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上安稳又暖和,一步一步缓缓地走着,催眠一般,她竟是受了这温暖的催眠,在夜风中渐渐起了睡意,终于还是闭上眼,打起了瞌睡。
眼见兔子经历几番挣扎,主人的手抓不住,要再度掉到地上,这时大手伸来,神助一般,将两只都从莉莉手中接任了过去,不至于叫它们品尝雪夜泥泞的滋味。
莉莉睡了好一阵儿,再睁眼的时候,却是被屋子里弥漫的食物香气引诱才离了梦境。
冬兵站在流理台前,手中的锅同铲已是完成了工作,土豆炖牛肉正缓缓倒进雪白的餐盘里。
她揉揉眼睛爬起身,有点儿还没睡醒的样子,转头看窗外,被窗帘半遮半掩着的夜幕中有点点雪白,竟是又下起雪来了。
“不是说我做饭吗。”
冬兵拿着刀叉,还未等将餐具摆放上桌叫莉莉起床吃饭,小女友已慢慢地从卧室走出来,小脚光光的,鞋子也没穿,小脸上带着刚睡醒的酣甜的粉色,过来将脸埋进他怀里。
随后懵懵的猫儿一般,移了嘴巴,去亲他因着卷起衣袖露出的金属手臂。
冬兵老这么惯着,倒把她惯得更缠人了些,醒来之后往往要同他亲昵些时间。
他倒是能习惯了,抱起她放到座位,舀了一勺子牛肉放到她嘴里,终于将她从剩余的一点子睡意中唤醒,拿着勺子再吃几口,又是活蹦乱跳的。
吃罢饭休息片刻,莉莉催着冬兵去洗澡。平日倒不见她这样急吼吼地催促,但今日似要报答他打兔子的那一点好处,自己把饭后的碗承包了去洗。
他没说什么,配合地进了浴室。只是毛巾衣服刚刚放好,门还未来得及关,便见那半掩着的浴室门似受了什么神秘力量的驱使,自动打开,粉粉绵绵的女性睡裙同内衣便这么悬浮在空中,风吹一般慢悠悠飘进来,落到他的衣服上。
冬兵站在原地,若有所料,身子有点僵。
但其实哪里还用他猜想——他家里头那个小女人此刻已经做贼一般,从门外露出半张脸来,眨眨眼睛,轻声道:“我想跟你一起洗澡,詹姆斯。”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晋/江/独/家)
莉莉说完, 扒在那儿,见他望着自己的视线转移开去,软软地又添一句:“好不好。”
这样的语气,实在难以叫人说出拒绝的话来。
冬兵没说话, 眸光沉了些, 喉结滚动着, 那大手原本伸到领口要脱掉上衣的,此时也默默放了下来。
没说话就是默认同意。莉莉十分上道地做了正确的理解,赶紧地将还系在腰上的围裙解了去,小跑着放回厨房, 再忙不迭地又跑回来。
冬兵这一个星期都很忙,大概因为节日将近, 工作量比平时都要大,她也很忙,白天起了床便赶着上班,晚上回到家吃过饭, 坐在一起看会儿电视便睡觉,心疼他累,也没怎么闹着他。
但明天开始有三天假期,不由得令莉莉蠢蠢欲动。
莉莉踢掉脚上绵绵的拖鞋,光着脚走进浴室, 顺带着关上了门,见冬兵果真还连一件衣服都没褪下地站在原地等着,摸过去抱了他, 低头得逞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真有点儿她刚带回家两只猥琐腮红兔的□□。
她倒是殷勤,小手很主动地攀爬去了他的领口,投映到墙上的影子随她的动作而动作了一番,地上便神奇地掉落了件男人的上衣。
肌肉贲起饱含力量的胸膛似给什么柔软的物事抚了一抚,大抵要在这尚未升腾起温暖水雾的小浴室先汲取下他的体温,却顺带着令得他的呼吸也火热粗重了些。
她手上忙活得很,大抵还是个讲究礼尚往来的,咬着唇道:“詹姆斯帮我一下。”
却不知到底是要他帮什么忙。
只是空间本来有些窄小,莉莉一转身,竟是不小心碰着了花洒的开关,没有一点点防备,哗啦地当头洒了一身的凉水,顺带着殃及了身畔的池鱼。
