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霜深呼一口气,郑重地整理了一下皱褶的衣物,像个要跟女友初次约会的小男生,坚定快速地踏上阶梯。
他感觉自己心跳加快,脸颊微红,脚步轻盈。他怀着满腔的激动,心里已经在打好与林夙交流的腹稿了,在期待与害怕被拒之门外的心理中踏上最后的阶梯
林夙在的那个出租屋旁边的屋子已经空了,换了把锁,贴上招租的联系电话。
但林夙的那个出租屋门是开着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玄关大声地打电话,屋子里少了很多东西。
秦以霜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抿了抿嘴,礼貌地敲了敲门,那个中年男人刚好打完电话,转头对着他顿时笑容可掬起来:小伙子,要租房子?
秦以霜的心坠入冰冷深谷,锁骨上的吊坠被他的体温温暖着,周围的寒冰却在腐蚀他的身躯。他握紧拳头颤抖,又将拳头松开。
半晌,他稳了稳心神,问中年男人:前一个住这里的人去了哪里?我是他朋友。
啊?中年男人挺诧异的,他中彩票的第二天就搬走了,你是他朋友,他没跟你说过吗?
说完他又感叹地自言自语:哎,你别说,那小伙子不仅运气好,人挺好的,给我留下很多东西,那个冰箱都至少九成新
林夙怎么可能跟他说自己搬家了呢,自己甚至许久未与他联系了
秦以霜瞳孔微微收缩,最后自嘲地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那个中年男人在他身后喊他:小伙子你要不要租房子?我这儿便宜家具还齐全!
秦以霜没理他,他把手放在锁骨上,握住那个吊坠,感受着心脏的发麻与舌根的苦涩,垂着脑袋踏下阶梯,脚步一步比一步沉重。
外面的狂风暴雨似乎聆听到了他心声,下得更为剧烈了。
秦以霜沿着屋檐走,打算到前面的路口再打车。冷风有时候会夹带着雨水吹进屋檐里,溅到秦以霜变冷的脸颊上。
明明冬天极少情况有雨的,今年全给撞上了,是在嘲笑他吗?
天空在打雷,秦以霜裹了裹衣服,眯了一只眼睛,呼吸变重,上下牙关打着颤。他的衣服沾上了一些雨水,是在来的时候冲上出租车沾上的,在温暖的车内还感受不到,现在慢慢渗透进去,冷风一吹就显得格外冰冷。
不是说林夙走了他会放弃,只不过林夙搬家了他要去哪里找林夙?
秦以霜靠在墙上呼气,他的一只手的小臂搭在眼睛上,破旧的墙面上全是小孩的涂鸦。被风一吹,秦以霜昏沉沉的头脑也清醒了很多,他仰着头,看着滴水的屋檐,前所未有的沮丧。
不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狗叫声,秦以霜顺着声音走,看见之前喂过的腊肠狗被栓在一棵树旁边,淋着雨瑟瑟发抖地惨叫。
打雷在树下很危险,而且看那条狗已经在雨里待很久了,到现在没受伤,无疑是幸运的。
怎么那条狗还在那?它主人还没有把它领回家吗?
秦以霜在犹豫,他觉得把那只狗扔在扔在那里不太好,可待在树下太危险了。
腊肠狗似乎察觉到了它的存在,黑黝黝的眼睛望向他,前爪焦急地刨着地面,不停地在大雨中呜咽,悲哀地向他求救。
秦以霜背过身,想不去看它。
狗还在叫,秦以霜闭上眼睛,紧咬牙关,冲进雨幕
他抱住那条狗,解开栓在树上的绳子,正要冲出去,这时候他摸到这狗的背上的毛好像缺少了一大层,像是被谁刻意剃掉了一样。
林夙给他的恐龙毛毡是不是带了点棕红色的毛?
秦以霜:
他感觉他瞬间解码了。
回想林夙那张写满缺德的脸,剃人家毛做玩具这样的缺德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秦以霜抱紧腊肠狗,那条狗蜷缩进他怀里,身躯还在发抖,他掂了掂蹲的发麻的脚,做好奔跑的姿势,准备要越过那长长的雨幕,冲到房檐之下。
一把黑色的大伞遮在他的头顶上,秦以霜回过头,林夙穿着长长的风衣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宛如天神般站在他身后。
黑色的大伞隔开雨幕,林夙跟他待在伞中,像是身处一个独立在外的小世界,这个小世界里只有他跟林夙
还有一条狗。
林夙消瘦了一些,头发也长了点,被橡皮筋在脑后扎起来一小撮。
这个高大的男人低着头,黑曜石般的眸子像是在温柔地注视着他,微微下垂的眼皮又透露着此时的慵懒与漫不经心,秦以霜看得眼睛发涩,咬住下唇,抱住腊肠狗的手臂收紧。
感觉自己内脏快被挤出来且干呕了一下的腊肠狗:
秦以霜眼中的天神翘着嘴角启唇,眸光微闪,看上去美好安详,只不过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的动听了: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走,等着在树下被雷劈吗?
