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昭放好全部杯盘,又花时间收拾了一片狼藉的厨房。闲下来时,外面已经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凌玄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倚在他卧室的门板边等着。
洗完澡了?良昭有些诧异,低头时,看到自家男朋友身上穿着件有些眼熟的衬衫。
嗯,刚才阿和带我上楼转了圈,你的德牧蹭了我一身灰。不过,这种几百平的大通层格局太棒了,回去我们也买一套?
良昭仍然盯着他身上的衣服,随口应:恩,你喜欢就买。
凌玄这才注意到良工的眼神,解释说:这是我在你衣柜里随便拿的,洗发水也是
我闻到了。良昭依靠着身高差,把自己的鼻翼凑到男朋友发间,那种隐约的海洋香让人心情舒朗。
下一秒,他单手抓住凌玄的臂膀,把人甩进了身后的楼梯间。
凌玄脚底被绊,摔坐下去腰窝卡在了楼梯凳上,突然的疼痛激得他全身一颤,瞬间失力。
Cao凌总只模糊地呜咽一声,就被堵住了两唇。
良昭纵着欲望亲吻,一只手摩擦他背上柔软的衬衫料子,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自己的纽扣。
凌玄抬腿就是一脚,把即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踹退开两三步,敛着俊眉,压低声音问询。
你疯了?这可是在你家。
良昭抬手揉了揉自己被踹得钝痛的腿根,低缓道:今天是我生日,没有福利吗?
凌玄整理自己几乎被扯坏的领口,轻声叹气:那也不能这么搞。
良昭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眼尾眸间的疏冷神色尤在。你不喜欢?那南北贯通的大平层好在哪里?
听闻这句,凌玄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突然发狼性的原因,切齿回应:我刚才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给我瞎理解!
颀长身形居高临下,略微歪了歪头,清清冷冷地发表着自己的诉求。
我想。
没有用的良昭,你别这么盯着我。
凌玄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与楼梯间里的人僵持好一会儿,终于稍稍妥协:回房间,随便你怎么样都可以。
良昭思索片刻,才朝着趴倒在楼梯上的人伸出手。然后一路扯着他回到卧室,动作并不轻柔地推搡进门。
求你轻点。
凌玄疲惫而顺从地倒在床沿,看着面前高挑的身影慢条斯理地解袖口,下意识咬住自己的手腕。
没关系凌总,我房间隔音不错的。
隔音你大爷,我是受不了你!
因为陪男朋友过生日过到了凌晨十二点整,凌玄在早上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良昭出卧室时,林律师正在客厅里坐着,刚准备进厨房时就听到她了的阻拦声。
别忙了,阿昭。早餐我们可以出去吃。刚好你爸买了早场音乐会的票,阿和这个时间肯定是睡不醒的,你要不要去问问小凌,看看他想不想一起去。
不用了。良昭不假思索:您二老去听吧。他有点不舒服,应该不会想动的。
也是,工作忙还坐飞机赶过来,太累了吧,那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林律师边说着,边整理着茶桌边的棋子,询问了良教授的意见,老两口乐得出门去过二人世界了。
送二老出门后,良昭抬腕看了眼时间,随后敛着双黑眸走进厨房,煮粥和面忙碌起来。
直到太阳升得老高,卧室一侧的浴室里才传出洗漱的声音。
弟弟们似乎是闻着早餐味儿就醒了,唯独睡在良昭房里那位,是他敲了两三遍门才勉强叫起来的。
凌玄抚着小腹,步子软塌塌地踱出来,没精打采地走到餐桌边,犹豫半晌才缓缓坐下。
爸妈不在家吗?良曦和帮忙拿了碗筷,顺便问询。
看你们都赖床不起,他们就听音乐会去了。良昭话音落下时立即收到了来自男朋友红肿眼眶内的警告。
我到底是不起来还是起不来,你心里有数。
