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繁却叫住了他:那个
苏眠转头看他,顾繁尴尬的挠了挠脸,小声解释道:我、我没有偷听哦。
苏眠立马理解,顾繁在解释自己心虚的行为。
苏眠倒是无所谓,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谈话,他点点头,只见顾繁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既然遇到你了,那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之前的事情吗?顾繁走到苏眠面前站定,他比苏眠矮一个头,只能仰着头看人。
明明苏眠比他小半岁,为什么比他要高,这高度起码有一米八了吧?
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顾繁冲自己生气,低下头盯着苏眠的下巴,以这样的对视换取自己的内心平衡。
苏眠: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吧?
这坦然的态度让顾繁恼火:你故看我出糗。
苏眠:是你自己脑补太多。
顾繁:我
苏眠:你想聊的就是这个?还是,你希望我对你失去的初恋负责?
苏眠长得就一副贵公子模样,举手投足间掩盖不了的高贵,他冲顾繁挑眉,眉眼锋利,却不伤人。
顾繁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调侃,莫名红了脸,大吼道:我才没有那个想法,我不喜欢男人!
苏眠笑了,伸手掐住顾繁的嘴巴,刚一触碰就觉得顾繁脸好软,他没控制力道,顾繁的嘴巴被他捏成了小鸡嘴。
苏眠:那不巧,我刚好喜欢男人,你要是不介,我可以补偿你。
顾繁:?
不、不用了!顾繁下识就拍开他的手,满脸都是慌张,像是听到了什么别人不能知道的秘密,吓得转身就跑。
苏眠站在原地没有动,又恢复成了那个冷漠的样子。
顾繁的背影在他眼前缩小又放大。
顾繁竟然折返回来了,他冲着他大喊:我会替你保密的,你也别对我打那个主,我、我只喜欢女孩子的!
苏眠:你想多了,我不喜欢小孩子。
顾繁草了声,冲他竖了根中指。
等顾繁跑得不见踪影,苏眠才反应过来,他靠在墙壁上,一个人笑了好久。
顾繁来找路邢延的途中,会经过训练室的窗户前,苏眠经常隔着一扇玻璃观察他。
顾繁今天穿了什么衣服,怎么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帽子。
他脸看上去一般,但胜在可爱,那双眼睛真的很大,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回视他,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
脾气说来就来,散的也很快,他像是一阵抓不住的风。
顾繁的生活丰富多彩,身边也有嬉闹的伙伴,敢和前辈们呛嘴,又像个黏人的牛皮糖,有时候苏眠会想,他怎么那么厚脸皮呢,厚到,仿佛感觉不到生活里还有悲伤和无奈,他一直都很乐观
有时候顾繁仰头,会撞进苏眠的视线。
顾繁会冲苏眠招招手,明媚的笑与午后的骄阳一同照耀在他身上,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
苏眠对谁都不感兴趣,那天不欢而散之后,他对这个聒噪的小孩有了一丝丝兴趣,他发现逗顾繁玩能让他的生活更加有趣,也因为,顾繁很有韧劲。
他和路邢延去看过AG二队的比赛,那次,顾繁被前辈们军训的很惨,即使死亡数次,眼睛都红了,赛后他也立马恢复,笑着和前辈们打趣,像株怎么都无法烧尽的野草。
那天顾繁在选手席上扫见路邢延,赛后他直接冲到了选手席。
苏眠就坐在路邢延旁边,看着他冲路邢延绽放微笑,声音还是那么朝气活力。
哥!
