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两兄弟开着车就一路狂飙,因为心里害怕,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矮个子提议逃回老家躲一躲。
高个子瞥了一眼骂道:“你是不是个蠢货?!这种时候还回老家,这不是送货上门吗!还会连累家里人!你要不想活了你自己回去,可别带上我!”
“那怎么办!”
矮个子几乎要哭了,兄弟俩以前就干干偷鸡摸狗的事儿,连杀个鸡他都不敢,这下可好,不光参与了绑架,还害死了人,这不相当于罪上加罪了吗?他心里害怕急了,腿和手都控制不住的发抖,见一旁的高个子没吱声,他又不安地问道:“那女的要真死了,咋俩不会判死刑吧……”
高个子本来就心烦意乱,看到矮个子哭哭唧唧没出息的样子,心里就更烦了,他这时想到了后座放着的音响,于是在路口一个急打方向盘,向着另一条路狂奔而去。
矮个子触不及防,脑袋一下子就撞到了侧面的门上,咚一声响,他本身身上就还有伤,这样一撞牵扯到了伤口,他疼得嘶出了声:“干啥呀这是!”
高个子下巴往后排指了指:“先去把这东西给卖了!”
他的想法是,如果真要逃,至少手里拿点钱,毕竟这社会儿你去哪里不需要花钱啊。
哪知走到半路,扔在仪表盘上方的手机就响了,高个子正在开车,也没有心思接这个电话,哪里知道这电话没完没了的响个不停,他眼神示意矮个子接一下电话,矮个子伸手够到了手机,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张少伟的电话,吓了一跳。
“是……是……张局的电话……”
一听是张少伟打来的电话,高个子吓得一得瑟,手一抖车身都跟着晃了一下,他连忙摆手喊道:“你特么等什么呢,赶紧按掉啊!按掉!”
矮个子赶忙手忙脚乱地按掉了手机,结果刚按掉,手机就又响了,矮个子一脸惊悚的表情,把手机屏幕转向高个子一边,问道:“怎么办?挂掉吗?”
高个子心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他们就这样跑了,一方面可能会被警方通缉,另一方面张局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张局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他们的家人都还在荆水呢,万一对他们的家人下手怎么办?他觉得至少要通知张局一声,如果什么都不说,以张局的做事风格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想到这里,高个子后脊背一凉,矮个子见他没有回应,刚想挂掉电话,高个子忙说:“等一下!”
手机屏幕上那个名字还在不停闪烁,高个子在路边停下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张局!”
张少伟的话语中带着怒气:“你们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张局,你快逃吧,那个老太太发病死了,我们已经跑了!”
“什么!!!你们特么两个废物……”
张少伟真没想到自己就出去这么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别墅里没人看着,如果那几个人逃出去,事情不就分分钟暴露了吗?
“你们特么跑什么啊?赶紧给我回去!”
张少伟的话带着些命令的语气,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两个人已经吓破了胆,哪里还肯再回去啊。
“张局,你也赶紧逃命吧!”
高个子说完挂了电话,转头把手机扔给矮个子,吩咐道:“把手机关机,卡抽出来扔了!”
他们赶紧开车前往熟悉的销赃店铺,打算把东西卖了跑路。
另一头张少伟刚从公安局出来,心里到底是不放心别墅里的那两家伙,他总觉得那两货脑子不太好,干什么事儿都不太聪明的样子,生怕他们一个没看住,让别墅里的几个人跑了,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结果没成想,现实情况竟然比他想象的更糟,如果别墅里的那几个人在这段时间逃了出去,那么江城是不能再待了,想到这里,他赶忙伸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去毛旺镇!”
知道毛旺镇的人并不多,的士师傅根本就没听说过,用手机查了查毛旺镇的位置,发现竟然在外省,路途十分遥远,心里便觉得这个乘客是不是有点毛病,于是连连摆手表示路途太远了不去。
张少伟不下车,也不说话,从衣兜里掏出两叠钱扔在了驾驶室,一字一句地说:“去毛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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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地面越发炙热鼓胀起来,就感觉地面之下像是有熔浆在涌动,火萤也像是觉出不对劲,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就向着四处逃散而去。
不光丹木吉意识到了危险,周游也意识到了,因为动物对于周围环境最为敏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应,看刚刚火萤那逃跑的架势,就说明周围要么环境有异动,要么就是有危险即将发生。
“兄弟,这天和地看起来都不对劲,咱们是不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毕竟命要紧!”
