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还是圈名?
你怎么不叫严厉呢。
当然,在不遥远的未来,她发现严厉是未来公公的名字。
待风奏:我叫音茵。
“音茵…”严格轻声重复这两个字,觉得文艺的可怕。
她的名字太过漂亮,可怕到看一眼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忘掉了。
“绿茵的声音…所以才要待风奏,是吗?”无论是名字和id都明朗阳光,温暖的可怕。严格这么想着,无由来的感觉网线对面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
待风奏:不是要唱歌吗?
“啊,好!”
从那天开始,每周总要一天,音茵会在严格这里体会什么颅内高|潮。
一颗洪星星:卧槽!姐夫以前那么蠢萌?那你们到底怎么开始网恋的?
茵:具体可能是因为他嘴碎,特别容易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里。
一颗洪星星:喵喵喵?你不能因为我读书少欺负我,这跟你们感情进展有啥关系?
茵:他可以在直播间里自言自语一晚上,还是个脑补狂魔,给我加很多设定。
一颗洪星星:比如呢?
茵:…他觉得我开朗活泼。
一颗洪星星:噗——
音茵这小半辈子,就连出生挨护士打的时候,都算不上开朗活泼。
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想的。
还一直认为她是小学生。
“你明天要上课吧?这么晚还不睡。”严格揉了揉发困的眼,含糊的给直播间里唯一的听众说,“明天起不来,上学迟到怎么办?”
音茵抬眼望着西半球明媚的太阳。
待风奏:还没有到我睡觉的时候,你要困了先睡吧。
“不行,哥哥怎么可以比妹妹睡得早!明天周六,我还能熬…”说着说着,他的尾音已经带上困意,到最后彻底没声了。
隔了一会,小小的呼噜声从音箱里飘出来。
音茵对着屏幕犹豫了会,点开语音功能,哑着嗓子说出了她这半年里第一句话,“喂…醒醒?”
没有人回答,大概是睡熟了。
音茵叹了口气,随他去了。即使知道在电脑前趴着睡觉对身体不好,她也没办法顺着屏幕钻出去把他抱到床上。
她又不是女鬼。
音茵垂下眼,脑子不由自主开始梳理严格透露的信息。
没有朋友,跟家长关系疏远,十六岁…
脑补狂魔加中二病。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音茵摇摇头,捧起膝盖上的书拒绝继续思考。
严格半夜醒来,身体又冷又硬,跟尸体没多大区别了。他匆忙关掉直播软件,把过长的录音裁剪出来保存。鼠标不知道拉到哪一段,耳机里传出低哑动听的女声——
“喂…醒醒?”
原来是这种声音啊。
挺好听的。
☆、曾经
打从音茵出声之后, 严格仿佛打开了身体上某个神奇的开关, 时不时就要缠住音茵聊些琐碎家常的事情,逼她用语音应一两句。
俗话说言多必失,放到网上也同样适用。即使严格每天都在讲二大爷家的三花猫, 话题也时不时会带到自己身上。久而久之, 音茵对这个中二脑补狂魔已经有了非常完善的了解。
待风奏:既然你不喜欢做你父亲正在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考虑发展其他爱好?你喜欢唱歌,声音又好听,可以选择成为专业歌手之类的。
“你怎么又开始打字了啊?”严格轻声嘟囔两句, 歪歪斜斜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声音撞到桌面时还有小小的回音透过网线传到对面,“我爹是那种很传统的人, 他认为自己下的蛋,就要按照他铺的路滚。小时候其他孩子打架吐口水扔石头推咬抓抠什么的,我爸看到了说那样不体面,把我带回家教我弓箭射击近身格斗。”
待风奏:…也算是防身。
“但当时我才三岁, 人还没有弓高。他教我射击, 给的也不是玩具枪,而是钢珠|枪, 那种警察们用来训练射击…就已经能用来杀牛的枪。我手小根本扣不住,他就骂我废物。”严格皱起脸,痛苦的回忆那段煎熬折磨的曾经,“我小时候不敢跟小朋友打架,不是因为打完老师叫家长, 而是因为我爸他…要是看到我跟同学满地打滚,就会觉得不体面。在他的想象中,我跟那些小豆丁对打,就应该举着散|弹|枪一枪爆头。后来我大了点,家里来他的手下…对了,你不会以为我家是涉黑的吧?”
音茵眨巴眨巴眼,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已经在脑子里把他父亲脑补成一个板着脸吊着眼,一言不合提刀砍人的老大哥了。
待风奏:难道不是吗?
严格一拍桌子坐了起来,激动地反驳,“当然不是,我祖宗往上追三代确实是土匪起家,但到我爷爷差不多就洗白了,现在做的类似是武馆生意…不过把武馆搞得像黑风寨一样就是了。”
后面的吐槽他是小声说的,因为周围很安静,音茵还是听见了,唇角弯了一下。
她愣住了,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大概笑了。打从父亲过世后,她出国治疗的半年里甚至不能跟别人说话,即使对于耐心温和的心理医生也很难开口,更遑论笑。
她手指缩了一下,小指旁边还有一道细长的疤,已经看不太清。那道提醒她大火的疤也在渐渐淡去,只是她自己还固执的无法从火焰里走出来。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不会过去。
我们缅怀过去,我们也挥别过去。
“…刚才还没说完,对了你还在听吗?”严格问。
待风奏:我在。
“哦,”严格并没有认为她诡异的沉默有哪里不对,反正隔着网线看不到音茵表情,而且她平常也非常沉默。严格把脑袋歪到另外的方向,继续说,“他手下啊…就是那些来学武的人,各个年龄都有…经常穿的一身黑,搞得自己跟古惑仔一样。他们本来看在我好歹是严家独苗的份上,对我挺狗腿,没打算摧残我这朵幼小的花。可我爹…那老头,他给手下说男孩子不能太娇惯,得磨练我,粉骨碎身浑不怕的那种,我又不是变形金刚还让他们粉骨碎身!”
