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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崽子呜呜咿咿低吼这,抖了抖耳朵继续四爪用力往后扯,大有不扯下来点东西誓不罢休的架势,可惜卫公的衣料华贵,就它那还没长几颗的小乳牙扯八百年也扯不破。
  卫霁眼里的喜欢控制不住,将小家伙也抱进怀里让他们兄弟挤在一起,捏了捏那只白白胖胖的小爪子然后眉眼弯弯抬头,“哥,你国事繁忙没有时间管这俩小崽子,不如将两只都放在我那里,我会好好照看它们的。”
  “没打算和你抢。”卫公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他对小狗崽也只是看一眼的兴趣,过两天就腻了,难得宝贝弟弟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喜爱,他当然不会再将这俩小崽子弄其他地方去。
  不过这胡地野犬身上野性大,现在这么大一点表现不出来,长大后危险性就该显出来了,得派几个懂得训犬的下人看着。
  小狗崽是用来讨弟弟欢心的,不是用来伤人的,知道护主就够了,其他没有太多要求。
  卫霁心满意足的撸着小狗崽,将今天在外面查看的情况一一汇报,有棉花的地方和商队之前去的方向不太一样,想找到地方得花大力气。
  红薯土豆产量高能救命,棉花御寒一样能救命,没想起来也就算了,现在已经想起来还有这等御寒神器,自然是不管花多大功夫也得找过来。
  卫国的商队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开辟商路这种事情只能靠秦人,关外变数太大,有军队护送的商队才更稳妥。
  *
  秦国,栎阳城。
  大军打了胜仗,秦人的兴奋溢于言表,整座城都充满着胜利的喜悦,和三晋联军的那些损失相比,他们的损失根本就不算什么。
  秦国憋屈那么多年,多少年来一直吃败仗,就算打赢也是惨胜,伤亡比战败国还多的胜仗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叫胜仗,这次秦军以少胜多打败三晋联军,至少五年之内他们是不敢再轻易出兵了。
  栎阳宫,秦公上扬的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这些天心情好,连吃饭都能多吃两碗,孙大军师的能耐实在超乎他的想象,原以为能将三晋联军挡在函谷关外就已经算是秦国取胜,没想到还能忽然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公子卬能调动的只有魏国兵马,在联军主帅是庞涓的情况下,他就是想动用赵韩两国的军队,那两国的主将也不会轻易听他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庞涓和公子卬谁是真有才谁是真草包,主帅不下令,他们不敢拿自家兵马冒险。
  在公子卬兵败被俘之后,韩赵两国主将不只一次后怕庆幸没将军队交给他,但凡他们的态度有一点松动,现在长眠在秦国土地上的就不只那十万魏武卒了。
  是的,公子卬带领的兵马,全是魏国精锐中的精锐——魏武卒。
  自吴起离魏,魏国武卒的实力就不断下降,不过数量倒是没怎么变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魏武卒就算没落也比寻常军队厉害的多。
  公子卬被俘不要紧,被坑杀的十万魏武卒可是魏国仅剩的精锐,就算庞涓之能堪比吴起,再想训练出这么一只军队也得数年。
  天下形势变幻莫测,可没时间给魏国重新训练新兵了。
  三晋联军不欢而散,起事的时候来的快,出事儿的时候散伙散的更快,主帅庞涓的脸色这些天一直没好过,他知道公子卬是个废物,可没想到公子卬能废物到这种地步。
  他自己废物也就算了,偏偏还带着魏军一起作死,孙伯灵的手段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能看透的吗?
  现在被俘到秦国,魏王施压要他将人赎回来,他拿什么赎?
  城池是大风刮来的吗?
  不说他们俩本就水火不容,就算关系还算不错,公子卬私自调兵犯下大错也不值得再用城池去赎,河西这大片土地但凡有一处缺口,秦人就能顺着这个缺口逐渐将之蚕食殆尽,最终只是得不偿失。
  孙伯灵啊孙伯灵,你可真是好样的。
  此时,被庞涓咬牙切齿怒骂的孙大军师打了个喷嚏,捏了捏有些发痒的鼻子将衣服裹的更严实了些,天冷了,不小心点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旁边营帐,公子虔手里拿着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刀,看着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公子卬,嘴角一咧笑的凶残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虔(不屑):就这弱鸡,老子一个打一百个!
