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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京城陆家,应老虽接触不多,但也应下:边城我倒是有些同僚,可以替你问一问,放心,都是信得过的人。
  多谢二位相助,此去一路顺风。
  京城局势扑朔迷离,他们俩人的手下均为传来最新的消息,让他们有些不安,所以打算提前几日出发,好在京城外打听打听,以应对可能的局面。
  不过在走之前,应老和顾焕对他的葡萄酒和西瓜可一点儿都不手下留情。
  陆家的酒肆还未开出江州府,顾焕不能从其他地方喝到葡萄酒,于是趁着今日,带着两个小厮,把他院子里刚酿好的四坛酒搬走,至于还剩下的三坛被应老从隔壁叫来的下人抬走了。
  那西瓜地更别说了,成熟的全带走,一个不留。
  看着被洗劫一空的院子和手里多出的应老死活要给他的上百两银子,陆一鸣长叹一口气。
  种田种的好也是有烦恼的,有钱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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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应离和顾焕带着姜润山离开后不久, 原本眼红陆一鸣酒肆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再加上上次他将孙掌柜的事情告诉宋老家的管家,对方并未采取行动,这倒是让陆一鸣缠上了不小的麻烦。
  这一日, 陆一鸣陪着小星星在院子里散步。
  他一手扶着小星星, 一手帮他托着越发沉重的肚子:再过两个月, 小玉米就该出来了。
  裴星将半个身体倚在陆一鸣的身上, 看着重新长出来的西瓜,轻轻嗯了一声:时间真快, 现在的生活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从小苦惯了的人,一时间让他享受安逸的生活, 反倒有些不自在, 觉得活在梦里一样,心里总会有一丝恐慌, 怕一不留神这样的美好的生活就会离他而去。
  这一片西瓜地和甜瓜地都是他之前闲得慌一点点种上去的,如今看着硕果累累的院子,莫名有些感慨。
  夫君没进入他的人生之前, 他哪天不是背朝黄土面朝天,每天吃一顿饿一顿, 想着活着就好。
  从裴家到陆家,当初心中极度惶恐的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夫家不待见他,只要不是特别难以接受,比如将他卖到窑子之类的, 他都会感激对方,毕竟陆家在他们一家最困难的时候挽救了他们一家。
  但事实上,陆阿爹陆阿娘以及夫君对他的好,远远超过他想象中的样子, 一开始非常惶恐,现在却觉得十分幸福,他时常感谢老天的馈赠,让他遇到夫君。
  夫君对他的好不单单是指生活上,而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他整个人,对方教了他许多,读书习字练武,自信自尊自爱,夫君没有仅将他当做继承香火的哥儿,反而将他当作平等的人,护他敬他甚至爱他。
  如今还有了夫君的宝宝。
  想到这,裴星抬起头,朝四周飞快张望,突然圈着陆一鸣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角印上一吻,而后逃也般低下头,活像是做了什么坏事。
  陆一鸣还在想小星星又在发呆想什么,却措不及防被小星星偷袭成功,有片刻的怔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鲜少见到白日里主动的小星星,以往的伦理纲常束缚着他,所以一旦有开窍的举动,陆一鸣怎会让人轻易逃离。
  他俯首在兔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轻声说:现在小星星都学会白天勾引自家夫君了?
  鲜红的云霞飞上脸颊,不待裴星回答,
  砰砰砰
  一阵急躁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等陆院的下人去开门,被他调去酒肆里帮忙的伙计大喊着朝他奔来,脸上的着急之色一览无余。
  少爷!少爷!不好了!酒肆出事了!
  衙、衙门带人查封了我们酒肆!
  他说话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一路跑来没有停歇。
  原本还在不喜被人打断了他与小星星温馨的午后,听到这变故瞬间严肃起来。
  前段时间他就隐隐有些察觉,这应老还没走半个月呢,就开始对他动手了,当真是摘星酒挡了他们的财路。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后手。
  最近摘星酒在江州府太热门,抢了不少风头,自然导致不少人红了眼,几大酒商联合一起,散布谣言和暗地里打压摘星酒的事情他知道,以前还是背地里现在逐渐摆到明面上。
  早有预感会有人来找麻烦,但具体是谁,除了一直盯着的孙掌柜,其他人都在暗处,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一个个去找太费力,不如让人主动来找他。
  陆一鸣扶着裴星在凉亭处坐下,这时候要是让人回去,依照对方的性子保不准会胡思乱想,反而会因为帮不上忙惶恐不安。
  简要说说怎么回事。
  那人歇了一口气,快速说道:今日酒肆来了五六个汉子,抬着一个浑身长者糜烂红点的病人在酒肆门口大肆宣扬,说是因为喝了咱的养生酒才让人病情加重,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为了自证他还拿着一瓶摘星酒喝了一口,果然手臂上泛起了红点,甚至头晕呕吐。
  原本店里喝酒的人凑过去热闹,结果这一证实,把店里的人全都吓跑了!还惊动了衙门的人,现在正要查封我们的酒肆,彻查摘星酒!唐管家说他先拖着,让我来禀告您。
  唐坤被陆一鸣调去酒肆当掌柜,留在这宅子浪费人才,事实证明见过大场面的人更能胜任这样突发的情况。
  听到动静的陆父陆母朝他们走来,了解事情之后。
  陆父猛的一拳砸在亭子的石桌上,愤愤道:简直欺人太甚!