作者有话要说: 腊肠狗:yue!
下章攻视觉,下章完了估计就算摊牌复合了
我感觉是我更年期提前了还是期末各种事要来了,总感觉怪焦躁的(
十万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能刀掉一部分剧情,刀完二十万字完结,结果没舍得刀儿子,现在我又想刀了,大概因为个人能力原因数据太差了QAQ噫呜呜,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刀,刀了我就怕烂尾了,因为剩下不多了(所以还是没法刀
感谢宝贝们的一路陪伴,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又挖坑不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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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穿书第五十三天
林夙知道自己彩票中奖后还是挺懵逼的,他是没想到他买的彩票还能中奖,他就是闲得无聊买着玩的。
但中了好像也没什么感觉?他感不到喜悦,也感不到激动,生活一如既往无趣。
反倒是领奖时旁边的记者很激动,话筒一直往他嘴边凑,他敷衍了对方几句,把钱领了就打着哈欠回去了。
这笔钱交税后被他用一部分还清了债款,请了原主的那帮兄弟吃了顿饭,那几个兄弟胡吃海喝,知道他中彩票后丝毫不给他客气。
王嘉鸣捏着酒杯小心谨慎地询问他跟秦以霜的情况,许先推开他,让他管好自己的事;龙柏杨则关心地询问他是否需要找工作,自己可以帮忙牵线。
林夙谢绝了龙柏杨的关心,隐瞒了自己的情况,没说跟秦以霜已经分手了,只说这段时间自己忙着找房子搬家。
王嘉鸣摸着下巴,十分地赞同林夙的想法,他瞧着秦以霜看上去挺金贵的,跟林夙在出租屋待在也太憋屈了。
接着他给林夙介绍房子。
林夙表示他已经找到了房子,骆锦琢那套住了没多久单身公寓准备售出,他钻了个空子,以低价购买了他的公寓。
吃完饭后林夙回到旧的出租屋,跟房东说退租,然后叫来了搬家公司,把床之类的东西搬到骆锦琢那个单身公寓里。
要搬的东西不多,骆锦琢公寓是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很多东西几乎全新,他只需要把他认为重要的东西带走就行了,剩下的可以送给房东。
林夙整理床旁边一大箱的毛线团,这些毛线用得差不多了,他全部收拾好,在角落里找到了当初毡到半的玩偶。
灵感突然出现,林夙把这个玩偶改造成恶龙的样子,把原本藏在盒子里面的纸条拿出来撕掉,换成布的放在恶龙手里。
他总觉得还缺少了点什么,想了一会觉得恶龙少了点醒目的颜色。趁着搬家公司的车还没来,林夙拿着把推子下楼。
那条腊肠狗仍旧被绑在那棵树上,阿婆应该还没出院。
代替照顾狗的那家人越来越厌恶这个麻烦,时不时地忘记去喂,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腊肠狗吃不饱,瘦得厉害,林夙买了酱牛肉去哄它。
一开始腊肠狗还宁死不屈,对着林夙低吼,不一会它就抵抗不住牛肉发出来的酱香味,屈服地抱着那块热气腾腾的酱牛肉开始撕咬吞食。
林夙掏出推子,一边假惺惺地在心里说对不住了,改天来看你给你带件衣服;一边毫不留情地把人家背上的毛刮下来一层,像个吸血的资本家只留给腊肠狗足够御寒的狗毛。
剃完需要的狗毛,林夙揉了揉它的狗头,搬家公司的司机电话打来,林夙接了电话,回到出租屋继续收拾东西。
他把狗毛放到盆里清洗干净,让人把床跟玩偶先搬上车,自己收拾一些零碎的东西。
林夙在窗边站了许久,终是取下了在窗边摇晃着的千纸鹤带走。当他背着背包站在玄关门口,回头看这间出租屋,始终少了点什么的屋子终于变得完全冷清。
离开这个地方,反叫人更压抑。
骆锦琢站在公寓门口等他,出奇的没有穿女装。
面前的青年没有经过化妆品的妆点,相貌依然漂亮精致得有些雌雄莫辨,不过仔细地从深邃的五官上看还是能看得出来他是个男性。他把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穿着驼色呢子大衣,牛仔裤的裤腿卷得老高,双腿踩着一双马丁靴,捧着马克杯喝热可可。
林夙望着他,松开拖着行李箱的手,挑了挑眉,认真地问道:你哪位?
