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早先嘉帝将蒋威虎召回来是有意为之,只是想明白更觉得奇怪了,这般有意为之,就为了防大皇子?
嘉帝与蒋威虎寒暄着的时候,陆谏有些忍不住了,他蹙着眉打断了俩人的话,“皇上,若是无事的话,那我们先退下了。”
说着便要走,被嘉帝呵住:“等等!”
随后,嘉帝将视线转到了他身边,站着的张妤身上。
张妤这一次,在嘉帝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杀意,这是之前不曾有的。
就算张妤低着头,也不能忽视那道视线。
陆谏挪了挪步子,切断了嘉帝扫向张妤的视线。
嘉帝瞪了眼陆谏,收回了放在张妤身上的视线,转回他脸上。
没了方才杀气,语气里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但听着有些怒气不争:“你身子不好,不是让你别出府了,怎么还是这般不听劝。”
陆谏抚了抚张妤腕上的肌肤,淡淡道:“看着今日天气不错,就想着出来转转。”
听着的人抽了抽嘴角。
这出来转转,就转皇宫来了?
话说这俩人,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谁说谁都是半斤八俩罢了。
“你身子不好,就先别回府了。敬德,你带世子下去,先安排宫里一个殿宇住着吧。”
嘉帝竟也没恼陆谏的态度不好。
嘱咐完后,嘉帝不经意的撇了眼张妤,眸子冷了冷:“张姑娘就先留下吧。”
他语气平平,但张妤不安。
瞧着刚才嘉帝对自己的反应,张妤总觉得,嘉帝十分不喜自己。
“皇上,这不妥。”
张妤还没等应声,陆谏先替她拒绝了,“我身子不好,还要她照顾我。”
“你身子不好,自有侍女伺候,张姑娘跟着算什么事!她又不是太医,还能给你看病不成!”嘉帝面色不虞。
“能啊,看着我就舒服。”
陆谏表情都没变,说的一本正经。
“你……”
“皇上莫动气,世子这会发烧,说的都是糊话呢。”敬德笑呵呵的在一边圆场。
陆谏半点没领情:“谁说糊话了。”
敬德跪下来恕罪。
嘉帝眼看着又要生气了,张妤拉了拉陆谏的袖子。
陆谏才道:“得了,我先下去了。”
拉着张妤就走,这次都没给她跟皇上行礼告退的功夫。
虽然她也瞧出了皇上对于陆谏的不同,还有俩人相处时的怪异,但张妤现在还没怎么想通,只觉得陆谏在嘉帝面前过于放肆了,奇怪的是嘉帝竟然也没怪罪。
嘉帝在后头瞧着,气的俯身咳了咳:“这副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敬德帮着抚他胸口:“皇上莫动气,世子是少年气盛,奴才瞧着,倒是跟皇上您幼时一个样子呢!”
嘉帝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
“你跟着去吧。”
嘉帝摆了摆手,有些疲倦的道。
这会因为陆谏护着,嘉帝特不好动手,但他不信,陆谏能一直护那姑娘。
敬德应声,急急忙忙出去,追陆谏他们去了。
这边陆谏拉着张妤出了殿后,张妤才觉得像是透过气来。
实在是嘉帝瞧在她身上的眼神太不舒服了,总让她莫名提着口气。
陆谏见她这样子,方才一直没笑的脸这会脸色柔和了些:“你与我独处的时候,可没见怕过,这怎么才一会,就怕成这样了。”
张妤瞪了眼他。
陆谏勾唇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那双桃花眼的眸子里水光潋滟,煞是动人。
张妤嘀咕,一个男子,怎生的这般露骨皮相。
陆谏拉着张妤,跟着敬德到了安排好的殿宇。
此刻,陆谏额头上的汗已经冒的很厉害了。
敬德一脸担忧:“世子,奴才已经吩咐太医过来了,你要不先躺会。”
这次陆谏没呛声,一直拉着张妤到了榻上:“行了,我这边就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
敬德看了眼张妤:“要不张姑娘跟奴才一块出去?”
