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绣沉默不语,安里正则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蒋从毅倒是没有什么顾虑,毕竟在他的眼里,安桐与许相如不过是很好的朋友罢了。
“今日我来是奉漕使的命令,为安小娘子带消息来的。”
“什么消息?”
“许家娘子……在回江宁之际,被山匪所杀,她已经,没了。”
安桐的脑袋一胀,旋即像有什么炸开了来一样,她的身体摇摇欲坠,而回过神的黄静宜和任翠柔连忙上前去扶助她。
李锦绣伸出的手又停了下来,良久,她才叹了一口气。
她本想着这是否是许相如的什么诡计,可是从安桐的表现来看,安桐也是难以接受许相如的死讯的。只是可惜许相如那等聪慧又有自信的女子,竟然会为山匪所杀,可真是世事难料。
“怎么会、怎么会呢?不会的,她那么聪明,又能洞察先机,怎么会为山匪所害?”安桐质疑道。
蒋从毅心想谁能料到这些?棺材和尸身是许柔亲自带回来的,她也证实了,许相如当时道:“落入这群山匪的手中,我们必然没有好日子可过,与其备受凌辱,倒不如拼死一搏。你护着郡夫人先撤。”
许柔护着燕姝先行,虽然她没有看见许相如被杀,可事后她又回来了,于是便看见了与护卫们的尸身躺在一起的许相如。那时候的她已经奄奄一息了,然而大雪封山,她还未等到援兵,许相如便没了气。
如此贞烈,让蒋从毅也万分佩服。
不知为何,他如今看见安桐的反应,竟然觉着许相如或许是真的死了。没有想明白自己的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便离开了安家。
他想,余生没了许相如和安桐这一枢纽,许家和安家或许再无私下的往来了。将来或许还能在汴京遇到安家的人,不过都是从公事和利益的方面的往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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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知安桐与许相如的感情的李锦绣没说多少宽慰安桐的话,她想看看安桐接下来会怎么做,这也是检验她的内心最真实的感情的时候。
当然,她已经不是很担心安桐会因此而一蹶不振了,毕竟这一两年,安桐已经不是当初还处处让人担忧的孩子了。
她已经接管了安家大部分家业不说,即使北上卖粮没有安二叔在身边,她也能独自处理好了。
还有她办的义学如今也是瞿川数一数二的学馆,去年八月秋闱便有三个学子得解举人,寒冬时便到汴京去参加春闱了。一个县能出几个解举人便已经很是不错,而义学一出便出三个,名声大噪。当然,这些解举人进京赶考的盘缠也都是义学资助的。
因这件事,瞿川的人对安桐的名字都有所耳闻,当然,她的名声之所以传的如此之广,也不乏“安里正对她宠爱到将家业都给她”的原因在。
毕竟不管是哪儿,百姓都喜欢听八卦聊是非。更有人想着,若是能娶了安桐,便是得到了安家的家业。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促使更多的人去了解安桐和安家,于是乎,安桐的名字便越传越广。
即使安里正声称要为安桐寻找上门女婿,孩子将来也是姓安,虽然因此而打消了不少人的念头,可仍旧有好些人都奔着那偌大的家业而去。
当然,传闻如此而已,安里正和李锦绣都丝毫没有要为安桐找上门女婿的准备。
安里正倒是有想法,可是每回他与安桐谈及这些,安桐便会借着事务繁忙为由,要么去采薇居避风头,要么将话题转移到安定的身上,有时候干脆远遁汴京。久而久之,安里正也熄了这心思了。
“我怎么觉得桐儿似乎很难过?她与许相如的感情有到能让她如此难过的地步?”安里正疑惑地问李锦绣。
安桐这几天哭过一场后,便显得很是失魂落魄,眼看着她日渐消瘦,安里正还是担心了起来。
李锦绣叹了一口气,决定将真相告知一直都没往磨镜这方面想的安里正,安里正闻言,愣是许久都没回过神来,他摇头道:“怎么可能,她们都是女子,怎么可能呢!”
李锦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正因你不相信世上除了男女之情,还有别的感情,所以你才一直都未能发现她们的事情。”
“……”安里正看着李锦绣,“这么说,娘子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你这般眼瞎吧!”
安里正吹胡子瞪眼睛:“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我很早就告诉你了,是你愚钝。更何况,告诉你了又能如何?将此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然后让她们分开?又或许是强迫桐儿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所以你早知道与晚知道,都无济于事。连我都拿她们没办法,你又能如何?”
安里正竟无言以对。须臾,他释然地道:“罢了,许相如都死了,再来说这些也迟了。”
安里正说完,又絮絮叨叨了起来:“不过,咱们的桐儿之所以一直不想找上门女婿,便是为了她?那没了这一个许相如,还有下一个许相如怎么办?桐儿当初如此反对和江家的婚事,该不会是那时候开始,她们便已经……不可能,那时候的桐儿还总是针对许相如呢……”
见安桐最近早出晚归,还常常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发呆。安里正担心安桐会想不开,于是跑去开解她:“桐儿,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人呢,没了便没了,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天底下那么多人,总有一个你会真正爱上的。”
“……爹,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安桐问。
“说什么?爹这是担心你,开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