她给这突如其来的凉水冷得“啊”一声,缩起脖子,赶紧地要去关掉,旁侧却已伸过一只大手,将水调了温度,不多时透心凉的水便热起来。
只是她身上湿答答的衣服此刻全贴在了皮肤上,倒似哪里捞回来的落汤鸡。
莉莉抬手抹掉小脸上流淌着的水,一张嘴,还未说话,先呛了一口,倚靠着冬兵直咳嗽。
冬兵垂眸瞧着这在他身上作乱的小女友,低低叹息一声,不知叹的是她还是他自己,大手伸过去,慢慢地替她除了身上那紧贴着皮肤不舒服的裙,待她停止了咳嗽,摘下挂在墙壁的大毛巾将她脸上、身上的手擦一擦。
待热水在浴缸里放满,对她道:“进去吧。”
莉莉坐进浴缸里,水漫出来,在地板上薄薄的一层,沾湿了他的脚。
她把完全湿透了的金发往脸后拨一拨,趴在浴缸边,瞧着正从瓶子里挤出沐浴乳的冬兵,眸光渐渐渐渐便从他的大手上移了去,沿着有力的手臂线条,将那背脊同窄腰全收进眼底。
她方才那一口呛着,该是已经喝够了水,此刻却只觉得喉咙干干,渴了三天三夜一般,舔一舔唇,仍旧未能解了口舌的焦躁。
低头倒是有一缸洗澡水,倘若管用,真想把脸埋进去喝个肚子溜圆。
可惜她的水源不在这里。
莉莉瞧着冬兵那同样沾湿了的深褐的发,贴着他的额,缓缓滑落出积蓄得饱满的水珠,从直挺的鼻梁一直落到薄薄的两片唇瓣上,倒先被他一抿抿了进去,不由拍拍水,小声道:“詹姆斯。”
冬兵转头来看她。
那小脸受了水雾的熏染愈发地水润绯红起来,小女朋友手撑着浴缸边缘,似要起身,他便过去,将她平常惯用的草莓味儿的沐浴乳抹在她手掌心里。
左等右等,终于是等到这男人不知忙碌什么地忙碌完,卸了身上最后一重阻碍,朝她靠近。
浴缸里的水涨潮一般又漫起来。
莉莉才知这个浴缸这么小,倘若要容纳两个人的体温,便是伸伸手脚都要碰在一起的了。
她把手掌心里的沐浴乳抹了抹,抹成一团大的白色的泡沫。
浴室里夹杂着哗哗水声的朦胧回音,有时便听不清楚。
一开始还没什么大的动静,只依稀听见莉莉自言自语一般:“你喜欢这个味道吗?我给你试一试。”
窸窸窣窣地不知做了什么,突然又听她小小声地笑起来:“我也要抹在这里……你帮我一下……”
这个不安分的倘若掌管着一片海域,行驶在她海域之上的小船,恐怕都要像此刻一般无风也起浪地不住颠簸,不知究竟承受着怎么样的波涛汹涌。
这控着水浪的主宰者大概也是经受着某种考验,有些微微地喘息起来,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
随后便没了声音。
正以为从此可以风平浪静下去,那小嘴又吧啦吧啦地不肯停歇,开始说些冷门的科普内容,一时间倒显得很有见识的样子。
“詹姆斯,我听阿曼达说男人的胸肌放松时候是软的。”
那个叫阿曼达的女人不知是什么无聊人物,上班时间竟跟她聊这种东西。倘若叫老板抓住真是要扣一笔工资才算完。
那小手原本玩着水,此刻似要验证真假一般,抬起来在某个坚硬之处摸了摸,大概不太满意,又稍稍用点儿力气按了按,只觉得虽有些弹性,到底还是硬邦邦。
“你放松一下。”她教他。
“阿曼达说可以跟我的一样软……”
莉莉倒是放过了检验冬兵,拉着他的大手,不知要干什么,动作一下,水雾愈发地氤氲起来。
胖兔子原本乖乖的,突然有些羞怯地躲了躲,也是不知在躲什么。
“是不是一样软?你……”
那一张一合的粉唇不知是被施加了什么魔法,说个不停,偏偏每句话都煎熬人的,恨不能找个东西将她小嘴堵了去。
终于心想事成。
莉莉突然一声惊呼,还未等弄清楚究竟在惊呼什么,声音倏然含糊起来,似给什么含吮着堵住了嘴巴。