“你到底走不走!”陆谏语气不耐,他揉着太阳穴。
这孤男寡女的,张妤也知道敬德的担忧,跟着小声道:“要不我先……”
陆谏瞪了眼她,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张妤后头的话小的听不见。
“你到底出不出去?!”陆谏语气不善,似乎下一瞬就要喊人进来。
敬德笑着躬身,额头上冒汗:“奴才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再后边,太医倒是来了,胆战心惊的看诊后,让陆谏安心调养,便下去配药了。
陆谏这会头已经很昏了,最后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但手,一直拉着张妤:“你陪着我,我没醒的话,不准走。”
初始听着这话有些霸道不讲理,但经过方才嘉帝那么一遭,张妤总觉得陆谏这是在护着自己。
张妤也没矫情,这时候命要紧。
她点了点头。
“要不,你今晚睡我旁边。”陆谏斟酌着,他这会是真的没其他想法。
张妤黑着脸拒绝了。
陆谏见她拒绝,也没再逼,只是再三说道:“那你可不准半夜偷偷溜走。”
陆谏睡的时候十分不安静,他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置于床外的右手,也一直紧紧的握着张妤的手。
待察觉到张妤一直在,后头才睡过去。
张妤瞧着,心也落了下去。
这会倒是认真打量起了陆谏。
他睡梦中,虽闭口不言,但一张苍白的唇,紧紧抿着,张妤总觉得,他此刻定睡的不安稳。
张妤空着一只手,费劲的给他换了换毛巾。
想起今日的事,还是觉得心里头怪怪的。
后头半夜,靠在塌边睡过去的张妤突然察觉到有强忍疼痛的声音响起,她瞬时惊醒。
一睁眼,看到的便是陆谏咬牙抵住膝盖的动作。
她看他面色不好,急忙问道:“怎么了?”
说着顺着他手摸上他的膝盖。
冰冰凉凉,感觉不出有什么问题,但看着陆谏的表情,张妤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
“没事的。”陆谏这时候,轻声安抚她。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比那日陆谏跪在前殿外的雨小很多,但张妤莫名的,觉得有些发酸。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许夜色够晚,多愁善感了。
她低着头,最后轻声道:“很疼吗。”
陆谏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因为张妤这会头低得很,他只能看到,张妤那细弯着的,白皙修长的脖颈,在房内影影绰绰的灯火下,似是发着淡淡的光。
她耳垂下,那颗红色的小珠子,垂在脸侧,晃晃悠悠的。
有些痒,痒的他想伸手去稳一稳,也好稳住自己膝盖上,那疼痛的煎熬。
想着,他便做了,一把捏住了珠子,却顺着珠子抚在了张妤的脖颈上,手下的皮肤颤了颤。
陆谏将她一把拉起,而后揽入自己的怀里。
第79章
张妤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刚要说什么,陆谏就倒吸一口气:“疼。”
他语气隐忍, 不似作假。
这话一出, 瞬时引得张妤的手放了下去。
而她原本要站起的动作, 也变成了勾在了他的脖颈, 以防自己掉下去。
当然,在张妤未看见的地方,陆谏嘴角扯了抹笑, 眼底狡黠。
“是真的疼, ”他语气沉闷, “不过,我就抱抱你。”
他后头一句像是解释。
张妤未应声。
虽然陆谏抱着她抱的有些紧,有些难受, 但只要一想到他膝盖上的伤,是由于那日在前殿跪了一夜留下的,张妤便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
甚至, 心里的那些愧疚,就像潮水般,猛的扑腾着上来, 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曾听闻,有人犯痹症时, 会痛疼难忍。
那感觉,据说宛若刺骨的刀,一下一下, 切割人的骨肉,非常人难忍受。
现在,陆谏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他苍白的脸色,还有略微浓重的呼吸,以及绷紧的身子,无一不在说明,他在强烈的忍耐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