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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愉悦的、也不是愤怒的、跟不是充满讽意的。
  非要形容的话,中岛敦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有朝一日竟会在太宰先生的身上体味到茫然与苦涩。
  他眨着眼望着茶水间仍旧伫立在原地的男人,接着又听那人呢喃道
  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什么,此刻就是想来个狗头(doge)
  第97章
  (97)
  沢田纲吉已经两个月没有回过之前在横滨租下的单人公寓了。
  之前也是嫌麻烦,一口气交纳了好几个月的房租,如今这栋房子仍旧归属于他,是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钥匙插入锁孔,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门应声而开。
  他扭动着扒下钥匙推开防盗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的灰尘味与潮湿味。
  他皱着鼻子在玄关处换下鞋子,进了屋子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
  和东京那处宽敞的别墅相比,这座单人公寓委实是有些不够看了。尽管住下一个人完全绰绰有余,但是如今再看,就是会觉得狭窄拥挤。
  而且太安静了。
  沢田纲吉打开了客厅的壁灯,昏暗的空间里亮起了一小束灯光,他慢悠悠地坐在了那束光亮照耀下的沙发上。
  窗外正值落幕时分,街道上的灯光都已经成群成片地亮起了。
  平时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有个人在自己耳边嚷嚷着肚子饿了想要吃晚饭了吧。
  客厅墙壁上的挂钟仍旧在孜孜不倦地拖曳着钟摆,秒针每走上前一步都会发出间隔统一而死板的声音。整个房间之中都在回荡着这不存在丝毫变化的喧嚣回响。
  沢田纲吉对着漆黑的房间发呆了许久。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把书怼到太宰治身上的时候,恍惚之间像是有另一个自己抽离了出来在旁边冷眼旁观一般,末了还要嗤笑着嘲讽:你在做什么啊,沢田纲吉?
  是啊,你在做什么啊?
  说着一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究竟是想要得到何种答案呢?
  沢田纲吉瘫在沙发上,头部高仰,盯着头顶那道不算太亮的光圈,脸上是几乎要溢散出来的茫然。
  最后他抬起双掌朝着自己的脸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当务之急的事情,不应该想办法搞清楚最后一块碎片在哪里吗?
  这个世界的意识告诉他,他的世界被停滞在了消失前的那一刻,但是那也只是被停滞。其实通过【书】的话语就可以了解到,这个停滞状态并非是永久性的,只是不知时限究竟还剩下多少。
  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做到的,但大概也正是因为此举,他如今才能活蹦乱跳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世界没有消失,因此他也没有消失。
  但是同理也可以得知,不尽快找到最后一块碎片将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填补完整的话,自己也会随着那个世界而一起走向衰亡。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戏剧性啊。
  一次又一次的,被名为太宰治的男人挽救性命。
  沢田纲吉缓慢地闭上双目,抬起手背遮蔽在眼皮之上。上方灯带的光亮因而被阻隔下来,一切又都倏然重归于宁静的黑暗。
  最后一块碎片,在横滨。
  横滨,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先落脚的城市,也是在这个世界待得最为长久的地方。
  可是,除了那一则有关于【书】的都市传说之外,他再没打听到一星半点的情报。
  换个角度考虑,如果打听不到消息,会不会是因为【书】其实被人隐藏了起来呢?
  最后的这枚碎片,如果掌握在了某人的手中,那么此人的身份必定非同一般。无论拥有何样的身份地位,至少应当.
