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步上了台阶,因为有些暗,看不清路,楚棠提了下斗篷,以防踩到,手臂上却突然一紧,楚棠抬头。
郁恪低头,扶着他上来了,道:“下人不懂事,我等会儿就重罚他们。”
楚棠知道他是在说这里的灯,道:“雪天风大,被吹灭了是常有的事,陛下何必苛责。”
郁恪眼神带着几分凌厉,似乎不依不挠,道:“等哪天哥哥走了,我看还有谁替他们求情。”
楚棠打量着他,郁恪大大方方地由他打量,还笑了一下:“哥哥怎么这么看我?”
他能这么平静说出楚棠要走的事,看样子是接受了。
“看陛下懂事了,”楚棠道,“自然欢喜。”
“是吗?我还有更懂事的。”郁恪看着前方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知道哥哥过几天要离开,我做了一桌菜,给哥哥践行。”
楚棠道:“有心了。”
看了看周围,楚棠道:“陛下没让人进来伺候吗?”
郁恪边走边道:“烦人。再说,有我伺候哥哥不就够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下楚棠,好看的凤眼微微挑起,流转着一瞬的波光。
楚棠被这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得愣了一下,然后注意力就被殿里走动的人影分走了:“黎原盛?”
“哎,奴才参见国师。”黎原盛放下托盘上的酒瓶,恭敬道,“皇上要的果酒,奴才送来了。”
郁恪道:“嗯,退下。”
“是。”黎原盛退到一半,忽然道,“恕奴才多嘴,陛下身体不适,还是少饮酒为好。”
郁恪轻骂道:“知道多嘴你还说。”
黎原盛一边告饶一边退下了,期间都没有抬头看楚棠,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今天这对主仆都有点古怪。尤其是主。虽说郁恪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反而一反常态的乖,但他整个人给楚棠的感觉都很怪。
楚棠收回视线,还没说话,就被郁恪压着坐下了。
那一桌精致的菜摆在屏风后,屏风前,楚棠坐在榻上,询问道:“陛下身体不适?”
郁恪道:“无事。我知道哥哥已经用过晚膳了,我们先说会儿话吧?”
楚棠点头,说好。
内殿亮堂堂的,夜明珠散发柔和的光。
郁恪压着楚棠坐下后,却没有离去,站在楚棠面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进来屋内,楚棠解下面具,放到桌上,问道:“陛下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露出面具底下的面容,郁恪的眸子颜色更深了,漆黑如墨,似乎看得更认真了,他低声道:“哥哥。”
“嗯。”楚棠应道。
郁恪胸膛起伏了一下,仿佛深深吸了口气。楚棠就觉眼前一暗,是郁恪俯低身子过来,双手帮他解开斗篷的系带。
他离的很近,打下的阴影直接盖住了楚棠,呼吸和缓,有点儿灼热,龙涎香淡淡的,却好像要将楚棠整个人包围住一样。
楚棠一侧头,便看见郁恪冷毅英俊的面容,与他印象中天真的少年不同,更多了几分沉着和镇定。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丁点儿大的小孩子,已经变得强大、沉稳、英气逼人。
楚棠微微怔住,有些愣愣地想,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看着郁恪了。
“好了,”郁恪右手绕过他,解开披风,放到一边的架子上,“这里暖和,解下反而舒服些。”
“多谢陛下。”楚棠道。
郁恪坐在楚棠对面,一手搭在小几上,忽然道:“哥哥,你可以不走吗?”
楚棠看他,郁恪诚挚地回视,平日锐利的眼眸里此刻满是诚挚,还有一丝哀求:“这几日,我思来想去,却想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离开郁北?”
楚棠道:“陛下已经长大,臣留在郁北忙不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