丹木吉冷着脸:“这里没有安全的地方!”
“?啥?”
周游得到这个答案有些发愣,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说谎,这地方的确处处透着古怪。
“那就原地等着?”
“要不然起来接着跑?”
听到这话,周游默默闭上了嘴巴,身体的力气已经耗尽了,能跑到这里已经是拼尽了全力了,要站起来接着跑,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见周游终于闭嘴了,丹木吉突然回头看向周游,目光冷峻而锐利:“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上母?”
显然丹木吉并不相信周游之前的那套说辞。
“我之前就说了,我是莫名其妙……”
周游正说着,心口一震,他眼睛陡然瞪大,突然停下来,他久久回味着丹木吉刚刚那句话:“你说这里是哪儿?上母?”
周游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怎么会就进上母来了呢?他脑中开始不停回想,想起了黄沙漫过头顶的前夕,那一张张面孔,难道江离他们也进来了吗?正想着,他回忆里的画面突然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但当时情况复杂,他在暗处并没有看很清楚,于是有些不确定地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丹木吉斜眼看向周游,不太确定他是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还是假装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之后那句话更像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没见过!”丹木吉十分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男人。
“哦,那应该是我认错了,感觉衣服很像!!”
周游想想也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巧,于是很快略过这个话题,开始情绪激动地继续讨论上母的话题:“你刚刚说说这里是上母?那个传说中的上母?那个只有女人没有男人的上母?”
说完,他看了看丹木吉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之后想到了先前那一支由男人组成的队伍,立马意识到一个大bug:“不对呀,这不是挺多男人的吗?”
丹木吉仍旧冷眼看着他,语气有些不耐地说:“说吧,为什么来,你根本不是来拿生魂的吧?”
见丹木吉并没有否认,周游立刻意识到自己真的进入上母了,心里好一阵激动雀跃,怪不得呢,这下子之前所遇到的种种奇异景象一下子就都说得通了,毕竟这里是上母,一个封闭而独立的世界,一直以来少有人知,更没有人进去过,这里有着独特的生存环境,所以出现什么怪东西都不会奇怪了,他此时此刻只恨自己没有带一件摄影设备进来,但凡拍下一点就足以震惊世界了。
周游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他忙不迭地四处看,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边看还一边忍不住感叹:“原来上母是这个样子啊!”
他就这么感叹了好一会儿,丹木吉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周游嬉笑着说:“不好意思啊,职业病,看点新鲜东西就容易激动!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丹木吉一脸无语地摆摆手:“没事哩……”
周游眼珠子往后翻了翻,想了会儿终于想起来:“你刚刚说生魂,之前那个叫一哥的男人也说过生魂,所以这生魂到底是什么?”
丹木吉抬眼看了看周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末了若有所思地说:“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取你的生魂看起来也没什么价值!”
周游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味过来,有些不乐意:“诶,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丹木吉嘴角挑了挑,回道:“是好事的意思哩……”
周游撇撇嘴,心想你骗鬼呢……
丹木吉盯着天边那一束夺目的光,瞳仁中也闪现出跃动的光彩,他突然语气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哩……”
说完,丹木吉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肚子上狭长的伤疤。
蜈蚣状的疤痕触目惊心,可以想象当时受伤时的惨状,周游吓了一跳:“你怎么受的伤啊?这么长的疤……”
“找我老婆的阿爸阿妈的时候……受了伤……”
“然后……你的生魂就没了?”周游疑惑发问。
丹木吉点了点头:“身体有了破口,他们才能取走你的生魂……”
“他们是谁?就是那个田婆婆?”
丹木吉没说话,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不过周游已经很熟悉了他的套路了,不否认差不多就是默认了。
“如果被取走生魂会怎么样?会死吗?”
