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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其他类型 > 军刺[军文] > 军刺[军文]_86
  他们几乎没时间休息,只要一放松警惕,敌人的子弹就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又狠又准,逼得人简直要吐出一口心头血。
  他们甚至也没什么时间抱怨,这片风雪嘶吼的林子里,能见度本来就低,队员们简直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要不是有无线电,他们的交流都要成问题。
  天气越来越冷,情况也就越来越恶劣,从北边吹来的风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止似的,要把人的灵魂都从骨头里面刮走了。
  又一个星期的训练之后,萧白宣布下一阶段的训练要全部电磁静默,那意味着他们在这片林子里将成为独立的断点,每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有效沟通,反观之,他们的敌人数量却增加了四倍有余,而且敌人内部的无线电是完全畅通的。
  利刃的这帮兵痞拿到这样的训练任务时简直是痛不欲生,苏明远的一张脸都要憋成苦瓜了,他捅了捅旁边的叶绝,惨兮兮的哼唧:“我说,队长这是要整死我们吧?小叶子啊,为了我们全员的生命安全,不如你去色诱队长吧?”
  “……你给小爷我圆润的滚!”叶绝一巴掌呼在苏明远脑袋上,看着这小子吃痛的表情,他也乐了起来,不过心里还是很紧张,训练任务越来越重,是不是也就说明了他们距离某些东西就越来越近了。
  抬头看看远方的天,云层几乎压在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像是要把世间万物都压垮了,翻滚的黑云嘶吼咆哮,朔风凛冽。
  叶绝眯起眼睛看着对面讲话的萧白,防风镜中的那个人几乎有些不真实,异常严肃的样子让叶绝有些想笑,这时候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萧白逼视过来,含着些杀气却又带着些温柔,像是某些教派里的神祗,左手杀生,右手往生,残忍又慈悲。
  兵痞们先一步进了林子,他们这次的任务是逃亡,用尽所有气力也要从这片林子里逃出来,前不知去路后有追兵,回去的路线图也没有了。
  萧白给他们设定了这样的一个绝境,然后再慢慢地把笼子收了,贺维泽对于他这样的安排,并没有表示太多的惊讶,他早都知道,萧白这样的人,使出浑身解数也会让这帮士兵活下来,因为他们也是萧白的命。
  “政委,您还有什么指示?”临出发前,萧白还是挺客气的问了问贺维泽,贺维泽被他这正经的架势弄得哑然失笑,冲林子的方向摆了摆手,然后给他扔了根中华过去。
  “萧白,在你的设定中,敌人是以你们四倍的人数出现?为什么要设定在这个值?”
  “K的人并不多,不过他们配备都很精良,是一群精兵,四倍是我估算中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大兵力,当然,如果到时候你交给我们的任务更严峻些,他们对付我们的兵力就有可能比这多。”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派出五倍的人,甚至于更多,十倍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贺维泽笑的有点玩味,萧白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答道:“演练再多都不会是战场,有的时候意识比技术更重要。”
  “何况,政委,就之前的训练来看,赵博文他永远是你的一步好棋,这次训练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贺维泽再没多说话,不得不承认,在萧白那样逼视的目光下,饶是他这样有背景有能力打拼多年的世家子弟也会扛不住。
  这个人一直都像一把最锋利的军刺,强大冷漠,专挑人最柔软的地方下手。
  意识这种东西说起来似乎真是有点儿扯淡,可萧白却对这玩意有着跟别人不大一样的感触,那还是他21岁时候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代表中国陆军到国外去参加一个比赛,那个比赛定在委内瑞拉,过程比较残酷,结局比较惨烈,第一天的环节就秒杀了接近两成的士兵。