  沢田纲吉猛地坐起身,沙发随着他过度用力的动作被下压倾斜,一块抱枕直接掉落在了地面。
  他慢慢睁大双眼,仔细回忆起,自己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那段日子。
  形似于愚弄黑蜥蜴成员的绝密任务、天空之船上的拍卖、前往东京劫持犯人乌丸莲耶。
  如果说最前者还尚且指向性不明,暂且不能作为参考的话,那么后面的两项他参与其中的任务,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在围绕着一个事物
  书。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分明没有亲眼见过天空之船上的拍卖物,却在登上那艘飞艇之前就交给了中原中也拍卖的任务。
  这是其一。
  太宰治利用国木田独步的异能,伪造出了另一份笔记本。而这份笔记本被中原中也带回去之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很快便认定了此物是赝品。并且因此事通缉了太宰治足足两个月,时至今日也未结束。
  这是其二。
  不惜损耗黑蜥蜴的战力,派遣成员去劫持疑似对书掌握大量情报的乌丸莲耶。
  这是其三。
  原来如此。
  怪不得自己在横滨待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接连更换工作地点探寻情报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果。
  其实是因为那枚碎片,就在这座城市的里世界龙头老大之手啊。
  如此一想,反而连贯通顺起来了。
  一切线索都在指明着那个身处于在横滨至高建筑物最顶层的男人,就是那个手握碎片、隐匿于幕后的人。
  思绪骤然清明起来,脑袋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嗡鸣大作了。
  可是,现在还有另外的问题
  自己在港口黑手党的记录上,想必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死去两个月之久的人突然回归组织,怎么想都是会惹人生疑的存在。真要以沢田纲吉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踏入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没准这次就是真的要被抓进审讯室里严刑拷打了。
  那么,要不要改头换面,考虑一下再次潜入港口黑手党呢?
  沢田纲吉歪了歪头。
  先前在这个黑手党组织里,他从未展露过自己的死气之炎。而这个组织有着不必明说却人人都清楚的一条规则异能力者至上。
  他挺直起背部,以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起下巴。
  要不然,干脆就说自己是个拥有火焰能力的异能力者?
  这是能够升迁至高位的最具效率的方法,位置越高,与首领的接触也就能变得更多了。
  按照这个步调往后想,往后想.
  想.
  沢田纲吉陷入了长达亘古万年的沉默之中。
  并且,还产生了一种想要狠狠地给自己来上一拳的冲动。
  太致命了。
  他今天头脑一热,从出站口直接点燃火焰把太宰治给带走了。而那负责盯梢的港/黑成员肯定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件事情自然也会如实汇报给他们的首领。
  考虑到太宰治身上的异能力,能带着那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飞跃至天空的能力,可就变得值得令人深思起来了。
  而恰巧在这个关口,有个自称拥有火焰类异能力的能力者来到港口黑手党进行求职.
  怎么想问题都很大吧!
  后路,被自己亲自封死了呢。
  真不愧是你,沢田纲吉。
  棕发青年抓狂一般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瘫回沙发上无声地呐喊。
  这一次,是真的要被自己蠢哭了。
  叮咚
  沢田纲吉扭过头。
  他望着门口,呆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他的公寓的门铃被人按动了。
  住在这座公寓之中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有将近两个月了,然而这还是他一次听到自己门前的铃声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这个时间会来到他的公寓前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站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无声地走到了门边。
  门铃只被按动了一次。
  不知是外面的人不确定他是否在里面还是其他的缘故,但是隔着一道门,沢田纲吉能感受到门外的人并未离开。
  因为没有脚步声。
  甚至不带丝毫的踌躇是否要离开的想法,只是执拗地站立在门口。
  静默无声。
  沢田纲吉立定在玄关处,暗自哀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外面站着的人是谁了。
  犹豫了一小会,还是把门打开了。
  迎面撞上的,就是那个一头微卷黑发的青年。他伫立在门口,一手还托着那个从东京带回来的小行李箱,呀,纲吉君,晚上好呀~
  沢田纲吉一手握着门把,仅仅给门开了一小半的缝隙,另一只手臂下意识地,犹如一道横跨而过的围栏一样挡在了门框处。
  完全没有想要外面的人进屋的架势。
  你来干什么?他凝视着门口笑容仍旧灿然,不知是不是又给自己套上了虚伪外壳的男人,平淡问道。
