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打断他们:“这种事就不要比了,李瑁会当太子么?”
关于李瑁的事,除了听说他对大美人杨玉环一见钟情,并娶到她之外,剩下的并无出奇之处。
武氏妃子生的儿子当太子,这种事有点熟悉呢……_(:3」∠)_
出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原理,明君喜欢和贤臣贤妃在一起,喜欢奸臣奸妃的只能是昏君。
李隆基的喜好变了,没有人能用奸臣、当明君。
唐太宗提前给自己做好防御:“雉奴,不要紧,当年传位给你时我都不知道你能否守住大唐天下,如今多了整一百年。”
挺好了。
还想咋地。
看看隋朝吧。
第258章
开元十二年,王皇后被废、去世, 后被葬以一品之礼。同年加封武惠妃、赵丽妃。开元十四年, 赵丽妃病逝。如今是十一年后, 开元二十五年,太子李瑛废为庶人并遭杀害。
赵丽妃此前虽然为了安全感和皇后住在一起, 但她一直都有希望。在听完王皇后凄楚的讲完帝镇的条令和普通人不能靠近之后,就觉得很有希望。就等着自己被儿子追封为皇后,回到皇帝身边, 独占他的宠爱, 为他歌舞献艺, 与他一起做梨园中的游乐。到时候一家三口团圆,武惠妃纵然得宠有儿子也只能滚开。太子继位后必追封生母, 当前的大唐天子不仅追封母亲为皇后, 还把生母附庙, 而嫡母皇后迁居别庙。
只要她儿子还是太子, 她就有成为皇后、重夺皇帝宠爱的机会,这正是她最想要的事。但还是怜悯王菱可怜, 想起她一直以来没有为难自己, 就没露出几分得意, 却看郭圣通有些无趣。
直到太子被废, 被杀, 她全部的希望付之一炬,什么儿子当皇帝、自己被追封皇后都成了泡影,在房里声嘶力竭的哭了几日。
王菱外出归来时, 听她哭声不止,左邻右舍都有些不耐烦:“大娘子,你家女眷为什么事哭个没完?扰我们清梦?”
王菱答道:“她挺有出息的儿子被杀了。孩子他爹听信谗言,杀起亲儿子一点都不手软。”
左邻右舍还能说什么呢:“那值得哭两年……”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我五个儿子的战死边关了。”
“过段时间团聚了要抱头痛哭,俗话说得好,山不动我动,我先出去旅游半个月。”
王菱以前因无子而郁郁,现在又有点庆幸,不必再失望一次:“诸位多多包涵。她无事可做,只有这点希望。本打算等着追封,唉。”这话不会吐露身份,诰命夫人也可以追封。
回到院中轻轻叩门:“美娘,你哭了几日,有什么用?”
赵丽妃本名叫赵美娘,隔着门哀泣道:“以前我还有指望,现在我,我也只能去一死了之,中宫,这十一年间承蒙您关照,我这些年少饮食,也不装饰,陪葬的东西虽然不多,可花的少,都送给您。我自去”
王菱平静有力的问:“有子而失宠,你不怨吗?李瑛受诬被杀,你不为他悲恸吗?我看着那孩子长大,你要一走了之?”虽然她亲手抚养的是李亨。
赵丽妃跌跌撞撞的打开门,身姿婀娜曼妙,长发凌乱委地,苍白小巧的脸上满面泪痕楚楚可怜,一双大眼睛盈满痛苦迷茫的泪水,过于哀痛之下,已经撕坏了自己的衣裳:“我能怎么办?他是皇帝,我,我和瑛儿……”
“你知道皇帝死了叫什么吗?”王菱冷冷的说出答案:“死皇帝。”
赵丽妃:(⊙o⊙)…
她抹了把眼泪:“我,我不知道。听说皇上两次政变,都有皇后您在背后为他筹划,我想,我,听您差遣。只要能让皇上后悔,我什么都愿意做。”要不然我现在去重新当舞姬,就说自己是李隆基的赵丽妃,让他还没下来,先开始丢脸?还是…我试试去给阎君做妃妾?听说他们不要。
王菱微微一笑,心说这就对了,父子之间早已恩断义绝,更何况妻妾:“你先盛装打扮,去向郭圣通道歉。”
“啊?为什么?”
“当初她说帝镇中的情况时,你神色游移,显然不以为然,你以为她看不出来么?我们都知道你等着太子继位,如今情况变了。”
“啊?您也能看出来?”
王菱静默片刻,叹了口气:“谁都能看出来。如今皇帝们多从政,皇后们低调的在从政,不低调的在经商。”
赵丽妃:“您呢?”
“你真愿意听话?”