  那是萧白第一次出国参加比赛,老外的装备和作战方式都让他长了不少见识,虽然不少东西都比国内要先进一些,不过萧白还是发现,如果单从单兵素质上来看,他跟那些老外没什么太大的差距。
  于是在最后一个全拼身体的环节里,萧白一个人挺到了最后,当他从那个满是蚊虫的臭水沟里爬出来的时候,毒辣的日头就打在他脑袋顶上,脱水昏迷前的一个瞬间,萧白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营前那面飘扬的五星红旗。
  也就是那样,老外们讲求人权讲求个体独立,有人扛不住就直接退赛了,不过那时候萧白一直想着:“可不能让那国旗降下来,那就丢人丢大发了,都丢到国际上了,队长不得把自己给踹死。”
  年轻时候的事情,又这么不经意的想了起来,萧白将手插进兜里,带着手套的手指摸了摸兜里的那根烟,走出了贺维泽的视线之后,他把那根烟掏出来,压在了一块石头下面。
  眼前的林子除了风的嘶吼和树木的响动,就只余一片寂静,看来那些兵蛋子们都缩好了,萧白看了看腕表,距离他们开始逃窜也不过才十分钟不到,他当机立断的给孙静一伙人下了命令,开始伏击。
  伏击的人早已在林子里各就各位,林子外面就只有萧白要发布命令并带着人去追击,他打开喉麦布置好了之后,也往林子里钻了过去。
  如果可以从高空看过去的话,穿着雪地迷彩的萧白几乎是完全隐藏在周遭的背景中的,像极了一匹雪豹,追踪猎物不死不休。
  另一边那些进了林子的兵痞们已经发现了不对,他们面前的一条路上布满了诡雷,几乎是隔五步就有一个,面积相当大,要全都绕过去就太费时间了,他们背后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杀过来的追兵,要想用最快的速度通过这片林子,他们得从左侧的那条河踩过去,不过那河两边都是空地,一旦暴露了,估计他们就是狙击手的靶子,按照孙静那样的枪法,绝对是一枪一个,一颗子弹都不带浪费的。
  作者有话要说:
  *萧家这几个人的事情,这么讲吧,萧建国年轻的时候,新婚不多久就有了萧白,后来,部队开拔,他老婆没有随军,一次演习的时候他受伤住院,和一个小护士相爱,还有了萧亦,萧建国也因为这件事情被处分了,再后来,萧亦的妈妈怀着他就回了乡下老家,然后这女人就死了,萧建国把萧亦接走,那时候,萧白的老妈也已经死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情
  萧亦后来去一个大学当了网管,娶了个学校里的学生,这是那个小样不给力里面写的,至于萧玦,这厮很坑爹,就是一个渣男和他青梅竹马的事儿,他算是萧白的远房亲戚……
  第106章
  前方的道路看起来似乎是个绝境,想要通过的可能性小的简直让人心碎,众兵痞们伏在雪地里,眼瞅着河对岸,抓心挠肝的,可谁都没敢轻举妄动。
  他们的兵力太少,少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扛不住的损失,冒进的风险看起来很大,他们似乎只能够选择绕远路,可那样的风险更没小到哪里去,谁知道萧白在这条远路上配置了多少人手,更何况,他们的队长向来都不喜欢按理出牌。
  “叶子?你说咱们绕过去怎么样?队长会不会把我们黑的只剩渣了?”苏明远的位子离叶绝很近,战术手套沿着诡雷的区域划了个半圆,声音压得很低,几乎都被吞进了骇人的风雪里。
  “应该不会,那货估计会把我们的渣都拿来下饭,”叶绝皱皱眉头,完全看不到表情,却还是会让人猜测他正在微笑,他的手指在扳机上轻轻摩挲,异常寒冷的低温,可他还是能够感受到,紧贴着腿腹的那把MOD所传来的热度,冰冷的热度。
  这样让人简直会失去所有耐性的雪天中,叶绝莫名其妙的忽然觉得很安静,就好像回到了最初被萧白往死里收拾的日子。
  他还记得山坳里的那条河,自己差点被溺死在里面,那差不多算是他自己第一次直面死亡,不同于以前那些看过的或者听过的鲜血,不再是那么轻描淡写,似乎也很难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让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惧消逝。
  有时候自己想想,叶绝也觉得这命运真是莫名其妙,当初明明恨得牙痒痒的那个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硬生生的扎根在自己心中,刀砍不掉火烧不灭。
  这份感情像什么?
