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恪视线有些游移,不想让他看出他的心思,便转移话题道:“哥哥离开那一年里,我让人搜罗了许多名家字画和这些印章,其中有个和田玉印章,触手生温,挺不错的。”
“是吗?”楚棠点头道,“陛下有心了。”
按寻常来讲,楚棠该说一些客套话,比如“等回去了再和陛下一同赏画”之类的。可他没有说。是懒得与他说,还是完全没有把“要一起回郁北”纳入考虑范围?
……
“也许你觉得楚棠就是喜欢你这份年轻莽撞,可他在圈内,什么人没接触过?温柔成熟的大把,哪怕他一时鬼迷心窍喜欢你这款,可时间久了,你们的矛盾会越来越多。你说到时候楚棠是要他的事业,还是要你呢?”
……
宋越那番话又响了起来。
郁恪抿了抿唇,执着道:“等我们回郁北了,就一起赏画吧?”
楚棠推开他,走到书架前,一边找书,一边道:“到时再说。”
“到时是什么时候?”郁恪跟在他身后,见他要伸手拿最顶上的一本厚厚的辞典,便抢先一步拿下来了,从背后抱住他,道,“你说说,说了再给你。”
“别闹。”楚棠拍拍他的手。
“没闹。”郁恪固执道。
楚棠叹口气,认真想了想。
此时距离郁恪过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算起来,时间卡的效用过几天就该消失了,郁恪是时候回去了。
他从郁恪手中抽出书,坐到桌前,道:“你知道你离开郁北多久了吗?”
“一个月吧,”郁恪追着他,从椅子后搂住楚棠的肩,“哥哥不要转移话题。”
楚棠道:“不是转移话题,只是你该回去了。”
郁恪皱眉瞪他:“这还不是转移话题?”
刚郁恪顺便帮楚棠收拾了电脑桌,桌面很整洁,杯子里冒着白烟,一闻那茶味楚棠就知道是雪顶含翠,是郁恪专门泡来拿给他的。
楚棠端起来喝了口:“你问什么回去,我不是也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郁恪盯着他蘸了茶水而水润红软的唇,喉结动了动,但还是撇开了视线,声音有些沙哑,含着倔强:“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我来的第一天便说了。”
“怎么这么任性,”楚棠放下杯子,感叹道,“小火狐说有些人要按捺不住了,你知道吗?”
郁恪一僵。
容约和乾陵卫在密折里都说了,有人看他久不出现,某些心思蠢蠢欲动,各种试探,特别是郁悄的旧部,还有八皇子那一方的人。
这是理所当然的。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底下臣子本来就不可能一心,皇帝久不露面,一些势力难免死灰复燃,活络起来。更何况一年前郁恪还称病,众人会揣测他是否身体有恙,甚至有传言说会影响到江山。哪怕郁恪离开郁北之前安排得有多妥当,也禁不住他这样长时间不在郁北。
可他和楚棠选出来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压下这件事不在话下。
郁恪戴着楚棠送的手表,这几天他都将手腕上的红线牢牢遮住。
楚棠这样问,看在他眼里,明显只是想找个由头把他撵回去。
“你赶我回去?”郁恪松开他,直起身,问道。
楚棠察觉到他语气不对劲,回头看他:“不是赶。只是人生在世,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身为帝王,难道不应该回去承担起你的责任吗?”
郁恪气鼓鼓道:“你惯会这样说。可你心里明明是嫌我烦,想要赶我走。”
“哪有?”楚棠犹豫了一下,看他委屈又伤心的样子,伸出手道,“你先坐下。”
书房里有郁恪用的书桌和椅子,他是让郁恪坐他那张椅子。
谁知道郁恪哼了一声,别扭地转过身,往前走一步,忽然弯下腰,一手搂着楚棠的肩,一手抄起他的膝盖,抱着楚棠,自己坐了下来。
楚棠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郁恪大腿上了。
电脑椅承受着两人的重量,发出吱呀一声。
郁恪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委屈道:“坐下了。”
他牢牢搂着楚棠的腰,楚棠被他垫高了一截,脚堪堪碰到地面,无奈道:“你不觉得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