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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族执政官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路希安对此并不意外。他只是戒备地看着他,以适当示弱的姿态来放松这个执政官的警惕心。执政官打量着他的身体,道:想不到你的确如传闻中一般,被变成了魅魔
  别这么紧张,执政官先生。路希安优雅一笑,手指依旧在向日记里输入魔力,或许我与你们的目的并不相悖。要知道,在被他折磨如此之久后,我对他可是恨之入骨。
  或许相悖,我的朋友。执政官道,天族需要一个大祭司我们需要维德与我们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维德的母亲已经是天族的前任圣女了,不是么?路希安歪着脑袋道。
  可惜她已经死了。对辛西娅内情并不了解的执政官叹了口气道,一个死去的母亲,不会有利于让他与天族建立更为紧密的联系,于是,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与一个活着的天族,建立新的联系。很遗憾,路希安,虽然不知道你与维德之间是怎样的
  他皱皱眉头,像是有点恶心:令人的、不健康的关系,可遗憾的是,即使你是想趁着维德失忆时报复他,你也打断了我们的计划。
  是么?路希安忽然吃吃地笑了,的确,我很想知道当他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我欺骗、为我着魔、与我上过床的神情。
  天族人,乃至世人也都不知道他与维德的内情。在他们看来,路希安是被寄养在西塞尔家的,教皇与魅魔的私生子。在跳反后厚颜无耻地以美貌苟活在皇宫中、被维德报复,并在西塞尔别苑失火后彻底失踪。
  至于魔族的王后,人族的皇后西维亚,也与路希安无关。
  执政官脸上的厌恶之情越来越浓了,不过他以为自己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他说:我想会的。既然如此,你不介意先随着我们去天族的其他地方休息游览一会儿么?
  手中的日记终于完全复原,时间也拖延到位。路希安为日记施展了一个隐藏起来的障眼法,施施然对执政官道:我当然
  介意。
  他需要将执政官与书房之外其他来逮捕他的人引开,以免他们发现这本日记。
  塔外残阳如血,按理说,维德应当快要回来了。
  路希安闪身向执政官发出一击,他闪过他,试图逃出祭司塔。
  在夕阳落下时,祭司回到了祭司塔。
  今日在布道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小意外,这导致他回来的时间延迟了许久。除此之外,奥若拉也来找到他,与他说起了辛西娅。
  您对您的母亲怎么看?奥若拉小心地问他。
  为了一个人界所谓的温暖而放弃圣女之位,很愚蠢。祭司答道。
  奥若拉:
  两人是真的话不投机。祭司在她走后回到了祭司塔里。当他看见塔中的景象是,他皱起了眉头。
  祭司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穿过客厅,进入卧室,又抵达房间之内一切落下的(被布置过的)情境里,无一不诉说着魅魔的逃亡。
  他逃了。
  在那之后的三天,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除了大祭司陡然下令,命人在城中搜查魔族的踪迹。
  这种迹象让奥若拉有些不安,可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梅琳达的劝说下,她已经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直到王城里的人,开始渐渐变得奇怪起来。
  首先她发现发生异常的是哈维。在过去哈维每次见到她,都会与她礼貌地打招呼。可这天早上她离开家里,前往执政官宫殿时也遇见了他。哈维只是苍白着脸,木然地走在街上,明明看见她的车辇路过,却一言不发。
  简直就像他变成了某种木偶一样。
  哈维看起来很奇怪。她对自己的侍女安妮说。
  安妮也久久没有回应她,只是继续坐在她的身后。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当执政官宫殿出现时,她放下了心里的不安。今日来找她喝茶的是梅琳达夫人。在寒暄一番后,梅琳达夫人笑吟吟地进入了正题:奥若拉,我的侄女,你最近的表现像是把我的意见听了进去,这让我很高兴。
  是。奥若拉小声道,谢谢叔母。
  的确,在那场谈话之后奥若拉便彻底死了心。不过梅琳达夫人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想,你没有与你的叔叔说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什么?奥若拉愣了愣,似乎没能理解她的意思,什么奇怪的事情?
  梅琳达夫人手指敲着茶杯:最近城里的气氛,让我觉得很古怪。你听说了么?最近大祭司命人严查城内是否有魔族出入
  奥若拉怔了怔,道:什么?
  看她是真的不知情,梅琳达夫人于是喝了口茶,道:你说,大祭司的那名心上人,会不会其实是一名混入天族的魔族?