周末又没事,干嘛起那么早。良曦和正碎碎念着,突然注意到坐在对面的人满目疲惫,他看起来比自家重度晕机的二白还憔悴几分。
边盛粥给凌玄,边低声关切:嫂子是水土不服吗?怎么脸色不太好。
凌玄轻哼:除了你哥,我什么都服。
良曦和闻声嗤笑:男人过度劳累之后的疲惫,我懂。
坐在一旁的叶白轻扯耳垂,把正满口骚话的人拉回自己身边:话怎么这么多?吃你的。
良昭把家里腌制的小菜端上餐桌,听循叶白说话的声音,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动作。
哎呀我不饿,昨晚吃那么多,现在一点都
阿和的话音陡然顿住,顺着大哥的视线,也瞧见自家小精灵吃馅饼不吃馅的操作。
看懂圣意的良二少连忙把男朋友的馅饼盘拉到自己身前,替他吃掉。
兄弟间在餐桌上的脑电波交流落在凌玄眼里,青年手上正剥馅饼皮的动作顿了顿。
你也不吃馅?良昭讶异蹙眉。
凌玄茫然点头,牛肉太油了,我胃里不舒服。
在良曦和试探性的眼神中,良昭冷脸吐槽:早说啊,我直接蒸馒头好了。
凌玄动作自然地把去了面皮的肉饼推到良昭手边,理直气壮道:味道又不一样。
刚教育完孩子就有人拆台,良昭只好保持沉默,忍气吞声地把肉饼夹到碗里吃掉。
吃了两张肉饼后,良曦和更不觉得饿了,又怕二白一个人对着哥哥嫂子太尴尬,只好陪他坐会儿,垂着眼睛在桌下偷偷玩手机。
然而这点小动作根本逃不开良工的眼睛,阿和只觉得小腿一疼,抬眸就对上一道寒凛的视线。
吃饭别玩,不饿下去。
弟弟正想乖乖听话,余光扫到某个身影,便向旁努了努嘴。
良昭只略偏头,就看见了正咬着筷子尖的凌玄。他肆无忌惮地滑动着手机屏幕,专注阅读邮件,完全没在意到这边发生什么事。
注视这人破皮泛肿的嘴角半晌,良昭还是决定不招惹他了,冷脸转回,开口便是大型双标现场。
我管不了他。
第50章
从用餐之后凌玄就回屋去补觉, 正午过了很久,良昭走进卧室,里面依然是静悄悄的。
侧身在床畔躺下, 单手撑着下颌,轻声和睡在旁边的人说话。还躺着不起啊?晚上睡得着吗?
凌玄打着哈欠翻过身,揉了揉自己略湿润的眼角,看向手腕上的表盘,原来已经是下午了。
伯父伯母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他们看你一直不起床, 还以为是受了谁的欺负,我已经平白挨过一顿训了。良昭答得漫不经心。
凌玄并不信这些鬼话,轻声哼笑着, 语气中带着隐约的埋怨意味,反问回去:反正本来就是,你很委屈吗?
不委屈。
良昭晃着头答,额顶的黑发略微颤动, 边起身拉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一套看起来合适的衣服,边接着开口说话。
不过也别一直躺着了, 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嗯。
听到男朋友应声, 良昭才把干净的衣服放在床边, 自己缓步走出去。站到对面的主卧前,蜷起食指关节在门板上两轻一略重的敲击着。
阿姨, 我们出门了。
从房间内很快传出林律师柔和的叮嘱声:看外面天气不太好,记得带把伞。
良昭答声知道了,转身去储物室里拿雨伞,再回到客厅时,凌玄已经收拾整齐等在那里了。
青年身上的黑衬衫对于他而言略有些宽松, 掖了一角在修身的休闲裤下,双腿却笔直修长,穿出了几分良昭没有的慵懒性感。
拿着,走吧。
良昭把黑架的透明伞塞进凌总手里,情不自禁地抬臂搭上他劲瘦笔挺的脊背,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把。
从非洲回来以后,两人的工作一直都很忙,很少有机会这样单独开车出门来玩。
凌玄把手肘搭在副驾驶的玻璃窗沿,感受着午后拂面的清风,凉爽中似乎还夹杂着清甜的金桂香。
良昭把车停在一片寺庙建筑群外,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买票的零钱,推门下去。
怎么想起来这里?
凌玄手中被良工塞了佛寺赠送的清香,便俯身在鼎前奉燃。记着男友平日里并没有这种信仰,一时还觉得有些奇怪。
去年晚冬的时候,我偶然在这里拿过一张桃运御守,虽然不是自己求的,但好像良昭看向凌玄笑笑,点到为止地没有再说下去。
凌玄听完也跟随着扬起嘴角,所以,良工这是过来还愿的?
