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发上，一次又一次试图把像狗一样喜欢坐在地上的罗宾捞起来，想要让罗宾和他排排坐上沙发。
罗宾的喉咙深处又一次发出了不耐烦的低吼声，但是他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两下，最后还是顺从了林秀的意思。
林秀又把他姿势别扭的双腿分开，把他不知道该往何处放的手摆好。
罗宾被迫坐正，就刚好面对着杰森。
对于这个打扰他睡觉的陌生人，他显然没有什么好感，龇牙咧嘴地准备狂吠。
只是他那凶恶的样子还没来得及露出来，就被林秀扼杀在了摇篮里林秀掐住了他的下巴。
罗宾委委屈屈地坐在沙发上，凶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僵在脸上，看起来又可怕又好笑。
看着他们互动的这一幕幕，杰森突然觉得，现在的罗宾是不是看起来有点人的样子了？
难道，林秀一直以来都有意识地把罗宾往人的方向培养吗？杰森突然萌生了这个想法。
这个想法才刚刚出现，就像是一株疯狂生长的草木，迅速地就掩盖了之前杰森失望的心情。
所以说，现在的林秀是正常的那个林秀？
他有些激动，但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见林秀问他：
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
杰森愣了一下，观察着林秀的表情，发现他此时是一副要跟孩子聊家常的样子。
其实林秀还真就是想跟他唠唠家常。这几天来，杰森一直在外游荡，林秀有些担心。
杰森回答道：出去找小丑。
林秀若有所思地摸着罗宾的头，示意又开始躁动的他安静下来，然后说：小丑已经不在了。因为这个世界的现实，早就被改变了。
这个消息杰森在前几天就听林秀说过，只不过那时他的态度是漫不经心，而现在，杰森感觉林秀是在认真地向自己传递着什么信息。
他点了点头：的确，我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他。
因为觉得眼前这个林秀是那个正常的他，杰森想到了这几天自己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事情。
他试探着开口：你知道主脑即将启用的消息吗？
他还用调侃的语气掩盖住了自己的不安：布鲁斯也真是的，居然不声不响就搞了那么大的动静出来。
杰森以为天天待在布鲁斯身边的林秀可以知道这件事情的详细信息，没想到林秀表现得比他还要震惊。
主脑？
杰森迷惑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想了想，他解释道：主脑是一个极其强大的ai，它可以通过它那强大的完全能力安排每个人的完美人生。它由韦恩公司和莱克斯集团联合推出，现在已经即将投入使用了。
注意到林秀越来越古怪的表情，杰森补充说：现在网络上都在讨论这件事。
他顺手打开了自己的破电脑，点开之前自己上的论坛，想要把那些消息都给林秀看。
然而，任他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些网站。
网络搜索，也没有任何关于主脑的结果。
就好像杰森之前所看到的那些新闻都是他的幻觉一样，就连他之前摘录下来保存在本地的一些关键信息都全部丢失了。
杰森拧紧了眉，觉得很奇怪。
在回来之前那些消息明明还在，在蝙蝠洞里却完全查找不到。就像是特意被屏蔽了一样。
林秀也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他的表情慢慢凝固了。
一路高歌猛进的势头因为这个消息停了下来，他的心也沉到谷底。
他自以为已经完全渗透了韦恩庄园的网络，但是，他居然不知道任何关于主脑的事情。
而且主脑？林秀背后发寒。
一模一样的名字、如此相似的设定，存留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这个词汇唤醒，林秀的头抽痛了起来。
他知道狂笑之蝠一直在憋大招，但没想到事关主脑。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狂笑之蝠居然已经扒拉出自己的过去
不寒而栗。
因为习惯跟小七他们同步分享信息，林秀主脑的消息传递到了精神空间。
他有些惊讶地发现，刚刚还在说说笑笑的几个人非常默契地不出声了，被当成一个玩笑一样运行着的【游戏系统】也不稳定地闪了两下，直接关停。
小七的反应最大，他直接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不复之前聪明机灵的样子。
这个七岁的孩子眼瞳放大，呼吸急促，身体颤抖，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
这反应，就像是林秀听说过的ptsd一样。
啊这，他没想到，七岁的自己对主脑居然有ptsd。
也对，他一直都没往那个方面想。
比如说：自己的记忆重置了那么多次，究竟是为什么？