  摘星酒能害人?
  酿制不当的葡萄酒确实会造成人的休克,但他们的酒每坛都是经过严格把控的,陆父甚至每次酿制完成分坛,他都会亲自喝上一口,确保不会出问题,才敢拿出去,绝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除非
  他们定是拿了其他地方酿的葡萄酒栽赃嫁祸给我们!
  居水镇和五河村少见青葡萄,多是种的紫葡萄,但江州府这么大的地方,有心去找还是可以找得到的。
  葡萄酒的葡萄香味还是容易辨别出的,如果有人想要仿制他们的青葡萄酒,反复试验可以做出来,但是能不能保证工艺手法正确,甲醇含量低,从市场上没有葡萄酒售卖就能窥探一二,陆一鸣觉得估计不太行。
  更何况,他们的葡萄比较特殊,香味也比较特殊。
  走吧,我和爹过去瞧一瞧,小星星和娘在家等我们消息。
  裴星拉着陆一鸣的袖子不放,晶亮的眼睛明显在说带他一起。
  后者这一次没有同意,他摸摸对方的脑袋:人多,我怕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你,若是没有小玉米,我肯定带上夫郎。
  大事面前,被留下的人心情不好受,但孰轻孰重,裴星还是能拎清:夫君万事小心。
  没想到摘星酒竟然会吃死人,幸好我没抢购,不然遭殃的可不就是我了?
  我看你是抢不到吧,不过确实,你说这要是咱不小心喝了,出了事,那可怎么办才好?
  也不知道那些疯狂抢购的人后悔不后悔?
  当然后悔了,我就说上次怎么喝了酒之后上吐下泻的,找不出原因,没想到竟是这养生酒的问题。
  一夜之间风靡江州府的摘星酒,指不定里头加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药材,才这么容易让人上瘾,细思极恐。
  起先不知道是谁带头把这节奏带起来,后来纯粹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自己脑补,说是庆幸实则是在看人笑话。
  他们总是喜欢看表面,偏心于弱者角度,而不是去深入思考,这其中是否有隐情,就算最后是冤案,也只不过是感叹一句:原来如此,真是可怜。
  等陆一鸣他们赶到酒肆时,大门的封条正要贴上。
  很不巧,那人恰巧是上次陆一鸣将应老牌子甩给对方的衙役,看见陆一鸣的脸,瞬间想起当日的场景,脸色不太好看。
  特别是当陆一鸣表明他是酒肆主人时,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心情涌上心头,心里这口恶气还没出呢,这就赶着来送,他语气不好地说道:来人,把他带走,好好审问。
  边上的两个衙役带着囚链朝陆一鸣靠近。
  陆一鸣躲开朝他走来的两人,直面逼近衙役头:且慢,这位大人可有证据表明在下有罪?
  呵,张松指着竹板上的人,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
  之前闹事的人并未离开,很是悠哉地在一旁看好戏,还和一旁的围观群众诉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见陆一鸣看过来,甚至还冲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接着那人完全变了一张脸,看着陆一鸣像是杀父仇人似的,跪在张松面前,撕心裂肺地大喊:大人,您一定要还我这兄弟一个公道啊!他还没娶亲,这模样让他如何是好!
  查封!
  查封!
  查封!