苏眠听着顾繁和路邢延说话,不动声色观察他的表情,这小孩满心满眼都装着路邢延,连那嘴角的笑也都是因为路邢延。
苏眠跟着顾繁的弧度勾起了嘴角。
无人发现,他在微笑,笑却不达眼底。
Demon告诉苏眠,他和路邢延都可以加入TG战队。
等到试训结果出来的那天,他的名字从名单上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青训生的名字。
苏眠盯着那个输给他不知道多少次的新人打野,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起。
Demon和路邢延都跑过来安慰他,Demon无法对自己,对他说谎,将实话告诉了他。
对不起,我只能选择一个,陈平有后台,我能做的只有尽力保下一个人小眠,SAG虽然不好,但他们的经理和我相熟,他们队员也不是会刁难人的性格,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苏眠:没事。
他知道Demon也在替他难过,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虽然不能进TG,可至少他还能留在LPL,他不打算回家,不打算重蹈覆辙,继续经历那种痛苦的日子。
短短一个月的青训生活,让苏眠更加离不开这里。
在这里很好,有朋友,有热心的前辈们,他第一次结交了那么多的朋友,每天过得都很充实,最主要的是,他在这过程中,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苏眠第一次在路邢延眼里看到了愧疚。
苏眠上前和路邢延拥抱,这是他们第一次相拥,苏眠在路邢延耳边轻声道:竞技这条路只靠实力说话,不管别人使再多的绊子,赢家只会是我们,你是我的师父,是我技不如人,你根本不用自责。
路邢延:但是,我真的很想
他们约定过,要一起走上赛场,一起夺得冠军,没有苏眠在的队伍是不完整的。
苏眠松开路邢延,用拳撞了撞他的肩膀,微笑:我会努力追上你的,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在一个队伍,我们会一起拿冠军。
路邢延收起无用的愧疚,眸光坚定,郑重道: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接回来,实现我们的约定。
苏眠:我等你。
苏眠离开TG基地那天,他在玻璃窗内看到了顾繁。
顾繁站在基地楼下,又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他没进来,只频繁地瞄着基地内部。
路邢延就在里面,他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苏眠没有多想,推着行李箱往楼下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繁先看见了他,苏眠与他对视,从他眼里看到了慌张。
顾繁像是给自己打够了气,抱着手里的东西朝他跑了过来。
顾繁似乎有点紧张,说话也在结巴:我、我听说你要走了?
苏眠点头。
顾繁:这个给你。
他不由分说就把那袋东西绑在了他的拉杆上。
苏眠没有阻止,问道:这是什么?
顾繁:我在隔壁超市给你买的零食。
苏眠:我不吃垃圾食品。
顾繁:可是吃了这些心情就会变好啊。
苏眠抿唇,盯着顾繁额上沁出的细汗,顾繁是特跑去给他买这些东西的吗?
因为听说了他的事情,才来安慰他的吗?
苏眠一言不发,眸光定格在顾繁漆黑的瞳孔中。
他第一次在顾繁眼里看到了自己,他有点惊讶,有点怔忡。
也是第一次,他的胸腔里有了激烈的跳动。
就算被移除名额,他都没有太过悲伤的情绪。
为什么在面对顾繁时会有呢?
顾繁:我、我承认之前一直在生你气,因为你骗我我也觉得很丢脸,但、但现在我们和解了吧,你是哥的好朋友,那就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同吗?
对于顾繁自己认错性别还倒打一耙的事情,苏眠并没做无用的争辩。
顾繁: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看不起我吗?
他的紧张淡去,又恢复到了平时张牙舞爪的模样,他依旧是那个活力朝气的顾繁。
苏眠压住自己内心的跳动,深吸口气,不让怪异的声音泄出: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顾繁眉眼瞬间耷下,如黑玉般的眼眸瞪向他: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跟你说,我可是未来的世界冠军,你现在不跟我当朋友,以后再想当就来不及了。
苏眠被他逗笑,居高临下的俯视他,重复且一字一字认真道: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顾繁嘴巴一撇,像是委屈了,竟然服软了,声音也变得柔软:可是我想找你玩诶。
破天荒的,苏眠第一次有了让人接近的想法,他知道顾繁有多黏人,有多闹,路邢延就是前车之鉴,可他还是私心的,给了顾繁接近他的机会。
苏眠:你可以找我玩。
顾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吗?
苏眠不假思索点头:真的。
苏眠来到SAG后过得还不错,如Demon所说,教练和队友们对他都很好,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苏眠会走,从未给苏眠使过绊子,甚至将他当做主力军培养。
苏眠没有因为个人因素拖累过战队一次,他和路邢延虽然在不同的战队,却都是战队的核心人物,他们是领队,他们仍在一起拼搏,交友的圈子逐渐扩大,他们的联系从没断过,无话不谈,甚至比以前还要坚固。
路邢延很忙,毕竟加入了第一梯队的战队,还被任命成为了队长,难免事多。
顾繁的注力从路邢延身上转移到了苏眠这里。
苏眠似乎过上了路邢延当初的生活,苏眠给顾繁起的称呼没错,顾繁就是一颗黏皮糖。
早起晚睡,苏眠每天都能收到顾繁的消息,大到比赛事宜,小到生活琐事。
顾繁会强硬的拉着他双排,美其名曰上野就是一对组合啊,我们要互相练习嘛!
