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那个男人好像从没有离开过,英俊的面容在深夜里沾着路边树影投下的阴翳,晦暗不明的眼眸也显得深沉许多,而望过来的热度让江扉产生了不自觉的战栗。
他分不清是被爱意动容的羞怯,还是被野兽盯上般的畏惧。
但不论是什么,他都知道,高横回来了。
你....
话音未落,高横捧住他的脸吻了下来。
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在公众场合,在江祯的面前,高横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肆无忌惮的和他接吻。
江扉的脸很快就红透了,只轻微的推了他一下,就被扣住手腕。
对方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细瘦的腕骨,手掌完全圈住,犹如他这个人都被高横团住了掌心里,晕晕乎乎的逐渐失去了抵抗的力道。
被吻的喘不过气了,高横才放开他。
一旁的江祯早就识趣的看向了另一边。
江扉脸皮薄,并不喜欢在外面秀恩爱,可他居然这样容忍高横的亲近,看来是真的喜欢他了。
江祯放下心。
余光瞥到他们已经分开,江祯才懂事的回过头,摆出长辈的架子要给高横一个下马威。
故意沉下脸,还没说话,他就被高横瞥过来的目光吓到了。
和许久之前,在医院门口时的温和姿态截然不同,这次高横看过来的目光冷冰冰的,森寒而阴戾,仿佛江祯是他的敌人。
江祯一僵,竟然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
他不自觉后退几步,咽了咽口水,才鼓起勇气愤怒大喊,你干吗这么凶!
江扉茫然道,叔叔?....怎么了?
他疑惑的看向高横,对方已经不再看江祯,炙热的目光又落回到自己身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江祯还在委屈的指着高横,他刚才瞪我!
江扉哑然失笑。
他现在体会到了处理亲人与恋人关系的苦恼。
肩上一重,高横一言不发的揽住他,将江祯隔绝在外。
江扉见江祯快气的跳起来了,连忙安抚道。
叔叔,已经很晚了,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江祯气鼓鼓的在路边打了个车,头也没回的钻进去。
车快发动时,他又没忍住从车窗里探出头,朝江扉招了招手。
我走啦!
车辆刚发动,江扉下巴一紧,被迫扭向高横。
对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的说。
不许看别人,只看着我。
充满独占欲的强势言语让江扉一愣。
他只当做是因为太久没见了高横实在想他,也没计较,声音放软一些。
你吃叔叔的醋干吗。
高横垂眼看着他,低沉的声音听不出起伏的情绪。
他让你踹了我,还说给你找更好的男朋友。
原来是因为这个。
江扉忍不住一笑,有点无奈。
叔叔是开玩笑的。刚开始还是叔叔劝我和你在一起呢,他只不过是看你太久没回来,替我担心而已。
解释的话语没能驱走高横脸上的阴霾,他轻声说。
还有人给你告白,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次江扉很快就听出了他的意思,你去工作了,我在医院里和他们又不熟,挑不起话头,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公开。
他看着高横凌厉的轮廓,这才发觉这个人不笑的时候模样的确有些骇人,眉宇间的阴郁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犹豫一下,他主动扣住对方的手掌,撒娇般的亲了他一下。
明天上班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听到这句话,高横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他追着来吻江扉的面颊,摩挲着,拥着他。
我们回家吧。
第二天他们没能去医院公开关系。
压抑了两个月的情愫完全释放出来,高横几乎疯了一样要将他嵌入身体里,吻着他战栗的眼泪,也不停下。
早上,江扉嗓子哑的几乎说不出来话,狼狈的发信息跟江祯请了假。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私事耽误工作,不过念在他们分别了两个月,他也没怪高横。
连他自己也更贪恋这种和恋人待在家里的安心感。
高横本来是回去申请调工作的,但他跟江扉说,他已经退出国家军队了。
这两个月的漫长时间就是在处理辞职的一系列手续,因为他参加过一些机密的任务,因此也接受一定的记忆封存,才会耽误这么久。
不过一切已经结束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高横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江扉却有些愧疚,那你之后的工作怎么办?
