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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
  谢宅。
  “先生和夫人都不在家,这怎么出去参加个校庆,还能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呢?”
  王栋嘟囔着,将门打开,随手按下旁边的灯。
  “谁知道。”
  淡淡的一声。
  林牧洵抱着人,从门后的黑暗中走出,昏黄的灯光透过这房间中细微的尘埃,将他眼中的疲惫融成一片浮动着的温柔。
  而这温柔,自然是对着怀里那长睫半阖的小家伙的。
  她睡得不怎么安稳,眉头一直蹙着,就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便又挣扎起来。
  无奈,他只能继续抱着哄,直到她恢复安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往床上一放,掖好被角,才深呼吸了下。
  ——从方才入睡开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魇着了般,着实让人担心。
  ......
  想到这,他抽离的动作停了下,目光扫过她脸,从颤动着的眼睫,到微张着的唇。
  刚刚不正常的红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睡梦中还紧锁着的眉,和已经被冷汗浸湿的额头。
  发烧了么?
  “是又发烧了吗?”
  王栋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般凑上前,见到他疑惑的神情,便轻声解释道:
  “之前看您忙,就忘记和您说了,阿迟上次和俞家那位小公子谈过后,就时不时的发低烧,像得了重感冒一样,去看医生,也说不出什么,只说大概是体虚。”
  “体虚?”
  他重复一声,单边挑眉,并不相信。
  “诶,对,您也不用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
  林牧洵沉吟片刻,又对着王栋一笑,淡淡道:“行,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
  王栋一怔,目光在他俩间转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憋出句,“可,可是,阿迟她......”
  下半句话在他突如其来的注视中,乖乖噤声。
  “阿迟这,有我照顾。”
  他丢下这话,便转过身,不再理人,也没给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
  王栋自讨了个没趣,吸吸鼻子,乖乖离去。
  走时,还将门带上了。
  但也不知道是这动静,还是什么噩梦惊扰了床上的谢迟。
  她抬脚踹了踹被子,又从喉间泄出几句模糊的梦呓来。
  “唔...假...”
  林牧洵正四处找体温计,听见她声音,便俯身在她耳畔,“什么?”
  “假冒......”
  “假冒?”
  “假冒伪劣品。”
  ?
  假冒伪劣?
  什么东西??
  他疑惑挠头,还未细想,右手便已触到了放在柜中的体温计。
  而床上的她还在念叨着几句“假冒伪劣品”,“走开”,“我赢了”之类的东西,没头没尾的。
  他无奈一笑,取出体温计,又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将她从睡梦中唤起,对上她睡眼惺忪的眼睛。
  “林牧洵?”
  谢迟眯起眼,轻唤了声,声音软糯,隐约透着迷茫。
  “嗯,是我,抬一下手好不好?你发烧了......”
  话未说完,就见她靠了上来。
  温热的呼吸全扑洒在耳畔。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
  等再反应过来时,脖颈处已经抵上了个毛茸茸的脑袋,红唇微喘,张翕间,带出些滚烫的酒气来。
  手中的体温计倏然落地。
  他呆愣在原地,后半句话也全消失在她嘴边氲开的雾气中。
  “阿迟?”
  没人应。
  她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倚了会儿后便像是又睡着了般,眼睫半阖着,整个人贴着布料,一路滑落下来。
  ??
  他赶忙扶住,终于听见模糊的一声。
  “......你要走了吗?”
  “什么?”
  “我刚刚在车上,听见你和李默说话的声音了。”
  “……”
  林牧洵没说话,薄唇紧抿着,许久后才拍拍她的脑袋,轻哄道:“没有,我这不是好端端在这么?”
  却不想,这话反而戳到了某人的怒点。
  她骤然抬眸,看着他的眼睛怒道:“你还骗我!”
  “我怎么......”
  “你刚刚还和李默说,得回去,不然林牧黎会起疑,所有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她噼里啪啦的说着,那样子看着不像是个酒鬼,倒像是拿着仙女棒要去和人打架。
  “……咳。”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又在纠结什么,轻咳了声,忍俊不禁地逗她:
  “你刚刚说,我在车上和李默说了什么?”
  “我!说!!”
  谢迟已经醉地东倒西歪,可仍在怒气的指引下勉力撑起眼皮,正要说话,眼前就横了个闪着亮光的黑色方块。
  “?”
  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她眯起眼,伸手戳了戳那小方块,一脸迷茫,“这什么?”
  “手机。”
  他笑着挑眉,将手机又递近了些,“不是说我要走?李默电话就在这里,冲我发火前,不问问?”
