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阴沉,天上飘着灰云,想来不久要下场雨来。乔府沉花厅里灯火通明,一派其乐融融,像是府里不曾出现过命案。
今日乔正鸿回府,后院里的女人们都卯足了劲儿打扮——叁姨太是死了,剩下二四五六七八可都还活着,除了久病不出的二姨太,哪个肚子里没点儿花花肠子。
可你再看厅上,八姨太太无疑,又是最惹眼的那个。
俗话说得好,女儿要俏一身孝,昨日这位小太太还穿的花里胡哨,今天偏偏就一身白了,配上水水嫩嫩一张脸,真真好不勾人。乌黑的发盘起,稍稍露出白皙脖颈,便又引人欲动。
那旗袍也做得好,分寸恰到好处,沉沉胸脯,细细腰肢,无一不被显露出来。
二少爷似笑非笑打量——才扯坏了那身雨过天青色,哪里料到这小女人,竟件件旗袍都惹火。真是欠-干。
贱蹄子。四姨太太暗里恨恨咬牙:今日老爷归家,便是怕比不过这女人明艳,打扮时上了层厚厚的粉。偏这死女人今日好像换了路数,直教大家都失了色,只衬得她高贵圣洁不可攀。
下.贱女人也敢装圣女!还未待她发作,厅外传来一声,“老爷回来了。”
于是沉花厅里的女人们终于笑将起来,端的好一出靡丽大戏,比厅内名贵花儿们还要艳上几分。
乔老爷才是真正千呼万唤始出来。
玉娘也转头看过去,只是笑意浅淡,不达眼底。乔正鸿已经四十多岁,看着倒精神,大抵是因为年轻时候当过兵。不过后来拿祖上积蓄,下海做起了生意,竟也折腾的有模有样,很快壮大了家业。
乔正鸿入厅站定,直直看向玉娘。老话说得好,叫小别胜新婚,更别提这位娇俏祖宗,太会抓人眼球了。
虽然猫儿一样爱冷脸对你,偏偏舒服了又会向你露肚皮,叫你忍不住,去贴着,去粘着,总之就想讨她个好,叫她跟你软和些,再软和些。
这顿饭吃的都不是滋味儿。比起吃饭,乔老爷好似更想吃了那只白猫,剩下的女人都是人精,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更别提同为男人的乔晏柏。
二少爷真是要恨死了。
恨死太太,恨死老爷,也恨死眼前不知收敛的玉娘。
“老爷回来了,小八今日怎么穿的这样素淡?”乔正鸿明明爱惨了这装扮,可还是想吓唬她。
小八。玉娘心窝痛意难挡,生生要把牙齿咬碎,可面上不显,用完唇齿间甜汤,才回了他,“又不是穿给老爷看,”
乔正鸿一眼都错不开这女人——多有意思呢,声音软软,却非要呛他。
可她漂亮眼睛一转,不再看他,语调便幽幽起来,“叁姐姐才刚走了,我心里不大痛快,哪里能穿红戴绿出来现眼。”
好家伙,这话一出口,可把厅里女人都得罪大半,您放眼瞅,沉花厅里这些个花花绿绿,真真选美似的。
“这小狐狸精又血口喷人!”四姨太太最是忍不住的性子,将要开口同她拉扯,便被训斥了。
“小八说的难道不对?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不吃饭就回你院子里去。”
瞧瞧,瞧瞧。四姨太太真是眼泪都要气出来了——只要这小贱蹄子在家里一天,老爷的心就偏的没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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