苏眠被动的跟着顾繁的节奏走,心也不受控制的被顾繁拉扯。
他知道,顾繁对他没有那种感觉,顾繁崇拜的是路邢延,在路邢延和他之间,顾繁会选择路邢延,顾繁也说过,他喜欢女生,他们没有可能。
苏眠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可他就是无法亲口说出断绝关系的话。
他很想跟顾繁撒谎,我最近很忙,不能和你一起双排了,但这句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会在无人的深夜翻看顾繁的直播,偷偷窥视镜头里的顾繁,看到顾繁的笑,他才能打消说出这句话的念头。
这样煎熬的日子直到回到TG战队也没有结束。苏眠在痛苦中学会享受折磨,被顾繁黏着有什么不好,至少,顾繁的视线终于能从路邢延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了。
可顾繁还是更喜欢路邢延。
苏眠也知道,顾繁对路邢延的喜欢不是情人之间的喜欢,却比情爱更要让人难受,因为只是崇拜的话,他是怎么都无法去破坏的。
他从未嫉妒过路邢延,要恨,他只能恨顾繁。
那个瞎子总是仰望着路邢延,却不知道,只要他一转头,他就能看到自己眼中的炙热,就能看到自己的心。
路邢延心里装了太多人,最后只剩下一个江在冉。
但从始至终,他的眼里只有顾繁。
苏眠开始学着用别人的痛苦消除自身的烦恼。
他开始欺负顾繁,看到顾繁因为自己而生气,他竟然会感到开心。
他觉得自己很卑鄙,又觉得自己很可悲。
好在,这种日子终于有了尽头,TG夺得夏季赛冠军的那天晚上,他们转场去了一家小酒吧。
顾繁这两天着实被苏眠欺负的太狠,开始绕开苏眠,故避开他。
顾繁喝了点酒后,脑子晕乎乎的,又忘记了苏眠欺负他的事情,依着本能就开始黏上了苏眠。
他们在无人的角落说着悄悄话,其实是苏眠单方面的听着顾繁发牢骚。
或许是音乐太过轻慢,或许是灯光太过黯淡,也或许是醉酒后的顾繁有点可爱。
苏眠忍不住跟顾繁告白了,想也知道会被拒绝,还挨了某人一顿打。
苏眠擦着嘴角,眼眸里的戾气越发浓重。
有些话只要开了口,接下来的一切都不用拘束了。
他迈出了第一步,就不在之后的每一步会怎么样。
他在学习成为一个优秀的打野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耐心。
gank的时候需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完美的时机,才能将猎物一击致命。
正好,苏眠多的是耐心,他是最顶尖的打野,他gank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他开始和顾繁保持距离,不回顾繁的消息,也不联系顾繁。
鱼儿忍不住,饿了就会自动上钩。
在海边,他装作被拒绝的受伤模样,给顾繁一种自己即将放手的错觉。
终于,顾繁上钩了。
顾繁心里是有他的,苏眠握着顾繁的手,慢慢收紧。
他唇角勾起,满眼都是欢喜。
饥渴已久的猎人只要捉到了猎物,就不会给他逃脱的机会。
从今往后,顾繁只能是他的。
*
世界赛结束后,无家可归的苏眠跟着顾繁回家了。
顾繁家在一个小县城,那里还没开通高铁,他们下火车的时候已是深夜,大巴早就停运了。
他们只能在汽车站附近的酒店住下。
苏眠无聊,和路邢延还有江在冉打起了斗地主,他每把都抽到了地主,被路邢延和江在冉打得快要破产。
在连输十把,原本充足的豆子快要见底的时候,顾繁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
苏眠盯着顾繁浴巾下修长笔直的双腿,眼眸逐渐变得幽深,他和路邢延说了句溜了就关掉手机。
顾繁猝不及防被苏眠扑倒,背砸进柔软的床里,他大叫了声,尾音被苏眠的唇舌堵住。
你、放开苏眠抓住了顾繁的命脉,他的话说不完整。
他被苏眠闹得全身泛红,关键时候,他使出了杀手锏,委屈道:你、你还没洗澡。
苏眠咬着他的耳垂,笑道:我洗了就可以吗?
顾繁吭哧了半天,被苏眠深情的眼神注视,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用愤怒掩盖羞怯。
非要我说出来吗?你快点去!
苏眠才不中顾繁的计,等他从浴室出来,这家伙指不定就给他睡过去了,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