＊＊＊与此同时，sr100一直在解析的那个信息出来了。
那是一个简短的视频，它看到了一个戴着造型奇特的金属头冠、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男人脸着白粉，红唇咧起，露出森森白牙。
他表情兴奋，语气就像是一个为心爱的人献上了最棒的礼物的孩子：
surprise~
就算sr100只是个ai，它也感觉到了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狂笑其实知道林秀在干啥
他纵容着林秀
毕竟，比起简单地毁灭一个人的肉体，在他兴致最高昂的时候摧毁他的精神，更让人兴奋
主脑是他送给林秀的礼物
只可惜林秀的记忆并不完整，感到最惊喜的其实是小七他们
＊这几天在考试，可能是一下子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之前本来很有灵感的，但是写这章的时候突然忘记了
没写出想要的感觉，抱歉
会在评论区里发几个小红包补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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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为自由而死
方舟实验室里, 密密麻麻的输电线路包围了整个空间，不约而同地延伸向了一个地方主脑的控制中枢。
主脑的形体只是一个拳头大的圆球，安静静待在那里, 散发着莹莹的白光。它的四周还辐射出了无数根光条, 那代表着它控制网络的触手。
它看着很小, 对人类社会的重要性却不亚于太阳系里的唯一一颗恒星。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国家, 没有政府, 没有任何官方机构和组织，主脑代表一切, 它调控着每个人的人生。
所有事务的办理全部都由主脑下设的各个系统完成，甚至针对每个个人，也有一款名为伴生电子智能的系统。这套系统从每个人出生开始，就会植入他的大脑，评判这个人的兴趣爱好，规划他今后的人生道路，陪伴他过完一生。
历史书将这个时代誉为最完美的时代，因为它就像是神话中的伊甸园，这个时代的人，生活无一不幸福美满。
而大概是因为社会发展水平高到了一定程度, 人的品德也是前所未有的高尚谦逊、冷静、自律、贞洁、勤劳、宽容、慷慨, 基督教中的七美德在每个人身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别说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这个世界连小偷都没有，因为没有任何人的大脑中能够滋生出负面的情绪。
人人都是那么完美, 社会运转是那么有序。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主脑。
没有任何人记得是谁发明了这个伟大的造物，他们只知道，主脑是他们世界的神明。
这位神明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它只是绝对正确、绝对公平地给予所有人幸福。
是神明将他们带入了伊甸园
为了感谢它, 这个世界每个学生的入学第一课都是：《赞美神明》。
＊＊＊
哈，这么看来，这个世界也太无趣了吧？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看着手上拿着的卡片，表情无聊，难怪之前我会毫不犹豫地丢弃它。
他装扮奇特，两眼前戴着一圈满是铁椎的金属护目，面色惨白，唇色猩红，嘴唇开裂，大笑时还能露出两排黄色的牙齿。
这个男人身上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没有一丝黑暗骑士应该有的稳重冷漠，但他的确也是一位布鲁斯韦恩一位蝙蝠侠。
他只是跟小丑一样爱笑了一点，不是有句话说：爱笑的蝙蝠运气总不会太差？别人怎么能剥夺他蝙蝠侠的名号呢？
狂笑之蝠收回了卡片。
这张卡片名为黑暗金属卡片，它拥有着改变现实的力量。
曾经狂笑之蝠在试验卡片的能力范围之时，创造了很多个世界。
刚才所提到那个世界，不过是其中的小小一个。
没有罪犯，差评；没有超级英雄，差评；太过完美，差评。
狂笑之蝠直接就将它列为劣质品，甚至都懒得去销毁，只是随意丢弃，再也不管不顾。
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最后只能自取灭亡太过完美，没有冲突，根本就没有进化的可能。
但是大战之后，狂笑之蝠发现宇宙中出现了一股新生力量，那股力量居然来自于那个无趣的世界。
随意探查了一下，然后他惊喜地发现，那个世界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奇迹。
那个奇迹，名为林秀。
一个没有思想的世界，居然出现了一个有思想的人。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林秀，他是高出森林的大树，是几十亿平庸之人中的奇迹。