良昭的视线从青年肩侧滑过,沿着青灯石壁一路攀上。
这里四周古刹林立,庙宇交错像是山林中的隐士,悠然古朴,只顾盼间便可见当年东南佛国的盛象。
立于其间的修长身影收回目光,舒展开两道锋眉,边和男友一起迈步前行,边沉声笑着。
嗯,还携家带口,很有诚心。
两人沿路参观,从主殿出来时天空果然开始飘起小雨。
凌玄撑开怀中的透明伞,与良工并肩,踩着古木环绕中的石阶,仰看檐角雨落。
从颊畔抚过的山风温柔,生活在繁华都市中的人难得脱离喧嚣,在洒脱的佛乐声中感受禅意。
良昭时不时抬手,帮凌玄拂开那些挡路枝条树叶,只不多功夫,头顶落下的雨滴就打湿了他的半个肩膀。
半路中偶尔会遇上一两个虔诚的信徒,并不打伞只身淋雨参拜。
他们的背影与浩渺云波融为一体,让人记起从前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诗句盛景。
雨渐渐下大,良昭只好领着凌玄到附近的老字号茶楼上坐坐,喝杯生津的龙井,顺便打包些茶点回去。
凌玄坐在实木的桌前,边听着耳畔并不太扰人的雨声,边摆弄着手里的冰裂白瓷。
他们刚才点的是上好的雨前茶,新绿的颜色,清香扑鼻。可眼前的青年分明不大感兴趣。
良昭用指尖轻叩桌面,打断对方的神游,不喜欢这茶?
对我来说都一样。凌玄闻言随口道:我其实也品不出好坏。
良昭略扬眉梢,是吗?凌总办公室里的整套茶具可价值不菲,柜子里的藏品茶叶也几乎堆得放不下。
那都是别人送的,摆在那里做做样子,良工如果不去偶尔喝喝,估计都要长毛了。
青年说话时并不觉暴殄天物,语气中反而带着些顽劣的得意,况且我才23岁,不爱喝茶也正常。
被人变着法的嘲讽年纪,良昭也好脾气地不予理会,抬手抿了口茶水,把目光落向了远处。
这场雨下得虽急,却不久。才这么会儿就已经完全晴下来了,几道阳光隐约地射过了云层,打在玻璃案几上。
身前的凌玄就懒懒地倚在雨后初霁的茶楼窗口,看来来往往的香客。那双眼中的皎灿清朗胜过人间天堂第一流的盛景。
良昭疏漠的心底就像刚才古楼青石上的水洼,在雨幕中泛起涟漪。
他看得入迷,连时间都忘在了脑后。
就近在外面吃了晚饭,返身回去时,家里的人都已经出门去健身馆了,没带钥匙的良昭只能带着凌玄过去拿。
正是七八点钟的客流高峰,偌大的活动场馆里聚集着各式各样的人。
良昭找到良父身影时,弟弟们正陪着他在馆□□箭,林律师与一位陌生的阿姨在旁边的场地里打着网球。
电梯卡在良教授的衣柜里,自己去拿就好,钥匙下面的东西是给你们的礼物。
已年至四十的林律师身材依旧曼妙有致,一记漂亮的网前凌空截击,让旁边的观球者喝彩赞叹。
一起锻炼的玩伴似乎不常看到她的家人,瞥着不远处的叶白良曦和,又看回良昭和凌玄身上。
中年女士有些好奇道:这几个小伙子是?
林律师边仰头发球,边神态自然地应答了一句:我家的四个儿子。
是嘛!看起来个个出挑,也太有福气了。
周围艳羡的声音落在凌玄耳中都是隐约的,唯独林律师的那句回应,在他耳边掷地有声。
见身侧人愣神,良昭抿着薄唇扯上男朋友的衣袖,走了。
来到更衣室,良昭熟练地打开良教授的密码箱,拿到钥匙以及一个雪白的信封,上面有林阿姨窈秀的字迹。
【良昭凌玄】
大概是见面礼,你拿着吧。随手把信封塞到凌玄怀里,带着人径直回家。
众人都外出未回,南北贯通的大平层内显得有些空荡寂静。
因为昨夜对某人的纵容,一整天下来,凌玄身上都带着难以启齿的胀痛疲惫,早早地洗了个热水澡,回卧室休息。
怎么不拆开?同样冲了淋浴的良昭踱步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完好放在床头柜上的信封。
凌玄这才拿起见面礼,小心地撕开。
信封里面只装着一张白底点银的精致贺卡,上面印有林氏珠宝锆石形状的标志,末端带着一张条形码。
青年拿出手机扫码,跳转出来的是一张定制婚戒的工期卡。
预览图片上的是一对男士钻戒,下面标注着指围钻料等各种详细信息。
戒面上30分的主钻并不大,但做工精致,配着整圈的碎钻镶嵌,款式匠心独运又完全不张扬。
良昭瞥到了最末一行写着[设计师:cl.林]的字样。
是林律师亲手设计的,看来回去要找林董拿了。
凌玄盯着定制婚戒这几个字有些出神,林律师对我也太好了。
比我还好?良昭抬臂用毛巾胡乱地擦了两把头发,单手捏住男朋友的下巴,轻吻他怅然颤抖着的眼睫。
凌玄就着被人压身到床头的姿势,沉声嗤笑:呵,我恐怕已经看破了,良工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