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坐下以后,她却也不说话,沉默了下来。
“你会孤独么?”我说道,“我感觉,其实你交际能力挺强的,看你在那和他们说的怡然自得。”
“都是戴着面具说话,能交到什么朋友呢。”她淡淡的说道,“其实,越是在那样热闹的场合,我的内心就越孤独。”
是啊,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很多时候,越是人多的时候,越是热闹非凡的时候,才会猛然感到孤独。
“那你和季白呢?”我问道,“也不算朋友么?”
她抬头看我一眼,没有回答我,而是拿起桌上的药,端详一会儿,抬头看我,说道,“你怎么会想着给我买药呢?”
我一愣,她并没有谈起季白,大概,季白在她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我说道,“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也是偶然,这次又碰到那朋友了,估摸上次送的药差不多也该没了,就帮你买了一些。”
她露出醉意的笑容,“你这么关心我,不怕你女朋友吃醋?”
我一愣,当然是怕了,不过我又不能告诉她,这其实是贾总的意思。
“没事儿,帮朋友买个药而已,也不至于吃醋。”我笑道。
她笑了一下,说道,“你这么关心我,我怎么感谢你?”
“不用。”我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感谢什么?”
“我这人,最怕欠别人的。”她说道。
“这话听着耳熟,有人跟你说过同样的话。”我说道。
“谁?”羽灵问我。
“贾总。”我说道。
她听到贾总,神色黯淡了下来,淡淡的哦了一声。
“你好像还没有跟我说过,你和贾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她冷冷道,“我也不想再提起这些,恶心。”
“其实……他一直挺关心你的。”我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一直侧面在我跟前打听你的……”
“好了。”她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想听这些。”
“我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什么误会,其实,你们都是很好的人,而且,你不觉得,你和他还挺像的么?”我坚持说道。
以我的感觉,她和贾总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误会,因为贾总实在是一个不错的人,羽灵其实也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我实在不忍看到他们之间存在罅隙。
“够了!”她忽然有些暴怒,大声喝道。
我一愣,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大概觉得这样跟我说话有些不妥,声音放缓了许多,说道,“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所以,不用劝我,我很清楚。”
“好吧。”我无奈的摇摇头。
沉默了半晌,她站了起来,走进卧室去了。
过了一会儿,羽灵拎着一个琴箱走了出来,递给我,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不是喜欢弹琴么,这个送你了。”
我一愣,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有琴。”
“这个不一样。”羽灵说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打开琴箱,那是一把木本色的吉他,虽然是芬达典藏款,价格应该不菲,不过也并不是那么珍惜。
“有什么不一样?”我问道。
“这是我在美国的时候,有一次去逛琴行,没想到碰到了哈德森,他也在逛店,就让他给我签了个名,很有意义的。”她说道。
“哈德森是谁?”我问道。
“额,你弹吉他不知道哈德森?世界级的大师啊。”羽灵说道。
“我弹的是民谣吉他,也就弹个和弦而已,哪儿认识他呀。”我说道,“不过既然这么珍贵,我还是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拿着吧,”她说道,“我真的不喜欢欠别人。”
其实我不想拿着,是因为之前陆雅婷也送过我一把琴,上面有李志的签名,所以,我不太想再收羽灵的琴,总觉得,心里似乎有些别扭。
可羽灵无比固执,非要给我,理由是不想欠我什么,这一点,她绝对和陆雅婷有一拼。
最后我只好说道,“这样吧,如果你非要感谢我,那这样吧,我给你伴奏,你给我唱一首歌,咱们就算扯平了行么?”
她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吧,反正,我也忽然想唱歌。”
我试了一下音,手轻抚琴弦,音符如水在夜色中流动,给夜色涂上一抹动人的色彩。
“唱什么?”我问她。
她考虑一下,“陶喆的《沙滩》会么?”
我一愣,没想到她会点这首歌,因为,这曾经是我特别钟情的一首歌。
在我无比憧憬那片海滩的时候,常听这首歌。
“怎么?不会啊?”她问我。
“会倒是会,不过,这首歌不太好唱吧,假声太多。”我说道。
“你怀疑一个唱京剧的人不会假声?”她笑道,“试试吧。”
我点点头,弹了一个前奏。
羽灵酝酿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
“空无一人这片沙滩/风吹过来冷冷海岸/我轻轻抖落鞋里的沙/看着我的脚印/一个人一步步好寂寞/看海有些绿天有些蓝/那段爱情有些遗憾/向不知不觉游向海天/到最深的地方才发现你早已经放弃我/我听到海浪温柔的呼吸/我看着云朵飘来飘去/有什么方法让自己真的忘记/爱让人好忧郁/我的心我的心蓝蓝地/我真的想找一条船能远远离开这片沙滩/每次又回到同样海边还是会对你想念/想念你有点没有人能向你/留给我的回忆……”
我惊讶于羽灵用她像蔡健雅一样略带沙哑的嗓音,却将这首歌的空灵落寞的意境表达的如此淋漓尽致,而且真假音转化流畅没有痕迹,最重要的是,她的歌声充满了感情。
她唱完最后一句,我看到她眼角泛起的泪光闪烁。
我感觉,整个夜忽然变得无比安静,仿佛我们不是坐在她家里,而是坐在那片落寞无人的沙滩上,吹着清冷的海风,看着潮起潮落,看着沙滩上孤独的脚印,伸向遥远的地方,被海浪一点点抹去,体会着那种蓝色的孤独,十分钟,年华老去……
唱完很长时间,我们不约而同的都没有说话,好像生怕打破营造起来的那种蓝色的如梦般意境。
过了许久,她才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秦政,你不能和我常待在一起……”
我一愣,“为什么?”
她顿了片刻,低下头,说道,“不为什么,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