丹木吉摇摇头:“不会哩,只是有时候会精神失常,一些你以为是自己发自本心做的决定,很可能是被人操控之后的选择……”
“你怎么知道自己被取走了生魂呢?”
“我受伤后,那个人每晚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威胁我……我知道我的老婆的生魂也没了,我想把我们的生魂都找回来,然后出去一起好好过日子……”
丹木吉的倾诉欲像是一下子打开了,周游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天色在不知不觉中亮了,地面的震动起伏越发明显,两人就像坐在拖拉机上似的,身上的肉都颠得一抖一抖的,金色的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四周一片惨白,两人实在坐不住了,赶忙站起身来。
周游望着头顶,高远的天空上似乎出现了一个孔洞,正正好对着之前金光闪耀的那一处,那一处地下像是有着某种巨大的吸引力,将太阳的光都一点点从孔洞处吸了去,四周的温度也开始急剧的变化,从先前的热变成凉,又慢慢变成了冷,两人紧紧裹住身上的衣服,抖抖擞擞站着,再抬头看时,天上的太阳就只留下一个惨淡无光的外壳,挂在天上。
丹木吉突然惨淡地笑笑:“我跟她应该再也出不去了吧!”
话音刚落,一束巨大的光束从天而降,带着毁灭一切的架势,狠狠砸下来,刺眼的白光一闪,他们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气浪从远处奔来,分秒间就已经到达他们的面前,迎面对上的瞬间,他们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接着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飞速向后退去,风像刀刃一样从周身划过,耳道里充斥着尖锐的机械嘶鸣音,他们感觉胸腔的肋骨仿佛都要被折断,一种清晰鲜明的刺痛感让他们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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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的意识总是断断续续的,醒来不久便又会睡去,大概是奔波太久,疲累的身体极度渴望得到休息吧!只是他一闭上眼睛,就会陷入一个相同的梦境——有女人的呜咽声从暗处传来,那声音似有若无,却有种某种致命的吸引力,一直把他往更深处引,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一束光在远处忽明忽暗,秦天小心翼翼向前直行,女人的呜咽声越来越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颗光芒夺目的石头,浑圆的,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型地球仪,这石头悬停在离地一米来高的位置,看起来十分神奇。
视线再往上,石头上方还吊着一个女人,身体一抽一抽的在哭泣,她背对着秦天看不清面容,但只看身型,高挑纤细,跟江离倒是有几分相似,秦天立马激动起来,轻唤了一声:“江离,是江离吗?”
女人立马止住了哭泣,柔声问道:“秦天,是你吗?”
一听到女人的声音,秦天心里好一阵激动,因为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江离!
江离僵直着身体,像是被操纵的机器人一般,一点一顿地挪转着身体,等转到侧身的位置时,秦天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到江离转到正对着秦天的位置时,秦天突然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他吓得连连后退,口中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江离的前胸上有个硕大的血洞,光亮的照耀下,他甚至能看到洞四周残存的血肉模糊的肌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来,秦天感觉自己周身冰凉,就像被一盆冰水迎头泼下,江离突然冲他笑了笑,又叫了他一声:“秦天!”
话音刚落,那血洞里突然如喷泉一般涌出大量的血液,可江离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仍然笑着望着他,眼中透着无奈和哀伤,秦天感觉心里某个地方一抽一抽的疼,像是用什么利器剜了肉,他浑身疼得直哆嗦,然后突然一下子惊醒,疯狂大叫着:“江离,江离!”
他想要立即飞奔过去救她,可不论他怎么跑都还在原地,像是被什么束住了手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江离的血液顺着身躯蜿蜒而下,如落雨一般砸向了那颗石头,而那颗石头就像是一块干涸很久的海绵,迫不及待地吸收着血液,一点一滴也没有遗落,吸饱血液的石头慢慢变红,然后咔嚓一声,发出碎裂的声音。
之后那颗石头就像影视剧里恐龙蛋的孵化过程一样,外层的壳一点点碎裂,石头里头有什么正在一点一点钻出来,也就几秒钟时间,不等他反应,一团赤红的火焰就跳了出来,焰头一下子就蹿得老高,瞬间把江离包裹其中,根本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秦天看到这里,急得浑身颤抖,眼泪直流,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惊恐地大喊:“江离!江离!江离!”