高横看着他,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什么怎么办?就算不工作,我的积蓄也足够了,而且工作的话,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变少。
我不想这样,我只想陪着你。
过分黏人的话语与成熟的面容不太匹配,高横这瞬间的神情也宛如固执天真的孩童。
深黑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江扉。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又挑不出毛病,只好迟疑着,那...那好吧,过一阵儿再说。
高横这才又笑了,满意的吻着他的侧颈,低声的呢喃满是对他的迷恋。
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够将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搞一点点事情
第118章 现实11
江扉发现,高横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是高横回来大约一个月后,他才感觉到的。
具有也说不出是哪里,只是感觉高横和交往前不太一样。
起初江扉说服自己说也许是因为高横之前压抑感情拉远距离,表现的比较温和,现在则完全放开了,所以才会不一样的。
高横对他的爱意溢于言表,只是那样不言不语的望着,江扉就好似要被那样专注的目光烧灼。
但异常并没有表现在感情上,而是指,高横有时的性格不太稳定。
下午开了个会,结束后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江扉急匆匆的往办公室走,被同科室的其他医生叫住。
对方热情的迎上来,说正在接手的病人有些棘手,想和江扉请教一下经验。
江扉不好拒绝,一时半会又说不清楚,于是道。
回办公室说吧。
自从上次升职请客后,同事关系莫名缓和很多。
其他人发觉江扉没有表面这样冷淡,也都会主动打招呼,江扉还交到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他们并肩往办公室走,对方性格外向,滔滔不绝的和他说自己有多头疼新病人,又夸奖江扉的治疗报告十分完美,他很佩服。
他们挨得很近,对方说到兴起,不由得搭住了他的肩膀。
江扉有些不习惯这样亲近,正要避开,一抬眼,看到了等在办公室外的高横。
高横单手插着兜,靠着办公室对面的栏杆,直直的望了过来。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如同一尊俊美的雕塑,可江扉立刻就察觉到他生气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身旁的医生又凑近一些,碰了碰他的肩。
江扉,这周末李医生要请客吃饭,你去不去啊?
江扉清楚的看到高横的神色更冷。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佯装无意的侧过身,与身旁的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我周末有事,就不去了。
停在办公室前,他打开门,看向高横。
你先等我一下。
高横恩了一声,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后就坐在了沙发上,沉默的盯着他们。
另一个医生早就眼熟高横了,但对方看起来很不好接近,他便讪讪的又去看江扉,抓紧时间问正事。
江扉听他简单叙述了一下病人的情况,从资料库里调出类似的治疗报告,又想了想,给他提了一些建议,帮他理清思绪。
等对方心满意足的离开办公室,已经又过了一个小时。
江扉关闭办公屏幕,走到高横面前,一边脱白大褂,歉意道。
抱歉,久等了,我们现在回家吧。
他刚要转身将白大褂挂在办公室的衣架上,衣袖被扯住,随即一股大力将他捞过来,他下意识往后一坠,坐在了高横怀里。
高横的手臂宛如铁钳般将他圈住,身后的胸膛又犹如无路可退的墙。
江扉失笑,覆住他的手臂,轻声问。
不高兴了?
他转过头,只能看到高横抿紧的薄唇,于是往后靠着凑近一些,用面颊去贴,声音温软的解释。
同事来问我事情,我不好推拒,以后一定注意下班时间,好不好?
不好。
高横的嘴唇贴着他的后颈,牙齿叼着,好似要啃噬。
低沉的声音平静的陈述着,他为什么碰你的肩膀,你为什么不躲开?
江扉一怔,我....
