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时候,顾沉舟提早了一个星期和贺海楼一起回到京城里,帮着卫祥锦一起准备结婚的各个事项:婚庆公司、新房布置、宾客名单、酒店宴席……一系列的事情并不算复杂,但亲自准备起来总是非常繁琐。
没事也跟着顾沉舟一起弄的贺海楼抱怨了一句“这种小事也要亲自做,真是闲的蛋疼”,卫祥锦立刻炸毛,两个人话赶话之下,差点上演了全武行。
顾沉舟见怪不怪了,由着他们自己闹去,反正互相嘴炮几句话之后,两个加起来也有六十岁的小孩子就甘愿了。
十三号的时候,天空特别晴朗,顾沉舟一大早就换好衣服陪着卫祥锦去敲新娘子的门,结果不止卫祥锦被门后的伴娘刁难地红包包酸了手,连顾沉舟都差点当场唱了一首歌。
紧闭的房门最后终于打开了,穿着白婚纱的新娘子坐在一众笑笑闹闹的伴娘里头,由新郎穿上高跟鞋。
从头连到尾的婚车鱼贯在京城的街道上行驶,酒店门前挂着大大的横幅,每一个到来的宾客似乎都是组成新郎新娘脸上笑容的微小一点。
婚礼的司仪在台上声情并茂地赞美新郎和新娘美满的爱情,忙碌了一天的顾沉舟站在台下,和贺海楼一起注视着台上的新人。
“我们的新郎英俊潇洒,事业成功,我们的新娘优秀温柔,善良贤淑,他们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彼此,相知相伴,相爱相惜,为自己的幸福画上了圆满的注脚。现在,请我们的新郎新娘把准备的好的礼物拿出来,将你们圆满的幸福,分给在场的每一位来宾!”司仪举着话筒大声的说,同时退后一步,早就准备的礼仪小姐端着托盘上来,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小布偶小玩具。
顾沉舟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看着婚礼的环节终于进行得差不多了,他对贺海楼说:“行了,我们过去坐坐吧。”
贺海楼盯着台上:“先等等。”
“嗯?”顾沉舟纳闷一下,顺着贺海楼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见站在卫祥锦身边的新娘子。
这个时候,新娘子从礼仪小姐的托盘中拿了最大的那一个布偶,刚刚往贺海楼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站在旁边的卫祥锦就凑近新娘子说了一句。新娘子犹豫了一下,跟着点点头笑起来。
盯得仔细的贺海楼心头立刻咯噔一下,就见新郎和新娘一下子将礼仪小姐托盘上的所有东西抱进怀中,然后在旁边司仪“一、二、三”的数数声中一下子全部抛售出去!
“操!”贺海楼的咒骂声马上淹没在聚集在看台周围的人群的欢呼声中,一双双手朝天空抬起来,去接如五彩雨花散落下来的布偶,贺海楼也急忙抬起手臂,却被站在旁边的顾沉舟地拉了一下,躲避旁边伸出的手:
“小心点!”
大布偶落在了另一只从后头伸出来的手上,接住的人这时候才看到贺海楼,他挠了一下脸,拿着布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没注意到,贺哥,这东西你要?”
对方是顾沉舟的弟弟还比自己小上好几岁,贺海楼到底没好意思抢过来,但转脸看着顾沉舟的时候,脸上的沮丧是怎么都掩不住了。
“……怎么了?”顾沉舟问。
贺海楼阴沉说:“老子私下包新娘伴娘一人一个大红包,就是为了让新娘把最大的那一份幸福扔给我啊!妈的,我就知道卫祥锦妥妥小人!”
顾沉舟:“……你都多大了……”
贺海楼继续阴沉:“跟你一样大!”
礼物散完,围在周围的人群慢慢散去,卫祥锦挽着新娘的手走下来,笑容张狂地随手递给贺海楼一个盒子:“看在你的大红包上,勉勉强强给你吧。”
贺海楼还是阴沉地瞪了卫祥锦一眼,随手打开了盒子,脸上的阴沉就立刻变为惊讶,惊讶又转为纠结:“这个……”
新娘子这时候柔声笑起来:“刚刚祥锦跟我说送给你的东西早有准备了,所以我才没有往这里抛布偶。”
贺海楼又纠结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沉舟笑着接过话,祝福了卫祥锦和新娘几句,就在伴娘簇拥着新娘去换婚纱的当口,也拉着贺海楼一起走出宴会厅。
出了宴会厅的门,再经过米黄地毯的长长走廊,身后的喧闹开始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如同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窗户外的城市灯火辉煌灿烂,如星如雨。
跟着顾沉舟一直往外走的贺海楼侧了一下头:“这东西不至于是卫祥锦送我们的吧?”
“不至于,是我订的。”顾沉舟说。
笑容突然就爬上那张英俊的面孔:“怎么突然想起来弄这个?”
顾沉舟的脚步慢下来,远离了明亮热闹的婚宴厅堂,他们站在角落里,没有宾客,没有司仪,没有赞美,没有鲜花。
只有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