＊＊＊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大树长成之前必先承受强风的摧残，奇迹现世之前必先迎接神明的扼杀。
神明无法接受这样的人出现有思想就代表了有瑕疵，他身上不止有七美德，还有许多细小的阴暗面。
他意识到了社会运行的不合理之处，他拒绝接受系统的全面安排，他想拥有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孩子在主脑看来，就是一批精心烧制的完美陶瓷中出现的一只不符合规格的劣质品。
因为他的不完美，七岁的林秀，死在了方舟实验室里。
那个孩子被机器人发现时，眼神涣散，表情痛苦，细瘦幼白的手臂，还保持着往前伸的动作，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
可能是掩藏在重重秘密之下的真理，可能是掌控自己人生自由的希望。
但毫无疑问，他失败了。
随后，这个孩子被机器人搬出、运送到就近的医院。
在主脑的调控下，现代社会的科技已经高度发达，医学领域也进步飞速。
这个七岁的男孩，没过几天就醒了过来。
醒来之时，他发现自己被人群和鲜花簇拥着。
所有人脸上的关心和担忧都十分真诚，没有丝毫虚伪的痕迹，他们献上鲜花，拉开窗帘，让温暖的阳光照入冰冷的病房。
要去花园里走走吗？他的老师轻声细语地问，像是生怕惊扰到脆弱的男孩。
没有任何人会追根究底地询问男孩受伤的原因，他们只会注重当下。
男孩轻而缓慢地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随后，他对着大家绽放出了一个温顺柔和的笑容，配合着正好照应在他身上的阳光，看起来就像是个天使
当代教育体系想要培养出来的，善解人意、真诚勇敢、脾气柔和的天使。
完美的天使。
他轻轻说：好啊。
我喜欢蝴蝶，喜欢飞鸟，喜欢裹挟着青草淡淡香味的风老师，带我去看看吧。
随后的小学时光里，这个曾经不是那么完美的孩子仿佛开了窍，聪明的头脑和毫无瑕疵的美德让他年年都能拿到完美学生的荣誉。
如果他的一生就这么毫无波澜地持续下去，他必将幸福快乐，荣誉加身，星光灿烂，在众人的簇拥下安然离世。
但是
你，根本一点都不快乐啊！
精神空间里，另一个林秀眼含泪花，怒气冲冲。
七岁的林秀、又或者说，小七这个他给自己取的代号代表着他已经不再拥有林秀这个名字，现在他只是一个被淘汰掉的过去式。
在新生的林秀醒来的同时，小七也在精神空间里醒来。
在经历过由主脑发动的袭击、感受过那让人想要把自己的脑浆都掏出来的疼痛之后，不知为何，他没有迎来死亡，而是在这片前面的空间里再度清醒。
这片空间无边无际，空无一人，小七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带到这里追求自由未能成功、以身殉道的他本应该带着遗憾死去。但现实仿佛看不惯他一样，跟他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把他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
如果不是他能看到外界出现了另一个自己，他想必会在这里孤独得发疯。
为了不让这个悲惨的设想成为现实，小七只好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新生的林秀身上，日夜观察，通过思考林秀的处境来活动自己快要生锈的大脑。
观察了那么久，他也确定了一个事实：主脑没有杀死自己，哈，大概它在被制作出来的时候曾被下过不允许杀害人类的指令吧它只是清除了林秀不该有的记忆，给他洗脑，让他明白自己应该成为一只完美的陶瓷杯。
而自己？大概是因缘巧合之下的历史遗留产物吧。
林秀在刚出生时就轰动整个社区的精神力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直在变强，小七猜测，主脑在不杀死林秀的情况下大概拿他没什么办法，删除掉的记忆没有被丢进哪个回收站，而且受到这具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的影响，逃到了精神空间最后形成了他。
他代表着林秀的过去，他拥有着现在的林秀所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当然，记忆终究只能过去，新的林秀会有一段新的人生。
被困在精神空间里的小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秀走上了一条与自己背道而驰的道路。
新的林秀不像自己一样，对什么事情都怀有好奇，作天作地，非要探究个清楚；他脾气温顺柔和，从来不跟别人发生争执，看见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也保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