“您只管吩咐,我无不听从。”
王菱沉思了一会,她虽然在努力收集情报,以前也为皇帝分析推算,但以前是在幕后,现在要走上台前,成为那个发号施令、做主的人。把谋臣和主公的活儿都干了。
赵丽妃见她沉吟不发声,上前抱住她的腿哀求:“妾说的都是真话,皇帝独宠武氏,妾心中早已生怨,只是盼着他回心转意。如今他好狠心杀了我儿子,妾若再对他有半点爱意,叫妾天诛地灭,下辈子变小鸡被鹰叼了去。除了歌舞”
“那好。你先去妆饰,跟我出去。”
郭圣通几人正在蜃楼地狱里算账,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现在虽然名义上不能逃役,但她也不逃,估摸到日子了就来找老师,吕雉就把她收做狱卒,每日来点卯,按时上下班,被人查的时候也没有逃岗吃空饷,等到做够了年份,就辞职归去。
如今阎君改换政策,以前地狱经商不规定上缴多少给阎君,全看个人心意,现在不行了,现在为了降低地狱经商的热情,增加了税率,的确有效。
“老师,您的爱好还在吗?”
吕雉正在看书,吴兢刚写出来的《贞观政要》:“什么爱好?”
“喜欢看皇后打皇帝,报复皇帝。”
“唔。”吕雉想了想,不禁笑出声:“当然了,爱好不变。我向来厌恶男人打老婆,不过那次回去真想看李治和武曌打起来。”武曌大概不敢还手。不过可惜了,李治没有动手,武媚娘使劲一抱,他推也推不开,挣扎也挣扎不动。
郭圣通道:“那就快等到了。赵美娘的期望碎了,有杀子之仇,又由爱生恨,王菱再添一臂膀。”
吕雉:“我听说她素有谋略,改日带来让我看看。她还没有拜你为师?”
血亲关系在地府中间歇性的失效,但师生关系是新的利益传承和结合体。
郭圣通道:“她之前说李隆基若是明君,她骂他一顿就去投胎。若是昏君,就拜我为师。”
吕雉点点头,继续看书:“果然聪明。差不多快了,李隆基屡次用兵,阎君们都有些厌烦。”不是该打的仗,打了。打了不该打的仗,还没打赢。
郭圣通调笑道:“镇内有武媚娘,镇外有李昭、太平公主、王菱一行人,这好色之徒要被一群美妇人包围啦。”
“平阳昭公主与此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那日在新开的酒楼中,我听她好像有些不满,嫌李隆基不惜兵力。”
正在这里探讨和期待期间,王菱就带着赵美娘前来拜访。
郭圣通把笔一搁,去地狱外会朋友,听赵美娘如今听从差遣,二人齐心协力准备报复,不由得微微一笑:“我有三策。”
“请赐教。”
“下策是你们整理好李隆基执政期间的诸多弊病,用人的诸般不当,就往武惠妃身上推。”
赵丽妃连连点头,武惠妃是杀太子的元凶。
王菱却摇了摇头:“武氏没有执政,她只能在皇帝耳边推波助澜,听或不听两可,终究是李隆基自己拿主意。”
“那么中策是你们整理资料,我们转送到唐太宗手里,他会教育不肖子孙。”
二人又沉吟了一阵,赵美娘说:“我只想让他不要忘了我,还要后悔杀太子。”
王菱:“我只希望他从死之后,别得一日清闲安宁。他如今有宠妃,有梨园子弟,朝有奸佞,三方哄着他快乐似神仙。”他被快乐包围了。
郭圣通舔舔嘴唇,又道:“帝镇内外有别,物体能进,人不能轻易出入。你们窥见镇中无人时,可以用强弓硬弩射杀他。这是上策,最为舒爽。还有一点,你们对则天皇后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在李隆基一事上,却可以互为臂助。只要当心些,别被她利用了就好。”
“我们能靠近那神秘的地方吗?”