几秒之后,四周突然亮起来,秦天这才发现,最上方是一个弧形透明的穹顶,无数双硕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在外面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瞬间感觉自己就像身处在一个透明的水晶球里,被人操控和愚弄着……
那些眼睛不断向着穹顶靠近,直到密密麻麻的眼睛挤挤挨挨将整个穹顶占满,它们一张一闭的开合,就像是无数张吃人的嘴,恐怖诡异之感充斥着整个空间,秦天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又是一阵碎裂的声响,穹顶突然破碎垮塌下来,那些眼睛顺着水流倾泻而下,像游鱼一般争先恐后向着秦天游过去,恐惧无以复加,他咬紧牙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恐惧感一直延续到现实,他总是一脸惊恐地醒来,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一遍又一遍,就在他频繁出入梦境的时候,他的身体状态正在一点点变好,劲力也在一点点恢复,等到最后一次醒来时,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更胜从前,看着周围冷得蜷缩成一团紧紧挤在一起的姑娘们,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感受不到冷了,周身甚至有些暖融融的,那感受就像冬天去大东北穿上了貂了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是江离的血在自己体内起了作用?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到别的答案了!
“江离,江离,我的江离,你到底在哪里!”
他在心底默默念着,眼角莫名有泪流下,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等桑婆婆了,他要自己去找江离,要带着她回家!
阿青还在一旁安静地坐着,不时往火堆里扔点枯枝,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阿丹坐在秦天正对面,她怀有身孕,身子又沉又疲累,找了根粗木就躺着睡着了,阿青不时扭头查看她的状态,见她冻得有些发抖,便脱下外衣,悄声过去给她盖在身上。
应该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大家都变得有些萎靡不振,都看起来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秦天刚想跟阿青交代一下,然后再动身去找江离,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林子尽头有急促地脚步声传来,秦天立马机警地坐起身来,眼睛紧盯着视线的尽头,抄起身边的一根枯树枝横在身侧,全身的肌肉都进入了防备的状态。
阿青也听到了动静,她侧耳听了听,然后一脸淡然地说:“不用紧张,是我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身穿白衣的姑娘,快步走进了密林,看起来一前一后至少有十来个人,之后再没有人跟进来了。
秦天这才放心下来,随手就把手里的枯枝扔进了火堆里。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姑娘,上身都披着厚重的棉麻布料,像是一层层胡乱地裹上去的,后面的两个姑娘并排抬着什么,步伐稍显沉重。
阿青也盯着几个姑娘回来的方向看,可看着看着她意识到了不对,回来的人数不对,而且桑婆婆也并不在其中,阿青心中立马警戒起来。
等到几个姑娘走近,秦天才发现后面两个姑娘抬着的竟然是一个人,看起来体格很大,姑娘们抬着有些费劲,还没靠近火堆,她们就没了气力,迫不及待地把那人扔在地上,然后疲累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个姑娘边喘气边不停地感叹:“也太沉了吧!太沉了!”
剩下的姑娘也纷纷原地坐下,阿青起身往几个姑娘身边走了走,问道:“怎么回事?桑婆婆人呢?”
“我们去的时候发现别馆已经塌了……”
阿青不说话了,她的眼神依次从少女们的脸上掠过,很快停留在一个始终低着头的少女身上,阿青眼神锐利,表情冷酷,慢悠悠走到那个少女面前,突然抬起一脚,照着少女的胸口就猛踹过去,咚一声响,少女被狠狠地踹倒在地上,阿青二话不说就扼住了对方的咽喉,紧接着从长袖里抽出一柄短刀,锋利冰冷的刀刃瞬间抵住了对方的咽喉,那个少女偏着脑袋,蓬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孔。
阿青的一系列操作,把一旁的少女们都吓得够呛,纷纷尖叫着往旁边让,秦天不明所以,快速起身跟过去,打算劝一劝阿青,结果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阿青尖利着嗓子质问对方。
“说!你是什么人!我明明派出去九个人,结果回来了十个人!说,快说,你是什么人!”
阿青说着就要伸手去撩那人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