骆锦琢:
开玩笑的。林夙绕开骆锦琢走进去。
认不出你可以去做个复明手术了,我出钱。骆锦琢抿了一口可可,他看出来林夙今天状态似乎不太好。
骆锦琢喝完杯子里的可可,跟着林夙走进去,像围绕在林夙旁边翩翩起舞的花蝴蝶,给林夙介绍公寓的情况,他习惯了林夙的脸色,丝毫不在意,滔滔不绝地讲着。
林夙坐在沙发上,听他从公寓门口的那条狗说到阳台上那颗仙人球,他希望林夙能够好好照顾他的的仙人球,他天天可就盼着那个仙人球长大,还给仙人球取了名字叫阿毛。
林夙被他吵得烦,起身去阳台看那颗仙人球,发现那颗仙人球因为浇水过多烂掉了,只是那个烂掉的洞朝着外头,骆锦琢看不见。
林夙:这他妈还能长个屁。
有个空房间你可以改成健身房。没啥要交代的,不要的家具我都当留下送给你了,你没别的事那我先走啦,钱你转我卡里就好了。
骆锦琢在沙发上像只猫儿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他每个细胞都在宣告着自己很愉悦:我在郊区买了栋别墅,待会收拾收拾我就搬过去,过几天一定要给那个小可爱一个惊喜。这儿挤死了,我准备要请个保姆,再也不碰外卖了。
等搬家公司的人帮林夙把床等东西搬进去再撤出来后,骆锦琢停在玄关上,把两盒药放到林夙手里,然后挑了挑眉毛,叮嘱道:别再扔了,注意休息。
这人怎么知道他把药扔掉了?
林夙看着手里的药,认为骆锦琢这个人奇怪得很不仅仅是因为他那泛滥得跟洪水似的善心,更是因为这人遇到怎么样的冷脸都当没看见,脸皮比水泥墙还厚。
但前不久他得知骆锦琢年年给公立的精神病院捐钱,购入设备,聘请专家,半路看见乞丐还会给钱又觉得没事了。
这人大几率太无聊了而已。
谢谢。想了许久,林夙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骆锦琢是真的没必要管他的。
骆锦琢睁大眼睛,交接的钥匙停在空中,表情就跟哑巴了三十年的儿子突然喊自己做爸爸的老父亲似的,他歪着头,用手颤抖夸张地捂住嘴:你居然会跟我说谢谢!
林夙:
若不是对方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模样性格还那么作,他也不至于不给好脸色。
转眼骆锦琢表情快速变化,八卦地问道:那你能告诉我那天秦以寒见到你发生了什么吗?他好面子,都不乐意跟我说。虽然他闹别扭的样子很可爱,但我更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林夙:他是没想到骆锦琢能那么快跟秦以寒进行到随意拉家常的关系,这人肯定还打探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消息。
林夙拉着门把要把门关上。
骆锦琢扒拉着门,挤进来半个身子:哎,等等,那天他跟我说他弟弟在哭,你要是做错了什么,一定要记得跟人家小朋友道歉。
林夙松开抓着门把的手,没搭理对方这句话,反而长呼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问骆锦琢:如果你孤身一人,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你确定问我这个问题?那一定很孤独吧。骆锦琢推开门站好,我家庭和睦,父母弟弟及妹妹都很宠我,我站在爱我的人的中心点,每天都是乐呵呵的,说实话我不会去想这个问题。我反倒更好奇你们这类人的世界观,就算我学的心理,要共情你们,我也觉得很困难。
说难听点,他是有些不谙世事,所以才会好奇,感兴趣。
那没事了了,停止,你不是急着搬家吗?别忘了,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了。林夙靠在鞋柜旁边,双手环胸的抱在胸口前面。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之前看中了一套家具,这儿太小就没买,现在买了刚好放新家。骆锦琢拍着脑袋,朝林夙眨眨眼,那我走了,你的一些事我也不方便干涉,总之,好好活着吧。
门被关上,林夙靠在门上,缓缓下滑,他眯着眼打哈欠。
朋友吗?
林夙用手支撑着站起来,空间寂静,只有耳边的声音喧嚣,他脱下鞋,以极慢的速度像幽灵般从玄关走进客厅。
他意识到搬家是从一个牢房转入另一个牢房,唯一不同的是新的牢房更为精致。
现在是一个人了。
视觉的光线忽明忽暗,颇有恐怖片的气氛,林夙摸索着口袋里皱巴巴的千纸鹤,把它挂在阳台的窗口上。
随着时间的拉扯,分别越久林夙发现他越是渴望秦以霜温热柔软的肌肤,他的指尖不停地摩擦,像是在摩擦秦以霜的肌肤如果现在去找他,跟他说我们复合就好了。
他是他唯一亲密接触过的人,他太想他了,这反复的时间里。
他要去找他,他要去找他
那颗烂掉的仙人球被林夙踢翻,他不断地后退,捡起茶几上的刀,赤着脚往玄关走,身后的影子被揉捏成恶魔的形状。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惊恐地扔下刀,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