  诶呀,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那人笑眯眯地歪着头,尾音上扬、故作着一副什么都未发生的模样,另一只手悄然地扒在了门上,肚子饿了,当然是要回来找金士啦。
  门被另一道外力朝前拽着,沢田纲吉面无表情地用力拉回,仍保持着那个像是在警惕陌生人的开口范围。
  太宰治。呼唤这道名字的时候,他的咬字十分用力。
  他望着门口那相貌俊逸的男人,停顿片刻就像是蓄力而为般,最后以分外冷厉的口吻说:这些玩笑话,全部都到此为止了。
  这句话音落下之后,整座公寓外的走廊似乎都沉寂了下来。
  对面那男人脸上惺惺作态上扬着的唇角,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像是沙漏之中细沙从微小的缝隙流淌掉般,全数消失了。
  这一过程不知究竟了持续了多久,总之过去的很漫长,以至于走廊的声控灯都灭掉了。
  灯光消散,他的屋子里也没有开灯。
  那人修长的身影因此全然隐匿在了漆黑之中,极远处的长廊窗子投过来清幽的月光,只堪堪描摹出了他浅浅的轮廓。
  啊。门外的男人终于再次发声了,只是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吹来,便会顷刻散去,是这样吗。
  沢田纲吉轻垂下眼睫,没有回应任何言语。只是以行动证明着自己,手中的力道再度加重,门的缝隙变得越来越狭窄了。
  门外的声控灯,又再度亮起。
  纲吉君。复杂的音节在那悦耳的嗓音之下,似乎跃动出了特别的韵律,那人语调轻柔而缓和:我现在突然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
  那只绑着绷带,还扒在门上看似细瘦的手臂骤然发力
  咚房门砸到了屋子的墙壁上。
  沢田纲吉惊异地被迫向后退开,本以为刚才外面的人就在用力地向后拽着门了,以至于他根本没用上多少力气。没想到,那人刚才根本就是在蓄力一击而已。
  而那个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笑意乌有,如今只徒留下那灼灼的鸢眸:如果我今天就这么离开这里.
  沢田纲吉向后小步小步地慢慢退着,而闯入者就这么跟随着他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迈进。
  我大概要花费足足一生的时间,为此刻的自己而悔恨。那男子沙哑的声音随之落下。
  背部在这一刻贴合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沢田纲吉凝视着对面的男人,有些无措地瑟缩了一下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a上去啊!快啊!(发出鸡叫)
  第98章
  (98)
  玄关处的防盗门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缓慢合上。
  长廊的光亮随之而被阻隔,屋内蓦然黯淡,唯独剩下沙发上方吊顶处的小光带。
  大开着的窗子外传来了汽车伴着笛鸣疾驰奔走的声响,入夜后失了温度的秋风袭来,窗边的布帘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浪般舞蹈翻飞。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沢田纲吉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激烈地鼓动。扶在墙上的手掌微微颤抖着,他试图再次向后退,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了。
  对面的男人,还在慢慢地凑近他。
  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近。
  最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黑发男人停顿住了动作,以那副鸢尾花样、狭长而瑰丽的眼眸,将视线严密地笼罩在他的身上。房间分明很黑,可是那双眼睛却像是发着光的琉璃,瞩目而闪耀。
  沢田纲吉在那眼中看见了表情错愕的自己。
  他能感觉到对面的人呼出的温热气体,轻盈地扫在了自己的脸上。
  脑子似乎在顷刻之间被搅成了一滩浆糊,根本无法作出任何的思考。
  太近了.
  太宰.他试图说些什么,可是声音莫名小的可怜,像是被呜咽在了嗓子眼中,连说出几个简单的词语,都要反应一下如何发音:你先,稍微起来一点.
  黑发男人轻声哼笑了一下,完全就是愉悦而又恶劣的:纲吉君你说什么呀?那张精致无暇的脸凑得更近了,清淡的、独属于太宰治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楚呀。这句话,完全就是在耳边响彻的。
  沢田纲吉没意识到自己的喉结在滚动。他视线惊慌地下滑,结果又一瞥而过那副微翘着上扬、泛着一缕绯红的唇瓣。
  太近了。
  这个距离,太近了。
  也许只要稍微往前一点点.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副水润的双唇。最后,沢田纲吉轻咳了一声,侧过头躲闪开那人的灼灼视线。
  太宰,你先.起来。这次声音的确够大了,只是漂浮不定地发着颤。
  他抬起手,试图推开太宰治,可是手刚刚抬起来,手腕就立刻被人握住了。
  啪手掌被迫撞在了墙壁,腕部传来了被收紧的触感。
  纲吉闭上了嘴。
  这一刻,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头部发涨,昏昏沉沉的,像是被小火慢炖着一样,灼热一点一点地蔓延至上方,将残存的理智全部冲散了。
  原本手臂上紧绷着发力的肌肉渐渐松弛下去,最后变成了任由对面的男人按着。
  太宰治愣了愣,随后再度展露出微笑,纲,看着我。声音充满了蛊惑,像是掺着致命毒药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