后颈一痛,他微颤。
高横埋在他颈窝处,语气阴郁。
我不喜欢他们靠你那么近,好烦人。
有了正当的恋人身份,高横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独占欲,只是这种想要将任何人排斥在外的念头实在有些偏激。
江扉是医生,不可能不与别人接触。
江扉已经逐渐摸清楚了哄他的正确方式,费力的在他怀里转过身,摸了摸他的头,笑道。
我会和他们保持距离的,别吃醋了呀,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
高横依然冷着脸,像个幼稚的孩子生着闷气,黑沉的眼眸几乎要将江扉吞进去。
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江扉就明白他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尽管这是在办公室,但已经下班了,没有人会打扰。
于是他犹豫一下,还是主动凑过去,亲了一下高横的嘴唇。
嘴唇刚沾住,后脑便被掌心扣住,高横的神色顿时好了起来,愉快的加深了这个吻。
用亲吻当作哄弄,成功安抚了高横。
可在回家路上,他又毫无预兆的发起了脾气,将忍不住偷看了江扉好几秒的路人猛地抓住,神色阴冷。
再敢多看一眼,我就挖掉你的眼睛。
旁边的江扉只听着这句话就泛起寒意,更别说是无辜的路人,几乎被吓的魂儿都没了。
围观的人见高横突然发难,纷纷上来劝阻,又顾忌着他骇然的气势不敢靠近。
江扉见他们有人在偷偷拍摄,连忙上前拉住高横,促声道。
高横!你干什么!快放开他!
高横依然死死盯着脸色煞白的路人,被江扉着急的又拉了几下才缓缓卸了力道。
路人惊魂未定的连忙往后退,边窒息的咳嗽着,边愤怒的大声骂道。
神经病!
他落荒而逃,高横却不易觉察的一颤,垂下眼。
看着围观人群投来的谴责目光,江扉握住高横的手,疾步带着他离开。
匆匆回到家里,他还压着薄怒,蹙眉问。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威胁路人?他做什么了?
高横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他偷看你。
江扉惊愕的睁大眼,气极反笑。
他偷看我,你就要威胁说挖掉他的眼?那我天天出门,那么多人都看到我了,你是不是也要把他们的眼睛全都挖掉!
他的脸色也差的要命,怕自己会说出非本意的伤害话语,于是站了几秒,竭力冷静下来,打算先去卧室换衣服。
刚走了两步,高横从身后抱住他,用力的怀抱几近窒息。
江扉还有些生气,挣了两下,你放开我!
不放,我就不放。
高横锢住他,埋在他颈窝处,语气莫名有些委屈,你为什么生气?因为一个陌生人就要和我吵架吗?
江扉很少生气,除非对方实在过分。
高横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甚至还怪他不理解。
江扉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背对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试图平静下来,和高横好好的谈一谈。
但后颈一热,湿漉漉的液体溜了进来,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高横哭了。
犹如没有安全感的脆弱孩童,高横用身高和力量上的优势将他困在怀里,姿态却极其卑微,抽噎着。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不喜欢我了?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
江扉的语气慢慢软了下来。
他想转身看着高横,但高横抱的太紧,他只好抚住高横的手臂,温声道。
但你的确不应该对路人发脾气,不能再这样了,好不好?
高横赌气般的没说话。
江扉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答应我,不许对陌生人发脾气,好不好?
高横这才不情不愿的嘟囔着,那你吻我一下。
手臂松了一些,但仍然将江扉圈住了。
他转过身,看到高横的脸上还流着亮晶晶的泪水,神色带着期待,一点也没有威胁人时那股冷厉的气势。
江扉的心中浮出点说不出来的奇怪,没有多想,就听话的吻住了他。
高横顿时眼眸一亮,双手搂住他,将他抱起走向沙发,专心的沉溺其中。
还没吃晚饭,江扉不想这么早就和他荒废,好说歹说才把人推开,高横仍然眷恋的抱着他,低声问。
喜欢刚才的吻,还是傍晚在办公室的那个?
江扉还有些迷糊,缓了一会儿才发觉这问题很奇怪。
他看向高横,对方仿佛已经恢复成了平日的温和,却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江扉沉默了几秒。
对我来说,它们是一样,都是你带给我的吻。
高横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古怪的话题,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后站起身。
我去做饭,晚上吃羊肉白菜汤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