  一群看热闹只需一张嘴的人,在这个时候就特别团结,脑子都无需动,跟着人群一起喊就行。
  那位满身溃烂,脸色苍白昏迷的人还躺在地上,边上蹲着一位拿着药箱的老大夫。衙门在陆一鸣来之前让人去请大夫来诊脉,确定中毒是因为这葡萄酒才下了查封令。
  陆一鸣没有理会周围的起哄声,看着张松平静说道:容我替自己伸冤。
  噗嗤
  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嗤笑:大人赶紧将人带走关押,免得祸害了咱们老百姓。
  张松虽然脸色铁黑,但秉持着职业精神,还是让陆一鸣把戏唱完,他倒是想看看对方还能从何辩解。
  见人没有意见,陆一鸣走近那位还留在现场的大夫说道:我有问题想请问这位诊断的大夫。
  虽然很诧异对方事到如今看上去还十分镇定,但作为一名老大夫,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自然猜到陆一鸣问的内容肯定是与诊断结果有关。
  然而他对自己的医术非常自信,容不得对方质疑,见人隐隐有怀疑自己医术的倾向,他语气不善:你问。
  您老是如何断定这人中毒与摘星酒有关?
  老夫也算见多识广,医治过不少自酿葡萄酒中毒的人,一眼就能得知这人是喝了葡萄酒又饮食了过敏物才看上去这番严重,但那位只喝几口酒便有头晕呕吐四肢发麻此中毒症状的人,罪魁祸首定是那摘星酒!
  自制葡萄酒喝的人还是有的,但容易出事,所以平时在酒肆根本不敢卖,陆一鸣的葡萄酒一出原本还有不少人心有存疑,但见不少达官贵族都抢买,便将信将疑,买了再说。
  喝上去之后并未发现异常,反而皮肤变好,睡眠质量提高,这么好的功效,摘星酒不火也难。
  老大夫没喝过,他也不会喝。
  百密一疏,当时得知市面上有葡萄酒流出,他就知道肯定会出问题!
  老大夫看陆一鸣的眼神变得冰冷,若这人是知道有问题还大肆售卖
  大夫说的确实如此,普通人自酿葡萄酒确实容易让人中毒。
  陆一鸣肯定的话让现场看热闹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摘星酒,居然,真的有毒
  就在他们忍不住骂人时,陆一鸣继续淡定开口:但如果控制酿制手艺是完全可以排除后患的。
  围观的人一片唏嘘,显然不相信他的言辞。
  那你倒是说一说,你是如何做的呢?
  这混杂在一片唏嘘中的提问显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他们的眼珠子转溜一圈,这便宜可以赚:是啊,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摘星酒怎么做的。
  鱼儿上钩了。
  陆一鸣不动声色地将制作葡萄酒的过程说了一遍,周围的人才将信将疑。
  他说完看着快步离去的几人,掩下眼底的笑意,葡萄酒也是有品种之分的,毕竟,有对比才有伤害嘛。
  亏钱的事情,怎么能怪他呢?
  陆一鸣收回思绪,见张松叫人记下葡萄酒的做法,作为取证的一部分,他转头对着老大夫说:况且,您老第一步推断纠错了,你是如何得知这里装的是我们酒肆的摘星酒?靠瓶子吗?
  陆一鸣没在意其他人,他边说边靠近那名拿着摘星酒壶的人,三两下将酒壶从对方手里夺过来,那人看着空空荡荡的手,突然升起一丝的惊慌。
  他朝着衙役大声:有人想要毁尸灭迹!
  尸当然是酒瓶。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陆一鸣已经先一步走到张松身旁。
  后者有些紧张,因为他突然想起,这人可是本届的武解元,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打得过对方的,所以他这是打算对自己做什么?!
  比起张松紧绷的神情,陆一鸣显然放松很多,他让管家去酒窖里拿一壶葡萄酒过来,把两个酒壶举高,让张松仔细看瓶底。
  原本还以为陆一鸣要砸他呢,吓得他眼睛差点闭上。
  才发现不是。
  幸好没人看到。
  他轻咳一声,眯起眼定眼仔细看酒壶底部,确实有不同之处!
  左手边从闹事之人手中抢来的酒壶上空白无痕,右手边未开封的酒肆的摘星酒上有数字标记生产编号壹佰玖拾捌。
  虽然生产编号这几个字陆一鸣让人打造的时候用的是简体,这会儿张松可能不太清楚意思,但壹佰玖拾捌这种敏感的数字样,很容易联想到是摘星酒的数字编号。
  张松夺过两个酒壶,仔细比较,确实有特殊的字样,他没有看错。
  像是不信邪一样,他打开摘星酒的酒壶,一股独特的酒香扑进他的鼻腔,令人回味无穷,再打开另一瓶葡萄酒
  张松将瓶塞赶紧塞上,再闻一次正宗的摘星酒提神。
  他算是明白为何摘星酒如此出名,若不是有百来双眼睛的注视,他现在就忍不住当着人的面灌一口。
  但不得不说,这真假摘星酒做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还有这酒瓶,他娘的别人家有编号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