容。
气氛刹那沉寂下来。
黛玉抿紧了唇,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声音。
和珅望着黛玉,不由又忆起书中描写黛玉的词句来。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
那段描写深深刻入了脑子里。
没有比这更恰如其分的形容了。
那杯酒喝下去,在他的心底骤然点起了一把大火。
和珅再难遏制,他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像曾经拥着她上马下马时那样,有力的,甚至带着更为强烈的占有意味的,将她推倒在了柔软的红被之上。
然后重重吻了下去……
自他穿越,唯有一件幸事。
那就是终于娶走了她。
外头宾客,一直都等不到和珅的踪影。
但谁又敢去催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和琳:兄长成亲,我代兄长喝酒。微笑。
第一百零八章 【番外一】
黛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梦极为怪异。
在梦里, 母亲更早的过世了, 而她年幼便入了府。入府时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待见了宝玉后,竟是将一腔的心思都系在了宝玉的身上。
可宝玉同谁都要好,她便吃了不少醋, 还整日里自己哭起来。
雪雁不醒事, 也顾不上她。婆子嬷嬷们俱都年迈, 见她受府中下人编排,也帮不上忙。
舅舅们、舅母们待她也并不亲近, 舅母更是总敲打她勿要与宝玉过于亲近。
而宝钗入府后,她的处境变得更为尴尬,总有人在背后暗暗讥讽她。
在梦里, 她不知晓经历了多少的岁月。
终于, 因她终日愁苦、以泪洗面,她的身子已近油尽灯枯。
病床之前, 她焚了手稿,吐血而亡。
而潇湘馆外,喜乐正鸣。
贾府要娶宝二奶奶了。
连她的丫头, 都被传去扶新奶奶了。
那梦里的酸楚、憎恨, 死死缠绕着她的心, 叫她喘不过气来。
黛玉猛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一只手却突地从背后伸来,抚了抚她的背脊。
那只大手有些火热,霎时就拂去了黛玉一身的寒意。
黛玉不自觉地反抓住了那只手,那手掌比她的要大出许多, 带着一层薄茧。
“可是魇着了?”背后传来低低询问的声音,还挟裹着微微沙哑的味道。
黛玉点了下头,扭头去看身边的人。
和珅躺在床榻上,因为她坐起来,将被子带走了的缘故,于是被子便滑到了他的腰腹处。
他上身未着衣衫,露出了一层薄薄附着其上的肌肉。
只随意瞥上一眼,便可想象出腰腹蕴含的力量。
黛玉的脸霎时红了个透,甚至隐隐有些腿软。
方才那些梦魇,这会儿已然被抛到脑后去了。
和珅撑着床榻坐了起来,抬手取过一旁的衣裳,先为黛玉披上了,随之双臂跟着将她往怀里一裹,这才又问:“梦见什么了?”
隔着那样薄薄的一层衣裳,和珅身上的热度,能清晰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黛玉的面颊更红了,她甚至不自觉地攥住了被角,微微恍惚地道:“梦见……梦见在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我过得不太好……”
和珅目光闪了闪,将黛玉往怀里裹得更紧。
黛玉的脖颈这下都跟着红了。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那都是梦,绝不可能发生的梦,睡吧,天还早,再睡会儿。”
“唔。”黛玉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本觉得有些羞意,但这会儿却又不自觉地想要放松下来。
她倚靠着和珅的双臂,真的就又闭上了双眼。
而这一次,她什么都不曾再梦见了。
时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和珅的手臂都有些麻了。
他低头瞧了瞧黛玉,黛玉紧紧闭着眼,陷入了熟睡之中。
和珅这才小心地低下头,在她额头吻了吻。
《红楼梦》里的那些,都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因为,他不允许。
黛玉与和珅成亲后,等到回门日,便回了一趟和亲王府。
而贾府上下,等啊盼啊,到日落西山,也未能等到侍郎府的车驾。
王夫人有些慌了,她顾不得其它,还让人写了信送去。
谁知晓也都没有回信。
贾政欲与和珅攀谈,却也始终寻不着时机。
荣国府外表瞧着依旧光华,但实际,却已经处在一片风雨中,摇摇欲坠了。
王夫人出门还能听见旁人议论,说这场大婚,花费了多少银钱。那红妆又铺了多少里去。那婚宴上,又有多少王公贵族在座……
王夫人越听,心下便越觉茫然。
这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为何,为何和珅突然变了脸色?
乾隆三十四年十一月,乾隆下了两道圣旨。
一道命班师,征缅。
一道……却是抄了荣宁两府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