“阎君素来怜惜弱小,也好看热闹。几次让废后和被追封的皇后迁入镇中。汉武卫后如今还能去做生意呢。”
王菱说:“郭夫人惠我良多,我有心拜在您门下,向您求学,不知能否得您垂青?”郭圣通在地府中是赫赫有名的大商人,有钱,有人,又早早的展露出期待。
王菱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抱团总是比落单更强一些。虽然先帝睿宗曾经让人送了一些财物给自己,但那无用。
郭圣通抚掌微笑:“好啊,随我来拜见师祖。”
……
阎君们让智囊团去探讨这件事的后续、让太史台中选人去人间,做第一手记录。
白发阎君忽然感慨:“我位列阎君将近三千年,坐镇中枢也有近两千年。人情的厚薄真是飘忽不定。前段时间心态不稳,谋划的太深太远,而不是临机应变,虽然对事有利,对修行却不利。请师兄来给我讲了三天的经书才洗脱凡尘。”
商量两位阎君退休之后由谁补位,猫娘子历经磨难,把地府中所有的职务都兢兢业业的干了一遍,已经升任都尉,不多时就能回来。爱拔头发的阎君现在还在乐滋滋的冒充和尚,倒是和尚玄奘有意前来亲身体会地府的法度,现在正在做判官。
“他有足够的修行,也不打算就此传教,或许可以考虑。”
“李勣和狄仁杰现在已经开始入道,两人活的通透,你们要不要再等等,看谁能替补?”李勣是薄葬,比较穷,但他除了吃肉嗦粉和享受音乐看戏之外,没有多少必要的开支。狄仁杰不同,文人的开销总是很大。
“我看狄仁杰可以,但他和则天皇后的关系复杂,情分非浅。”
刘庄道:“那不要紧。自古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以前他食武周爵禄,又一心为李唐和百姓绸缪,只能如此。如今他食的是地府俸禄。让他戴上面具掩去真容,就算位列期间也没关系,不过唐朝的贤相很多,未必非他不可。”
嬴政微微一笑,摇了摇扇子:“谬以。君臣相得可不是用面具能掩去的。”我见到我的旧臣,刘彻见到卫青,都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还有后来那些皇帝,哪一个不是暗暗相认,暗暗的帮忙。良臣不是皇帝失势、不给钱,就立刻割席的混蛋。
刘庄想起自己多年前见到熟人时,赞同的点点头。
“你们两个可真坏,让杨坚带队监察李唐宗室的动向。”“若不如此,怎么好用李姓宗室和唐朝的大臣呢。离开的人太多了,人才总是不够用。”以前担心这一朝的大臣对下一朝的人施加报复,不能秉公行事,后来发现能留下的人中大部分没那么下流。
“我前两天还寻思着,人间的皇帝开科举,能招揽多少当下的人才?怎么就够用呢?后来就想起来了,就无华、有猫、秃子他们四个干的事,搁在人间也就是斥责几句。只要把审查官员的标准放低,人手会很充沛。就像咱们这种犯了错必有惩罚的人,才会觉得人手不够用。”
朱砂痣阎君昏昏欲睡的听了一会:“狄仁杰和武后是不是关系暧昧?”
“嗯?何出此言?”
坦诚的神仙说:“我捡到一本书,上面还有图。写他们二人颠鸾倒凤,配图是一个胖老头和一个胖老太太。叫人去查访,写书的、暗中资助出书的人都趁着事发之前,稍受了一点惩罚就投胎去了。”
这群混蛋干正经事不行,研究钻空子的方式倒是颇有一套。
“哦?你细说说,怎么可能只受一点惩罚呢?”
“化整为零啊。
另一位阎君解释道:“写书的人写完书画了图,却没有刊发,也没给别人看,咱们素有规定,私下里写这种东西,只要不传播就不受罚。他投胎去了,嘱咐兄弟收敛自己的遗物。
他兄弟拾到遗物,就要刊印出版,检查了刻板,在成品出来之前也跑去投胎了,因为还没开始传播,判官审核他在地府行径时,也没看到这一点。
等到刊印出来,另一个人得了嘱托,没有翻阅,收买不识字的鬼拿了钱去办事,把小册子散的到处都是。因其没有自己经手,去投胎前做审查时,只能看到他心虚,细究原委只是受叔父嘱托,叫人到处送人小册子。
抓那几个文盲盘问时,他们只看得懂图,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刘庄愤而拍桌:“法网恢恢,这帮人总能窥见缝隙!”我以为地府的制度接近完美,可是这帮人还能找到脱罪的方法。
这事儿搁在人间呢,就是几个人完成了一件死罪的事,分别做完一部分然后自杀。可是到了阴间,同样是永远回不来,就觉得轻的多。
正在聊天期间,忽然听见一声龙吟:“嗷~在吗。我带儿女和女婿。”
阎君们就此散会——本来也不用单独开会,就是这会等分析结果。叫最后继位的阎君迎出门去。迎进来一家白衣文士。
长须如丝绦的老者是为首的龙王,千娇百媚的龙女挽着丈夫的手,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矫健的十几岁少年,好奇的左顾右盼。
双方互相见礼。阎君们都道:“恭喜。”
龙王:“女儿改嫁,老妻产子,可谓两大喜事。”
怕老婆的阎君笑道:“龙妃何谈青春与年老,客气的过了,小心被妻子揪掉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