  第109章
  秦魏两国是世仇, 两国之间除了兵戎相见就没有别的事儿,魏人想把关中占了将秦人赶去更西边过茹毛饮血的日子,秦人也想一朝翻身直接把魏国给吞了。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 秦人如愿的可能更大。
  公子卬惊恐的看着在眼前来回晃动的短刀,喉结耸动咽着口水使劲儿往后缩, 不知为何, 他总有着刀子会划到他身上的不祥之感。
  秦人残暴, 对待俘虏必定不会友好, 当年公叔痤被抓了又被放回去纯属意外, 现在这反应才正常。
  他怎么说也是魏国公子, 秦人就算想杀他, 看在他能为秦国带来好处的份儿上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魏国国力强大,远在大梁的兄长一定不会不管他, 这公子虔肯定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公子卬心里如此想着, 睁开眼睛看见那闪着寒光的利刃, 心里依旧慌的不行,都说秦国公子虔脾气不好性子难料,这人拿着刀子在他面前坐了那么久究竟想干什么?
  公子虔把玩着锋利的刀子,看着面前脸色惨白吓的不敢吭声的小白脸,嗤笑一声更想直接一刀子了结他的性命。
  就这玩意儿还敢肖想他们家霁儿,不将他大卸八块是他大发善心, 魏国那边要拿城换人不能直接杀了,得另外想办法让他长点记性, 这小白脸满脑子都是淫秽之事,不如……
  身高体壮的秦国汉子停下转刀的动作,目光移到公子卬双腿之间, 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凶残了。
  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公子卬:!!!
  “你想干什么?”满眼惊恐的公子卬艰难的给自己换个姿势,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能色厉内荏的惊叫出声,“赵虔,我可是魏国公子,魏王之弟,你敢伤我回头魏军就能踏平关中!”
  “魏王之弟?老子还是秦国长公子呢!”公子虔向来吃软不吃硬,在外人面前更是软硬不吃,公子卬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是威胁简直和找死没什么区别,“魏军要是有能耐踏平关中,你小子能落到我手里?”
  他这辈子最烦别人拿身份压他,秦国在中原诸国眼中是蛮夷小国,那些诸侯都觉得高他们一等,连中原人看秦人都瞧不起,他出生后的那段日子正是秦国最艰难的时候,虽然近几年好了点,但是不代表他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忘光了。
  中原人都眼高于顶,除了卫国之外没几个好的,等将来秦国能够打出函谷关,看他们一个个还拿什么瞧不起他们。
  “是你们秦人阴险,若非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本公子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公子卬强撑着反驳,丝毫不觉得魏国如今会打不过秦国。
  这次只是他大意入了圈套,秦国被他们压着打了几十年,怎么可能短短几年就练出一支和魏武卒相媲美的军队出来?
  “兵不厌诈,自己蠢还怪别人,你哪儿来这么大脸?”公子虔冷笑一声,刀刃一转将这人腿上的绳子斩断,然后瞅准位置跃跃欲试的比划着,“如今魏国三面强敌,你才魏王会不会因为一个败军之将再与秦国开战?”
  秦魏两国多年交战不假,但是魏国真正的劲敌却并不是秦国,他们国内贫弱了几百年,就算年年和魏国开战,在魏人眼里也不过是纠缠不清的小部,入赵国一般,他们的确三天两头打仗,却对魏国造不成什么大影响,真正被魏国视作劲敌的是南边的楚国以及日渐崛起的齐国。
  不过那都是以前,如今魏军三番两次拜在秦军手上,他们再瞧不起秦国,接下来只能败的更惨。
  公子卬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敢动刀子,只能靠怒骂来掩饰心中的惊恐,他堂堂魏国公子魏王之弟,竟然被秦人这般折辱,公子虔也太不把他魏国放在眼里了。
  只是听了公子虔刚才的话,这会儿骂人也没什么底气,魏国不只秦国一个敌人,如果他真死在秦国,魏王也只会在魏国有精力的时候给他报仇。
  在有庞涓从中作梗的情况下,给他报仇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之后了,甚至有可能庞涓会将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让他连命带名一个不剩,甚至连死都是咎由自取。
  公子卬越想越怕,越怕声音越大,尤其在刀子已经贴着大腿的时候更是眼泪都要出来了,被魔音灌耳的孙大军师从外面进来,怕公子虔真弄出人命来赶紧让亲兵将人喊出来,活着的公子卬才能给秦国换来最大的利益,不能为了一时之爽就把河西的城池弃之不顾。
  “军师这是作甚,我又没想要他性命。”公子虔不甚乐意的扔下被吓的屁滚尿流的公子卬出来,短刀入鞘收回腰间然后推着轮椅去隔壁帐篷,“魏国那边有消息了吗?这小白脸怎么处置?”