  “......不要。”
  谢迟虽然醉的有些傻,但还没傻到眼前摆明了有坑,还要往里边跳的地步,于是她果断摇头,敛下眼,怨念道:“我才不要,你肯定又要和李默一起骗我。”
  “我骗你?”
  他简直是要被这小家伙气笑,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一手拽住东倒西歪的她,另一手按下拨通键。
  “那我在你面前再重复一遍,你仔细听听,我和李默是怎么骗你的。”
  他话音刚落,电话便被人接通了。
  那边一片嘈杂,像是在菜市场。
  “......?”
  谢迟听见声音,倚在他怀中,困惑地抬眼,接着头发便被他轻揉了下,头顶上也传来他带笑的声音。
  “李默。”
  “啊?”电话那安静了下,随即有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小少爷,公司那现在还在开会,我已经让人过去改了,还有......”
  “知道了,”他打断道,“这事先放放,我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让你去做。”
  “您说。”
  “嗯,”他笑着低头,瞥了眼还在瞪他的某人,“我这有一个醉的东倒西歪的小朋友,她非要说,我刚刚给你打的那通电话是要回去,还要拉着你骗她,你帮我解释一下。”
  说罢,便将还在通话中的电话递到了她的耳边。
  ——?
  谢迟被他那双带笑的桃花眼晃的发懵,却还是乖乖接过电话,看着屏幕上的李默,用小奶音,气势汹汹地吐出句:“喂!”
  话音刚落,电话俩端都传来了声“噗嗤”的笑音。
  ——一个是李默的,一个她头顶上那个大混蛋的。
  ?笑什么??
  她更加疑惑地凑近,听着电话里,李默憋着笑道:“小小姐,他没有说要回去,是您误会了。”
  “可是!”谢迟急了,梗着脖子,口齿不清的就要反驳,“他明明和你说再不回去,林牧黎就会起疑心!”
  “他是说过......”
  “那你还说不是!”
  她凶回去,见李默不说话,便自以为吵赢了架,正要洋洋得意地挂断,就听见姗姗来迟的一句——
  “她是会起疑心,所以为了骗过她,就让我带人过去,连夜把公司中的录像改了,制造出他在公司连夜开会的假象。”
  “......”
  “小小姐,他是真的想陪着您的。”
  谢迟一怔,手一松,电话也倏然落下。
  好在林牧洵早有准备,大手一伸,将其接住,又反手挂断,凑到她眼前,“现在信了?”
  谢迟没应,怔愣着看他,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发呆。
  一双眼睛缭绕着雾气,叫人看不清她那满是酒精的小脑袋里想着都是什么。
  也许又会一脸理直气壮的说出什么没头没尾的话,也许会直接睡着,谁知道。
  可手心中越来越烫的温度却不允许她再继续这样胡闹下去。
  方才王栋的话逐渐在眼前。
  可不管再怎么轻松的说出来,症状有多轻,老是无缘无故的发烧也实在不像是个正常的事。
  “......”
  思索再三,他还是就着这姿势,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整个托起。
  “阿迟。”
  “嗯?”
  她瓮瓮地答了句,脑袋埋在他的颈间,脸已经烧得滚烫。
  “我现在要带你去医院,”
  “不要。”
  她应着,将脑袋又往更深处拱了拱,像撒娇的小孩一样。
  “不行,”他无奈,被她微微翘起的碎发勾的有些发痒,却还是得按下心中那些柔软,耐心嘱咐,“等会到医院,见到医生,要记得……”
  话未说完,就听见掩着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我方才在楼下还找到之前吃剩的几板药片,您看看能不能......”
  王栋从门外走进,见到纠缠在一起的俩人,脚步一顿,拿着俩板药,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那,那个,我,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儿?”
  他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问。
  林牧洵没答,只是一手死死按住听见动静,想要抬头的谢迟,微笑着看他。
  半分钟,他才歪了歪头,嘴角笑意更深,周身却环绕着若隐若现的怨气。
  “你说呢?”
  “啊......这......我,我这就走......”
  王栋浑身一个激灵,也不管自家小小姐的死活,丢下药就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这回倒是长了记性,将门牢牢地合上了。
  “哐”的一声。
  “唔,”谢迟听见动静,挣扎着抬头,揉了下被撞得酸痛的鼻梁,“好痛。”
  她发出声短暂的音节,紧跟着便又被身前人揉进了怀中。
  这回力道不比方才,她吸了吸鼻子,也不抵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
  接着耳边就传来了道微哑的叹息。
  “不太想让人看见。”
  “什么?”
  无人应答。
  她被腾空抱起。
  整个人也坠入以他为名的网。
  “不太想让人看到,你奶声奶气,撒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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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栋:我是个莫得牌面,也莫得感情的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