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一不小心去视察了吸血地狱之后,他总觉得身上有点痒。
窦建德和其他人试图劝阻他,但是……祖龙焉能受人阻碍?就发脾气了,进去了。
笑够了说些正经事:“李渊到了地府,你不回去看看这是什么样的人?”
“不必了。我在想韩非的策论。”
韩非的策论很简单,主要就两点:阎君一城隍来缓解压力,带来轻松,间接导致窃取权力——人间阴间都是一样,皇帝分担压力时也分出去了权力。
人们知道团结就强大,可以打击势单力孤的对手。同姓、同族、同郡、同一志向、同信仰的人,人们总能找出共同点团结在一起。这始终无可避免。
第221章 奸商+长孙
旧的四位阎君已经平淡质朴的被罢免,拿起锄头, 带走家眷(单身阎君没有家眷), 滚到阴山背后去挖石头。
他们自己拆毁自己制定的规则, 组成小团体对抗集体,自作主张的执行自己认为是对的事, 并且帮助一群官员瞒天过海。一开始以为城隍们是首恶,严惩了城隍,后来发现地府的心腹大患不在外边, 不在人世间那些极具号召力的帝王豪杰, 不在身居高官的都尉城隍, 就在阎君殿里,就在自己身边!
十一位阎君一致通过罢黜四名带头违法的阎君, 但还留有选择, 他们要么滚去投胎, 不吃药的那种, 和人间的死刑一个性质。要么服二百年劳役,从阴山背后挖石头开始, 一直把地府中每一个底层职务都做过了, 才可以休息。
朱砂痣阎君拒绝了登基仪式, 他只是试图抱着嬴政哭一下, 被推开了, 转过去抱住白发阎君哭了两声:“我太惨了真的。”又把人的猫抢过来一顿乱揉:“你们要是好好的,我又何必落得这样下场!”
揉的猫猫变成一个一脸懵逼的壮汉,沉声道:“你摸我屁股什么意思?”
朱砂痣阎君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一个美丽的禁欲主义者不小心揉了两下壮汉的屁股:“对, 对不起。”
猫猫带着老婆离开了,去阴山背后开始挖石头,这次到了他开始卖力气的时候。
新的实习期阎君已经开始工作。他们俩比较聪明,没有说等什么时候登基,只是默默的工作。
许负低调的像个哑巴一样,偶尔需要表决时也非常谨慎,一切都依照‘天道’和‘阴律’这两项做决定。她知道,一个人的命运难以改变,除非谨小慎微,不做错任何事。她来这里工作是为了成仙,和红尘历练一样,要补全导致自己不能成仙的缺失——给自己的相面的结果是:享受了地府提供的青石山中隐居不用交税服役的优厚待遇,没有回报地府,有缺失。
王猛真的要被人叫有虫阎君了,他能从怀里掏出蛐蛐和蚂蚱!
第一次吓得旁边几位阎君往两侧闪了闪。
翠绿色的马札一顿乱蹦,跳进砚台里又蹦到外面,显然有几件衣服得拿去染黑。
王猛情绪低落:“诸位陛下,这是我抽中的法门……能让浸润我真炁的草木形活起来。”
众阎君:这真是最无用的法门。
“银环小仙建议我揣几个草木形在怀里,多多祭练就能逐渐使用这东西。”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稻草人,往地下一扔,稻草人长约三寸,见风就长,长到了四寸还多一些,稻草扎出来的冲天辫和模糊不清的大头忽然变得生动了许多。王猛吩咐:“去给我端杯水。”
茶房就在阎君殿角落的小门后面,里外两间,都尉们待命时常在这里喝茶,扈从们也在这里烧水。
稻草小人迈动小腿……一刻钟后端回来一杯茶。
端到他眼前时,水都凉了。
稻草小人腿还短,在高台下蹦了几蹦,没能蹦到台阶上,反倒把一杯水全泼在自己大头上了。
叫人一阵阵好笑。
王猛平静的解释道:“大一些的稻草人更好用一些,只是不便携带。”
朱砂痣阎君笑的不得了:“这法门不是这么用的。”他吩咐扈从:“给我拿根稻草来。”
他没有自己的扈从,懒得招募,一直在用别人的扈从。
阎君殿后种了一点稻谷做点缀,扈从出门就拔了几根回来。
朱砂痣阎君把稻谷揉在手里,揉成一个球,碎碎叨叨的念了几句话,把稻草往下一扔。稻草还是稻草,顺风飘到茶房门口,突然涌动一番,变成一条细小的蛇,扭啊扭的扭了回去。
出来时粗的像一只杯子,又是顺着地面扭动回来,被他召到手里,捏着蛇嘴往茶杯里倒,随着茶水倒满一杯,蛇也变成了一根稻草。“怎么样?厉害吧?”