这小小的一片弥漫着草莓香味儿的水域怕是今晚再不能行船——那水波一次高涨过一次的,浪潮拍着岸,仿佛有股无可抗拒的力量要将这持续阻碍行船的掌控者反过来控在大手之下,折腾够了,叫她再没有力气兴风作浪。
莉莉刚开始还笑,脖子仰着,承接雨露的初蕊一般,最后实在给大浪拍打翻覆得渐渐失了力气,湿答答的小手伸出浴缸一招,原本放得好好的、离她很远的洗发水沐浴乳瓶子受了什么摆布一般,东倒西歪地倒了一片。
这口渴的算是终于喝饱了水,再翻腾不起什么浪花,只小脸红润润、嘴唇湿漉漉地,闹腾累了的小鱼一般,任那健壮有力的臂膀将她从水中打捞起来,也只闭着眼睛喘着气儿乖乖躺在臂弯不动了,要积蓄流失的体力。
肌肤上的水全给冬兵用大毛巾擦拭干净,绵软的睡裙穿在了身上,他还给扣上扣子,才抱着食得过饱、浑身骨头都酥软了去的小女朋友回到卧室的小床上。
床头摆着她今晚刚刚带回来的两只腮红大兔子,冬兵将莉莉放上床,用被子卷了她,穿着长裤,光了上身去厨房倒一杯水,免得她从满地是水的地方出来,倒还要出现脱水的症状。
莉莉坐在床上,见他拿着水杯过来,急吼吼地直起腰,又觉得腰有点儿酸,顿时萎了回去,就着那金属的大手喝水,整张小脸都要伸进马克杯的杯口里,咕噜噜地连喝了好几口,末了鼓着脸颊,嘴巴里还含着水,软软地抱了他的脖子,凑过唇去,将口中的甘甜传递了给他。
小手还不肯安分,这会子喝了水恢复了点子活力,又揩油一样地在冬兵胸肌上摸了摸。
“怎么还不是软的。”她吮够了他的唇舌,才慢慢地道。
直感觉他体温又有些危险地升高,才把手撤开去,爬到床头柜子,要找毛巾替他擦干还在滴水的头发。
这时候便又是个尽职尽责的小女朋友了。
冬兵依莉莉的话坐在床沿,那深褐的发正给一条软毛巾轻轻地揉搓着,过不多时,水吸得差不多,身后半跪坐着的人低下头,在他发上嗅了一嗅。
她随后搂了他的脖子,在他颈弯也嗅一嗅。
正不知她又要做什么,身旁的床陷下去一点儿,莉莉坐到他旁边,摊开手掌心,放到他鼻端:“你看我是草莓味儿的。”
那纤细的手指忽然一伸,在他唇上揩了一下,似抹走什么味道。
她将轻薄过他唇瓣的手指放进嘴里尝了尝,小狐狸偷吃一般,绿眸眯起,满足地叹了一声,唇边起了两个圆圆的小酒窝:“你也是草莓味儿的。”
“真甜。”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晋/江/独/家)
这么闹了一晚上, 十足地消耗了大半的体力,本以为会舒服地酣眠到天亮。
竟还有梦。
躺在那仿生电子手臂臂弯里的金发小女人轻轻动了动。
而拥着她的男人随即因了她的动作睁眼,暗绿的瞳人在窗户映照进的淡淡月光里显得无比清醒,眸光一瞬间竟有些如同开刃的刀般锐利。
冬兵轻轻将手臂从莉莉那儿抽离了去, 起身走到窗边, 将窗帘掩了掩。
卧室里的光线便暗了许多。
他并未马上反身回床, 沉默地在深夜静寂又泛着冷意的空气中等待着什么。
须臾,果然抬眼见床头那刚刚找到家的其中一只大兔子幽灵附体一般,晃晃悠悠悬浮起来,瞧着十足诡异。
倘若此时有旁人在, 看见了恐怕要惊声尖叫。
冬兵脸上没什么表情。
莉莉还睡着,完全不知周围的异状。
梦境之于她, 已是这阵子几乎每晚都要光临的常客。
梦见的东西并不陌生——同前几回差不多的,画面朦朦胧胧,似雾气一般遮掩了眼前的世界,但梦中人竟冥冥有神助般知道前路, 一路走着,竟也未曾迷失方向。
然后有光点。
游移不定的,拢在手心里怕只有小小的一团,起初徘徊在手边,触手可及, 但当真伸出手,竟给灵活地避了开去,再要抓便同空手捕飞萤一般困难, 每每被它侥幸逃脱。
即便在做梦,也实在令人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