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有她这样的嘛,简直就是过河拆桥……”安笒刚进入思忆楼的内厅,就听到里头传来慕容岚风哀怨的吐槽声。
ta?
过河拆桥?
该不会是在说她吧?
安笒细想一下,觉得还真有可能,笑意情不自禁地染上嘴角,如果真的是在说她,这个慕容岚风可真是个活宝无疑了。
“哦,过河拆桥?”霍庭深坐在轮椅上,似懂非懂地看着面前的慕容岚风,“怎么个过河拆桥法?”
“我刚刚……”
“我也想知道,慕容先生口中的‘过河拆桥’是怎么的‘过河拆桥’。”
慕容岚风的话刚刚出口,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本能地脖子一缩,回头看到往他这个方向走的安笒,顿时瞪大眼睛看向面前的霍庭深,“公子!”
求保护!
他边说边要起身往霍庭深的身后跑,但霍庭深的动作更快,直接踢起双脚,对着他的正面,再认真不过地道,“别,我站在我老婆这边。”
他‘婉拒’了慕容岚风的求救。
慕容岚风终于意识到,他根本就是被自家的公子给耍了!公子可是面对着门口的,听安笒的声音很显然是已经听了不少……
这样的世子,真是活得……太有血有肉了!但这血肉都不是放在他身上,全都给了夫人!
他好像不想再挣扎,一下子趴在桌面上装死,却哼哼唧唧地出声,“重色轻下属,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霍庭深嘴角一抽,安笒脚下一个踉跄,走到慕容岚风身边时,都想一巴掌抽在他的肩膀上了。
真是……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这是在形容孩子的凄惨的。你是承认你是孩子呢,还是在说我们是你的狠心父母啊?”
安笒在霍庭深的身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慕容岚风。
但她的话一出,惊得慕容岚风直跳起来,瞪着一双眼看着她,“你你你……我把你当世子夫人,你居然想我当你儿子!”
“……”脸皮厚还真是天下无敌了。
安笒耸了耸肩,道上一句,“首先,我是顺着你的话说下来的。其次,你脸皮太厚了,我不好意思要你这么大的儿子。”
说完,她扭头看向霍庭深,嘴角弯弯,“今天过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把上他的脉搏。
问他,他自然会说,但把脉也是可以的,她只是想听听他说说话,仅此而已。
很显然,霍庭深也是知道她的,哪怕她已经开始给他把脉,但还是张口将今天的情况细细说来,“感觉比平日里好多了,也有了些许的力气……”
慕容岚风本来还想和安笒争上一争,见她如此认真地给霍庭深把着脉,也就歇了那些玩笑的心思,认真地看着他们。
但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越看就越觉得,自己这个单身狗散发着的气息连自己也嫌弃……
哎,好想静静啊。
“身体调养得不错了。”把脉过后,安笒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是明艳,“当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养得这么好,也是之前温养得好,要不也没有那么顺利,岚风功不可没。”
忽然被夸的慕容岚风身子一顿,随即红晕爬上脸,看起来就跟涂抹了胭脂似的。
安笒原本是真心实意地夸慕容岚风,只是在回头时看到慕容岚风那个模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出声,“我原本以为你脸皮厚,没想到竟是看岔眼了,居然是个脸皮薄的!”
慕容岚风瞪大眼,良久才曝出一句话,“公子,你管管你家夫人!她居然调戏我!”
“……”霍庭深和安笒两人相视一眼,最后选择无视,调戏什么的,是他老婆(她)会做的事情嘛!
玩闹归玩闹,说到正经事时,每个人都很认真,安笒仔细地想了想,才开口道,“明天就解蛊毒吧,也不能再拖了。”
越是往下拖,霍庭深的身体就越差。而且,早些解决了,对他们都有一定的好处。
慕容岚风心头一紧,看着霍庭深那惨白的脸色,忧心道,“要不还是再等几天吧,等身体调养得更好些……”
“不能再等了。”安笒知道他担心霍庭深,很认真地解释道,“其实你也知道,蛊毒在他的身体里已经太久了,虽然没有蛰伏多久就被你们发现,但算起来已经十几年的光景了。”
“虽然这几年你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温养着他的身体,可你也知道,这是拖不得的,越快解决越好。”
她顿了顿,目光转到霍庭深的身上,“你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再也不分开了!