众阎君:呵呵,依然很没用啊。
白发阎君伸手拿过另一根稻草:“我师兄有另一个法子。”手上的灵光微微闪动,稻草被简单的浸润过。弹指让稻草飞出去,轻若鹅毛,快若凌波。碰到房柱的一瞬间,突然变成一根稻草绳,顺势盘旋而上,给房柱捆的结结实实。
众阎君这才开始鼓掌。
其实这东西在下毒、暗杀、偷东西几方面很有用,可惜他们用不到,也想不到。
白发阎君的师兄用这法术来抓到处乱跑的师弟们、小动物们。
王猛从自己怀里又掏出一些竹编和草编的虫子,堆了一桌:“若是刘备会这个法门,兴许他能炼制一双草鞋,可大可小。”稻草+编织+能变化,那刘备到时候就不用拔剑而起了,直接脱了脚上的鞋子扔过去,鞋子见风就长,变得巨大,把人拍倒在地。虽然恶心但好用。
嬴政冷笑:“那是刘邦的作风。”
他顿了顿,又说:“你们听说过特洛伊木马么?”觉得拿巨大的木马当做战利品,不考虑其中有没有伏兵,虽然好笑,但并非不可行。
他考虑过这件事,忽略掉当时的冶炼技术根本做不到和谋士们的思维限制,如果燕国当年送来一个巨大巨大的金鼎,加上种种神秘的富含深意的传说,鼎足里藏一两个刺客,比荆轲更容易得手。这就说明了一件事,不要拿能藏得下一两个人、非本国人打造的器物到自己身边来——支持国货。扶苏经办这些事自己才放心。
这已经是古时候的事,一说出啦众人都恍然大悟。听倒是听说过,就是想不起来用,还是这位阎君善于打仗。
王猛心领神会,想出来十几种以这个法门为中心的,针对敌人的方法。奈何现在没有敌人。
整齐划一,低下头开始工作。说话间眼前桌子上的奏本又多了一寸,不能再聊了。
……
刘彻被李渊烦的不行,这人总打听两件事,一个是赵飞燕什么时候再来,这还算是人之常情,赵飞燕那小妖精的确挺俊,另一件事很匪夷所思。
李渊总是问当年秦始皇和汉高祖做邻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腥风血雨的事?扶苏和他爹关系好吗?秦始皇当年有没有立太子?等诸多无聊的问题。
不错,很是血雨腥风,刘彻人生中受伤最重的一次,就是被秦始皇射了一箭,倒不是很丢人,非要解释的话可以说是和海中海神大白鱼同等地位。那时候整个帝镇中厉兵秣马,每个人除了修造防御工事、耕种之外就是练武备战,生活还挺充实。不像现在,现在整个人都懒散了,全凭优异的自制力每天挥挥剑,砍一砍树。
刘彻:“马氏,明德皇后记录了一些,去跟她要去。”
李渊:我是真的真的很好奇。如果是秦始皇、楚霸王和汉高祖三家做邻居,项羽打秦汉不在话下。仅有这两个年龄相当、地位相当的人,会怎么样?汉高祖一个人面对秦始皇父子俩的时候会怎么样?能全身而退吗?
窦惠:我也很好奇,汉武帝三十多岁的模样,英俊高傲还挺温柔,别的皇帝看着都挺年轻,怎么就我得到了一个糟老头……外表虽然是糟老头,内心却依然是个敏锐的少年?
李渊:见到老婆之后我感觉我变年轻了。
独孤元贞和窦惠定下了计划,等能出去之后,去满是神医的医馆求药,让他变年轻一点。
独孤元贞来到这里本来是想陪伴儿子读过寂寞孤独的岁月,也是为了和独孤伽罗吵架,怕她欺负自己儿子,怕李渊碍于亲戚关系不便动手(虽然人间可以赐死舅舅阿姨,但那是赐死,没有皇帝抡起大棒棒亲自动手)。但每天看到李渊的脸,都觉得很荒诞,我儿子看起来比我老的多。
不到一个月时间,阴丽华和儿媳妇明德皇后相约一起回来了,她回来看自己种下的树,马明德是想记录一下帝镇中发生的趣闻。她现在有一个笔友,名叫刘义庆,不错,就是写世说新语的那个。
两人共同的爱好就是记叙别人身上发生的趣事。
而阴丽华爱看。
两名美妇人下了船,款款行到帝镇之中。
刘彻问:“你们俩也有船?”他自己买了一艘小船,出门时方便时就划船,到目的地拴在码头。被人偷过一次,报官之后就找了回来,上面有他留下的标记,好找。
阴丽华福了福身:“武帝,我这是太学的船。”各个衙门都有船,给那些不会飞的鬼差用。太学的学生有一些只是普通平民,生前还不认字,死后学习竟然挺有天赋,就专心读书,以后报答阎君。
“我租的船。”马明德低声说:“各地都有租船的,您不知道?”
“啥?”
有些商人只是精明敏锐,赚钱靠的不是卖假货和哄抬物价,到阴间看到河中川流不息,就开了车船店,出租独轮车、板车和承重五十斤的小船。很多人的确只需要一天,原先是尽量找人借,自从有车船店之后就方便多了。
李渊乐于接受明德皇后的(采访)请教,正好也可以问她一些事。汉武帝太傲慢了,根本不帮人解答疑惑。
明德皇后:“玄武门事变之前,唐高祖真的没有觉察么?”
