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这样好不过是我那张肖似他妻子的脸,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那些你觉得难的题目还有文言,我都不觉,我可以告诉你,都是为了他,因为他喜欢有才学的女子,我便要学习人类的东西,日夜不停,什么之乎者也,我本来就不喜那东西,可是因为他喜欢,我什么都得学,我是主人驯化的一件玩物,留待罗修喜欢,他喜欢我皆大欢喜,不喜欢我,我便没有了价值,你说说,我来人间一遭,是不是全是笑话?”
聂儿迟缓半天才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拿出一颗小珠子,“你有没有这个?”
聂儿忽然像个病人,没有血色。
崔依净笑道,“看你这反应,应该是也有一颗,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我们应该是加入了同样的组织,名为解罪人家主狂热粉后援团,哈哈哈哈哈哈……”
聂儿口袋里的珠子贴近身体,已经有了温度,她下意识去寻那颗珠子,捏得几乎快要镶进手心。
“行了,这样看来,我们不过是半斤八两,我还以为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应该也是某一处像他妻子,才叫他恋恋不忘。”
“不是……不是!”聂儿一开口才听见嗓子已经喊不出云雀般的声音,那自信的,婉转的刘聂儿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回去的,只知道后来天黑了,聂儿接到他的电话,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聂儿撒了谎,告诉他今晚要加班,可能要晚些回去,叫他不要等她。
他说买了她喜欢吃的石榴,问她要不要喝石榴汁,聂儿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笑得那么开心,骗他说等她回去她就喝。
她听见他那边切东西的细碎声,应该是在给石榴剥皮,聂儿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像是每一刀都割在她身上,她急忙挂了电话,说这边教授正在叫她去。
她果真回了研究所,站在已经关了门的研究所台阶上,走了半天发现自己正停在一家玩具店门口,影子映在玻璃橱柜上。
里面是一套精美的芭比娃娃,关节都能动的那种硅胶娃娃,小时候,她每一次都会在放学路上盯着一家玩具店的娃娃看,那个时候,她总是在想,要是有人把那娃娃买给她,她会一辈子感谢他,她没有告诉过阿婆,也不敢在阿婆牵着她路过的时候多看,因为她怕阿婆真的会买给她,要是有人真的愿意买给她,那一定就是阿婆,但是刘聂儿知道阿婆很辛苦,一把年纪的老人带着一个身体不健康的孩子生活,每一天都过得很不容易,她又怎么能提出那些不像样的要去呢?再后来的某一天,那娃娃被人买走了,整整一天她都那么想哭,她是那么喜欢那个娃娃,可是好多东西,不会因为她喜欢的要命,就提写上她的名字,标注着这是刘聂儿的东西,那个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想的出神,没有发现玻璃窗上映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刘聂儿?”
聂儿微微侧头,一只眼睛同时流下一串眼泪。
修栖之从没想过刘聂儿这样的女孩还会哭,“你不要紧吧?”急忙拿出纸巾给她。
她摇摇头,悄无声息地崩溃了。
她是那么喜欢,那么想要,可是为什么她总是得不到想要的,小时候是一个娃娃,再大些是阿婆,现在是他,人比物件更加难以挽留。她想要留住阿婆,可是当她知道阿婆的消息,已经无力回天,至于罗修,她已经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她不敢问他是不是在她身上看见了别人的影子,如果他骗了她,她该怎么办,如果他不骗她,她又该怎么办?
她到底为什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模样,刘聂儿不应该是这样畏首畏尾的人。
修栖之只是安静地在一边看她蹲在地上哭,她哭了很久很久,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
等她哭声小一点,他问:“你怎么了?”
聂儿指着玩具店里的芭比娃娃说,“我想要那个。”
她还带着哭腔,一声一声颤抖着对他说。
修栖之没有笑话她,伸出手说:“那我给你买吧。”
聂儿撑住他的手,站起来说:“我又不想要了,想回家了。”
罗修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有半颗石榴,一手的石榴汁,他缓缓回过身,把那半颗石榴丢进了雪地里,手里抓了一把雪擦手,走几步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