  叶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者就好像现在天地间肃杀的寒风,明明携着撕毁一切的威力,却又隐约间有些奇妙的温柔。
  又好像自己手上的枪和匕首,明明是那么的冰冷,却又融化在自己的血液里,于是带上了属于他们的残酷的慈悲。
  扣紧了手中的枪,即便隔着厚实的战术手套,叶绝也能感觉到那种冰冷的温度,他笑了笑,轻轻闭上眼睛,眼前便浮现出萧白的身影,还是初次见他时,那样坚硬嚣张又隐忍的轮廓。
  再睁开眼睛,叶绝冲着苏明远勾勾手指头,笑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即便在最寒冷的雪天里,也执拗的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苏明远很配合的把头伸过去,听完了叶绝讲的话后,他的眉毛忍不住跳了起来,似乎十分想笑又觉得有点苦怪。
  “小叶子,这样不大好吧?队长会不会想到了啊?”
  “管他呢,反正要死也是死我们俩,能让他们都逃出去也值了啊,你说是不是?”
  叶绝依旧笑着,肆虐的风雪几乎让苏明远看不清他的表情,自己的这个兄弟,这一次兵出险招,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让苏明远都抹了把冷汗,他并不知道他俩“生还”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过不管怎么样,无论是真正的战场还是只有空包弹的演习,苏明远都牢牢握着手中的枪,光学瞄准镜下看护的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还有自己这个最过命的兄弟。
  那天的演习,谁都没想到最后几乎成了个闹剧,叶绝和苏明远潜回训练基地,弄来了一辆军用大卡,装了半箱子的C4炸药,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一门66式152毫米加榴炮。
  军用大卡带着C4直接把那片诡雷炸的一团糟,加榴炮先轰了河对岸的狙击阵地,然后里面填了发烟弹,兵蛋子们就着这掩护,踩过诡雷区,逃开了“敌军”的阻击。
  后面的路上,孙静急眼了,拿出看家本事来,带着自己的狙击小队来,狙掉了三分之一的人,不过剩下的还是有一半的人逃了出来,按理说,他们能够有更多的人活着出来,可完全的电磁静默让他们的交流非常费劲,有两个人的牺牲基本都是冤死的。
  训练结束了之后,兵痞子们都歪歪扭扭的聚在一起,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大好看,这一半的伤亡率就像是悬在他们每个人头顶上的一把刀,直扎的人心里流出血来。
  他们有多久没遇上这么糟糕的训练成绩了,简直难以想象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一半活人一半墓碑会是个什么场景,所幸这只是个演习,火焰吞吐的空包弹并不会将他们任何人的生命带走。
  训练之后的总结报告上,萧白列出了长长一串电磁静默情况下的训练任务,而且更多的时间都安排在最冷的深夜。
  “那里只会比这边更冷更险恶,我们得提前适应,”彼时,萧白正写着报告,吴语靠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专心致志的玩着把军刺,这么说道。
  没有一个士兵对此有抱怨,他们只是更加努力的拼命,拼命照顾好自己,也拼命照顾好自己的兄弟,几乎每个人都冻出了冻疮来,有些裂口在枪茧上,五指连心,痛的人心口子都发痒。
  那次训练之后,萧白专门找了个时间去看了眼叶绝,这家伙狂风暴雪里训练完了,正蹲在火盆子旁边用力搓着自己的两只手。
  萧白站在帐篷外面,将门缝挑大了些,就着火光看过去,将将好是叶绝的侧面,像是幅剪影,在这样寒风呼啸的夜里让他感到异常安心。
  站了一会儿之后,萧白走进去,叶绝听脚步声猜出是他,含混的轻叫了声“队长”,萧白没有回答,只是站在他身前,单膝跪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掌间,就着那些冻疮膏用力的摩擦起来。
  叶绝左右手两个小指头冻得特别厉害,红肿的像根萝卜,靠近尾端的地方有些发紫,右手小指头上还有道口子,大约一厘米长,挺深的,不过已经不流血了,结起了痂。
  炭火炙烤和冻疮膏的双重威力下,叶绝疼的龇牙咧嘴的,萧白皱皱眉头,手上的劲道轻了些,揉了好半天之后,确定药膏都渗的差不多了,他才收了手,安静的看着叶绝,一句话都没说。
  叶绝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这人的眼神总是这么邪乎,浅浅淡淡的一眼却又像是深的看不见底,像是要把你的心口子都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
  “队长?”见人没有反应,叶绝无语的皱起眉头,伸手在萧白脑袋上就招呼起来,很意外的萧白居然没有躲过去,这一下子还挺重,就听到啪的一声,把叶绝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