西半球的太阳透过藤蔓洒在音茵的书页上,她身体放松下来躺在摇椅上,合起眼睛点开语音模式慢吞吞的说,“然后呢?”
严格听到她的声音,心里麻了一下,痒痒的。音茵的声音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他又分不出到底哪里有区别。他连忙端起水杯喝了口冰水,压下心里那簇小火苗继续接过话说,“后来他那群弟子就…见我一次打一次。”
他的声音带着些委屈,低低糯糯,像是讨要抚摸的大狗。不过根据严格以往的个性,大概是跟狗相似的狼才比较贴切吧。
收起利爪和獠牙,垂下耳朵亮出肚皮的头狼。
“他们打我,我就很生气。但是我年纪小,就算跟我爹学的早也打不赢。他手下很多…”严格似乎是考虑了下,才下定决心继续说,“我们家的武馆算是比较厉害的那种,上到国家领导下到煤矿老板身边跟的保镖,九成以上是我家武馆学出来的。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应该怎么说,总之我身为未来的当家,就非常的牛叉闪闪。”
他话说到这份上,音茵稍微思索了下,立刻从以前父亲积攒下来的信息网里对应上他身份。
严家,难怪当初听到这人的名字,她第一反应是严厉。
“结果我在家里天天挨打,我爹对我要求很苛刻,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了,唉…”严格悠悠叹了口气,攥紧拳头信誓旦旦的说,“我以后能独立了,一定要改个名字。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上学的时候同学都很害怕跟我接触,也交不到什么朋友。家里人也限制我个人爱好,连上这个平台录歌,都要趁着我爸固定出门开会的时候。哎呀不说这个了,可能你觉得我挺矫情…”
“嗯?”音茵一愣,“为什么?”
“我跟别人说,他们都觉得我矫情。”严格恹恹的说,眼底一片黯淡,“家世好,父母双全又是独生子,从小吃喝不愁,太子似得生活。即使过着这样的日子我都不满意,瞎追求什么理想,闲得慌。”
音茵想了想,“…你说的挺有道理。”
严格:……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你到底想了些什么啊?
在未来的未来,这个少年就会深刻的意识到,不能让他对面的姑娘动脑子。
因为她一般在考虑怎么气死你。
“无论怎样的生活,都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你有其他想法也无可厚非。”音茵没兴趣过多评价他的生活,把话题绕回去问,“你想当歌手吗?”
这个人到底怎么做到把‘当歌手’说的像是天桥下面铺个席子卖身葬父一样?难道他明天带着一把破锣嗓子出门,走过路过给人磕个头,拉张白纸写‘经各大医院鉴定,我想当歌手’就能得到施舍,成为专业歌手吗?
这段对话槽点太多,严格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一通狂吼把她拉回现实。话出口之前却拐了个弯,变成——
“想。”
“哦,”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音茵抬起胳膊遮了下,十分随意的开口说,“你这两年先积攒人气,等毕业了来当歌手出唱片开演唱会。”
“…这个,是不是要经历个选秀啊?”严格顶着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怀着一丝仅有的理智跟音茵探讨,“你要知道,当歌手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用,你等我四年。”音茵合起书,扶着摇椅扶手慢慢站起来。阳光洒在她身上,拉开背后一片阴影。
还是少女的音茵脸上表情十分平静,平静到近乎淡漠。她扫了眼旁边的日历,没头没脑说了句,“我上个月成年了。”
“嗯?”严格迟钝的反应了会,真情实感的拍拍手,“生日快乐!”
“满十八岁的公民,已经不需要监护人代为打理名下财产了。”音茵垂下眼,慢慢握紧手,把小指上那道浅浅的疤缩回去,“你会成为歌手的。”
“行吧行吧,都听你的。”严格暗自腹诽,总说我是中二病,你到底好到哪里去了?他揉揉发困的眼睛,随口问,“你打算怎么让我当歌手啊?”
音茵也随口答,“我过世的父亲给我留了一家传媒娱乐公司45%的股权…”
严格的睡意顿时全跑了,他瞪大眼睛,惊恐的盯着直播间里唯一的id。
所以自己这么长时间…
是跟一个未来的霸道总裁插科打诨畅谈人生?
姓音,传媒公司…他在网上随便搜了下。
银耀?
这不是捧出一堆天王天后的大公司吗?
天呐!
这个世界有些疯狂。
“公司现在有些乱,等你毕业就差不多了。”音茵云淡风轻的说,仿佛她要接手的不是拥资数亿的大型经纪公司,而是路边的一个豆腐脑摊。
“天呐…”严格硬生生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来,捂住胸口震惊的说,“要真是那样,看来我得抓紧了。”
“嗯?”音茵不解。
抓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