李渊:“我毕竟是天子。开国之君,哪能什么事都不知道呢?虽然人们认为除君王之外,都是臣子,儿子是儿臣,但那都…是我和窦惠的亲儿子,我不舍得下手,只能让他们自由。”其实是真没觉察,要不然哪能被逼着退位,谁愿意退位啊!!
明德皇后记:闪烁其词,避而不谈,没料到杀太子之后会篡位。
她又问:“遍封宗子,于天下利乎?那件事,你怎么看?”
李渊称帝之后把宗族子弟都封王,李世民上台之后表示‘这对天下没有好处、劳百姓’,高俸禄太费钱了!除了有军功的人之外,全部降级。在李渊后来生的三十个儿女,也让他分外头疼,养着太费钱又不亲,不养又会被人耻笑,皇帝的弟弟只能封王。
百废待兴的时候,他一定穷到抚账本长叹息以掩涕兮。
李渊:……这皇后说话真扎心啊。“的确为天下利。”
明德皇后这次如实记录了。
她又问了第三个问题:“听说隋朝铜钱烂绳,金银出锈,米面成酒,是真的么”
这段话本来是夸赞文景之治让国家富强,出自汉书,因为文景时期低赋税低徭役百姓生活富强国库还很充盈,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很棒啊!换到隋末,百姓民不聊生,到处谋反,只有国库充裕,那就不是什么好话。是嘲讽他积攒财宝,自己奢淫享受,不肯给百姓分毫。毕竟藏富于民是皇帝职业道德守则之一。骂隋炀帝苛尽民力,拼命搜刮百姓,不是官逼民反是帝逼民反。
“听谁说呢”
“似乎是李世民,他好像说隋朝的粮食够唐朝吃十多年。”
刘彻:“哈哈哈哈促狭。”
抢前朝的钱帛粮食宫殿宝物女人,以及——天下,是一个男人能得到的最大快乐。你看,皇帝的最快乐的时候都停留在登基或坐稳皇位的时候。
李渊嗤的笑了一声,看远处竖起耳朵的隋朝三人脸色发青,慢慢说:“没有。”
杨广气呼呼的说:“常平仓,粟藏九年,米藏五年。下湿之地,粟藏五年,米藏三年。放不到他登基!”隔了这么多年还骂我?有完没完了?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吗?我虽然想杀李渊,毕竟没杀他!
三个问题问完。李渊开始问:“这里都是皇帝,为什么扶苏能来?”
明德皇后:“听说是因为阎君们喜欢扶苏,又念及秦朝二世而亡胡海又得下地狱,让他儿子过来陪他。扶苏公子自己也心甘情愿。”
“秦始皇儿女众多,其他人都在什么地方?是否暗中听从差遣?”
“听扶苏说过,他们没等到秦始皇出去,就都走了。”
李渊点点头,是啊,好狠毒的绝后计,让人等到第二个朝代也结束才能出去,不论是忠臣还是孝子,都熬不住。或是改换门庭,或是为了不辜负帝王而去投胎。“有什么法子,让李承乾也挪到这里来?”同样被软禁,为什么不到自己身边来呢?
窦惠也叹了口气:“还有李元吉那个笨蛋。。。你让他过来,等世民下来,继续兄弟相残吗?”
她喜欢自己生的儿女们,生的没有独孤伽罗那么多,爱的过来。就算是走路时滑了一跤,脚后跟敲着自己后脑勺把自己踢晕了,醒过来之后变成大傻子,也不会认为这兄弟俩还能和解。天各一方对二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刘彻提供了自己当年的做法:“给阎君写信,上奏天帝。都能看见,就是慢的很。”
李渊心说我单独问你时,你不说,现在为什么突然说?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太上老君!我祖宗!方士吉善行曾经介绍我俩见面,他不会不管我。
……
窦建德带着镰刀和狱卒一起回到敌镇,不是为了看望故人,是为了收割稻谷。搬家时把有用的东西都搬走了,地里的粮食没办法,只能拜托给其他人帮忙照看,分给他们一些。
一行人拎着镰刀、背着背篓和麻袋草绳,大摇大摆的下了船直接走进敌镇中。
李建成和李元吉在这里相依为命,俩人生前关系好,死后更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李世民。李建成看李世民:抢走我爹娘关心和注意力的三胎。
李元吉看李世民:凭什么爹妈教育大哥喜欢二哥关爱三哥,到我这儿就敷衍了事?叫我乖?
俩人正在一起读书,研究如何给稻谷脱粒。在没经验也知道带壳的稻谷是喂牲口吃的。
一抬头就看到一群人毫无阻碍穿过拿到坚如磐石的屏障,李元吉曾经设法往上爬了一丈高,依然出不去。他们却能视若空气的穿过去!“你们是鬼差吗?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