即使他们这一次在古代很快相遇,但于她和他而言,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而她,是真的不愿再和他分开了。
霍庭深笑容浮上,薄唇微掀,“恩,好。我们会在一起。”
慕容岚风见到这幅情景,深知他们彼此都已经有了决定,也没有再劝说,事实上他也很明白,确实不能再拖了。
次日。
思忆楼表面如初,内里却已经戒严。
解蛊毒事关霍庭深的生命,关乎慕容王府的希望,自然是重中之重。
而思忆楼的大概情况,也传到了耶律晟的耳里。
“戒严?”听着肖锦年的话,耶律晟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他们这是把女子学堂当作慕容王府了,胡作非为!”
肖锦年深知耶律晟的脾气,有些无奈他的关注点,却是温声提醒,“皇上,听闻戒严是因为慕容岚风要给世子解毒。”
耶律晟刚听到时,面色一变,但很快又不屑地出声,“他身体里的毒还能解还至于等到现在?”
关于慕容寒霆中了蛊毒的事情,耶律晟早就知道了。事实上要不是慕容寒霆的身体原因,耶律晟是不可能容得下慕容寒霆的。
说到这个,耶律晟又是嘲弄一笑,“这慕容岚风也不知道因为这事情捣鼓多少次了,哪一次成功了。”
越说他就越觉得这件事情无需在意,大手一挥,“不用管。任由他们折腾去吧。反正也折腾不出个花样来。”
病秧子样,短命鬼一个罢了。
肖锦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耶律晟着实不想在这方面多说了,也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这一次的应试,文学堂里乃是南宫大小姐取得了头筹……”
思忆楼内。
安笒一头的汗水,将躺在类似于现代手术台床上的霍庭深的咽喉处的伤口缝住,几乎要脱力坐在地上。
很累!
从手术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她这边的进度却还没有彻底完成!
眼见着慕容岚风要伸手扶她,她开口阻止吩咐,“不用管我,快将他放在浴桶里,浸泡药浴。”
“好。”慕容岚风没有再坚持,而是快速地将手术台上的霍庭深打横抱起,放到泡满了药材的浴桶里。
看到这一幕的安笒嘴角一抽,不自觉地喃喃出声,“公主抱……莫名有种被三了的感觉。”
慕容岚风听得清楚,有些疑惑,但没有问出声,他莫名觉得,还是不要问的好!
浴桶里泡的药材药性都很大,不多过一会,大半个身子都泡在其中的霍庭深额头上的汗珠如黄豆大的往下落,他绷紧的牙关也渐渐松开,不自觉地痛吟。
见状,安笒快步上前,不停地给他擦着汗,低声地说道,“这一关必须得你自己熬过去。庭深,坚持住,我在等你醒来。”
安笒的话不多,会时不时地说上一句,都是一些家常话,并没有什么特殊,可站在旁边的慕容岚风想,也许最简单的话,也代表着他们这些人想要的生活,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而已。
两刻钟过去。
浴桶里的霍庭深安静了,安笒快速地把脉,而后脸上一喜,“把他放到床上,换上干净的衣服等他醒过来就行。”
慕容岚风一怔,随后脸上一喜。
他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成功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快速将霍庭深捞起,按照安笒所说的,很快就给霍庭深换了衣服。
一切做好,再将人从临时腾出的手术室挪到房间里。
几乎是霍庭深被挪到床上的同时,跟在身边的安笒也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豆大的汗珠往下落。
慕容岚风刚看到时还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她这是后怕时,忍不住感叹一声,“刚才见你还很镇定,没想到你居然会怕。”
怕?
她怎么可能不怕!
纵然有凤魄的传承,但说到底她也是个生手,没有实践经验,第一个‘小白鼠’就是霍庭深,她不紧张不怕才怪。
之前一直绷着,是因为她很明白霍庭深的身体情况真的熬不住了,她必须动手医治了。
她看似很有信心,事实上只有她自己清楚,紧张,却也镇定,因为她无法肯定的是,如果霍庭深出了事情,她也不独活!
当然,现在霍庭深没事,更好不过了。
“你先看着吧,我先去洗一洗。”安笒呼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霍庭深,转身往外走。
虽然很想等着霍庭深醒来,但她身上黏腻得不行,那种汗水从毛孔里不停喷薄而出的感觉,着实难受。
她可不想霍庭深醒来看到是一个汗臭味十足的她,再说,慕容岚风肯定也想给霍庭深检查检查身体的。
不是不放心,而是他自己也有医术,总要自己亲自认证了才能够真的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