  “明日魏国使节便会过来谈判,探子来报,魏王给庞涓下了死命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必须把公子卬活着带回去。”孙伯灵笑的一脸无害,说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时更是笑的眉眼弯弯,魏王已经把底线设置好了,他们不多要几座城简直对不起公子卬大老远跑这一趟。
  话说回来,公子卬刚才叫那么惨,这人怎么吓唬他了?
  孙大军师坐在轮椅上捏着下巴,确定公子虔身上没有血腥味,然后好奇的问他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公子虔咧了咧嘴,拍了拍腰间的刀鞘,然后往他腿间扫了一眼,非常遗憾的表示要不是得拿他换城池,他就真让公子卬血溅当场了。
  孙伯灵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将轮椅转去一边,待身上的凉意全部消退然后才松了一口气,难怪公子卬叫那么惨,这谁受得了?
  营帐里的气氛越来越奇怪,公子虔耸了耸肩,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做的过分,若论过分,公子卬之前的所作所为才是真的过分,“先不说那小白脸,军师,过来赎人的魏国使臣是庞涓吗?”
  “正是庞涓。”孙大军师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舆图上落的灰尘,然后微笑着回头说道,“长公子觉得将那些城池要回来比较好,想好了明天就直接要,庞涓在谈判之上不是我的对手。”
  论起吵架,他孙伯灵还真没怕过谁。
  “军师这话说的,深得我心。”公子虔煞有其事的感叹着,很想直接把河西那五百里土地全部要回来,可再一想,公子卬怕是卖不到这个价钱,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但凡公子卬再争点气,他们就能多拿几座城。
  孙伯灵失笑一声,让他自己挑着,然后找出竹简写信送去栎阳,城池的交接得有国君的玺印,接下来的人口土地户籍交界也得国君派人接手,不能他们这边拿下城池栎阳那边还一无所知。
  他们原本只想利用三晋攻秦将国内老氏族的逆反情绪压下去,没想过还能因此抓个魏国公子和魏国谈判,以他们之前的计划,将河西慢慢打回来应该在三年后开始。
  三年的时间足够卫鞅将法令推广到秦国全境,随着秦国国力的增强,栎阳当国都就有些不够看了,栎阳宫狭小,栎阳城也容纳不了多少人,秦国要继续发展,国都必须得重新营建。
  别的不说,面子上总得过得去,总不能这么大个国连座像样的城都没有。
  秦国从被分封至今迁都迁了得有两位数,而且是一路向东迁,西边已经没有什么好地方供他们选择,所以只能选东边,而东边离魏国太近,想要建个令人安心的都城,河西就必须得拿回来,就算没法将那五百里的土地全部夺回来,拿回几座城池也是个好的开始。
  一座城拿回来,离两座城还远吗,两座城都拿了,四舍五入整个河西就都拿回来了,只要河西到手,中原各国对关中的威胁便能彻底解除。
  公子卬这神来一笔让他们能提前把河西的城池拿回来几座,迁都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了。
  *
  栎阳宫,秦公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卫鞅和景监在旁边坐着等候,看他还得一会儿才能结束,摇了摇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原本过来是要商量秦境内没有设县的地方该如何划分,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函谷关那边就有军报传来,和他们的事情相比还是函谷关那边更要紧,他们自己先划着也没什么大碍,景监一边整理文书一边朝卫鞅低声说道,“大良造,韩国也开始变法了,韩侯启用了一个叫申不害的士子,听说和你一样是法家的。”
  “申不害去了韩国?”卫鞅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他和申不害有过几面之缘,虽然同是法家内里却有不同,申不害欲要变法,侧重点和他应该也有不同。
  景监把书简放下,看他们家君上依旧在奋笔疾书,又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小声透露消息,“韩侯对申不害很是看重,甚至放任他拿侠氏段氏和公厘氏开刀,现在韩国人人自危,生怕被他盯上然后拿他们的钱财充盈国库。”
  他以为他们大良造行事就够大胆的了,没想到韩国那申不害丝毫不比大良造胆小到哪儿去,上任便大刀阔斧行事难道是他们法家的传统?
  景监拍着胸口想着,觉得虽然这俩人变法的气势都很吓人,但是韩侯绝对没有他们家君上靠得住,天底下没几个诸侯能比得过他们家君上,当然,卫公不在参比范围内。
  卫鞅将舆图放下,低声叹了口气然后回道,“拿强族开刀,是申不害会做出来的事情,且等着,真正的刀子还在后面。”
  他在秦国变法讲究的是法度的建立,而申不害的术治讲究的是君主对臣子的控制,孰优孰劣暂且没法评论,总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魏国在中原的霸主之位即将保不住了。
  不只齐楚燕赵,连历来被中原强国欺负的韩国都开始变强,群雄并起之时,这大争之世才算真正拉开帷幕。
  秦公将回信写好交给传令兵,看他们俩在旁边小声讨论不由问道,“二位在说什么?”
  “说韩国变法之事,君上的事情处理好了?”卫鞅抬头回了一句,将自己已经起好的草稿呈上去然后说道,“秦国边远处一直不曾施行县制,鞅以山川地域为区分划出诸县,君上以为如何?”
  秦公将舆图大致看了一下,眉头微皱到底还是说道,“你看着来就行。”
  以地域取代血缘来划分,接下来那些氏族少不得又要闹一场,不过这样将氏族的力量削弱,接下来的事情就没那么难了,早削晚削都是削,索性一起削了吧。
  “对了,该挑个好地方营建新都城了,中原各国接下来没心思针对秦国,正好趁此机会把地方定下来先建着。”
  现在河西大部分还在魏国手里不要紧,等新都城建好的时候,地盘可能就都拿回来了。
  “渭水之北九嵕山之南的关中腹地,正是营建新都最佳之地。”提起这个卫鞅立马精神了,他琢磨着迁都琢磨好长时间了,有事儿没事儿就拿着舆图看,还时不时找他们家老师帮忙参考,山水阴阳都考虑到,栎阳以西六十里处的那片平原就是上上之选。
  迁都不只看上去更气派一个好处,秦国虽然日渐强大,但是想要东出面对的不是一个诸侯国,而是山东所有国家,所以他们现在的强大和山东诸侯比起来并不算什么。
  西南巴蜀两国和他们相交甚少,位置却很是重要,在新都对巴蜀用兵比在栎阳方便许多,秦国若能拿下巴蜀之地,再对中原用兵就能再无后顾之忧了。
  左崤函右陇蜀,南有巴蜀环绕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如此一来,秦国何愁不能争天下。
  卫鞅说起新都选址滔滔不绝,似乎明天他们就能拿下中原击退胡虏成为世上最强大的国家,可现在问题是,他们非但没有巴蜀之地,甚至连河西都没有夺回来,新都更是连影儿都没有。
  “可以,等过两日清闲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如果可以就定下。”秦公无奈让人先停下,然后转头看向景监,“墨家有一脉传人在秦国,将人找着带到栎阳,还有公输先生,在外面走山访水那么多年也该回来了。”
  既然是新都,那就得往好了建,大哥之前说帝丘的卫宫就很不错,城池的规划和宫室建造都可以照着卫国来,秦国没有营建大型城池的经验,卫公应该不会介意这些。
  景监点头应下,总觉得他们家君上其实是想把卫国的公输家族传人给拐过来建城,算了算了,为了以后有钱建城,还是不要从卫国要人了。
  被迫住口的卫鞅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压下去,幽幽的看了秦公一眼,第一次觉得君上对他太过信任也是个问题。
  他刚说完新都地势的优越,阴阳周易还没来得及说,腹稿打好了几个月却没有说出来的机会,啧,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