  这个猜测奥若拉第一反应便想起了那名嫉妒之城的城主。她摇摇头,笑道:怎么可能呢?这实在是
  梅琳达的手指在杯子上转了转:是么,我也希望不可能
  即使是可能,也不过是那只魔族逃掉了吧。奥若拉道,想也知道一只魔族怎么会愿意待在天族的地方?
  或许是吧。梅琳达夫人笑了笑。
  在她们谈话的附近,漆黑的乌鸦蹲在树枝上,猩红的眼冷冷地看着她们。
  路希安坐在被囚禁的高塔中。
  如今他被关押的地方换了一个,从祭司的地下密室换成了天族执政官的高塔。他那日的确出于意外被制服了,不过执政官却没办法杀死他,只能把他软禁在这里。
  原因很简单,作为黑莲花,路希安的手上总有很多把柄、有很多准备。
  他为执政官留下的准备便是定时发送信息的魔法。发送信息致与的收信方则是他的妻子梅琳达夫人,内容则是执政官在三年前的一次出轨的全部证据。
  在被路希安道破这一点后,执政官几乎白了脸。他不敢杀死路希安,只能把他软禁在这里,想着办法。
  而路希安此时正坐在床上对系统闲聊。
  我想让维德杀了他。路希安轻飘飘地道。
  为什么?系统说。
  不为什么,我讨厌出轨的人。路希安笑了笑,道,你说让维德看见什么样的我,最让他生气?
  第177章 坠落
  我觉得维德
  我想想, 他最喜欢我的什么?让他知道另一个人试图毁掉我的什么,能让那个人得到最为恐怖的报复?路希安手指敲击着窗边,语调里带着让人心惊的森冷笑意, 对于这样一个出轨、并与情妇诞下私生子的男人
  路希安。路希安今天的语调让系统感到非常疑惑、甚至感到了一点害怕, 它说, 没事, 只要维德恢复记忆了, 你让他杀掉这个执政官, 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路希安的回答却让它觉得可怕:不, 我不只要杀掉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比世界上所有的酷刑更可怕。以我个人的能力,我没办法让他感到足够痛苦、而又不能死去。只有维德, 原著里最疯狂、最可怕的维德, 才能替我做出这种折磨复仇
  系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与疯狂的语句相比, 路希安的神情是那样平淡,平淡得几乎面无表情,酒红眼眸只看着远处的天空。
  系统忽然觉得路希安有些孤独是那种仿若形影相吊的孤独。即使他正说着那样恶的、狠戾的、泄愤的、又无法被理解的话语。
  它于是不由自主道:或者你可以和维德说你希望去做这种事。你应该对他多一点相信, 只要你想要, 他会愿意
  我想要让他为我耗费精力去做这件事。可我不想向他解释, 我要折磨这个人的原因。路希安最终慢慢道,我要他做出的折磨是疯狂而残忍的,可我不想向他解释原因。我只想要他替我这样做。
  可
  我相信他, 只要我告诉他,即使我不说原因,他也会替我这么做可这样, 就更加, 就像是我让他去做工具、不解释地要求他替我去做一件坏事一样。路希安安静道, 既然这样,不如骗他,就像我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那样。而不是复杂的、阴晦的,不告诉他原因的
  系统终于不再说话了。在长久的寂静后。它对路希安道:路希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路希安是不信任维德么?
  是不愿向维德诉说自己的么?
  还是在用另一种恶包裹他不敢让任何人,即使是维德看到的,在坚硬又肆意的外壳包裹下的那些让他虚弱、不想让人看见、甚至是因此自厌的某种情绪?
  路希安手指抚着窗棂,在那一刻他忽然开口了。
  你知道么?执政官和他的情妇有一个私生子。梅琳达夫人无法生育谁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路希安平淡的神情在这一刻多了点似笑非笑,他便抱来这个孩子,告诉梅琳达夫人这是他的兄弟,一名战斗英雄的遗孤,想要梅琳达夫人收养这个孩子
  系统:啊这。
  路希安又叹了口气道:不过梅琳达夫人可幸运多了。尽管没有发现,她也没有同意收养这个孩子虽然原因是为了与爱人继续二人世界,除此之外,那名情妇也早就死了。她更幸运的是,没有一个亲生的孩子,把那个养子当做自己的兄弟,与他一起长大
  路希安停下了声音,眸光也变得冷淡。
  系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它与路希安的相遇是毁容的路希安遭受空难时。它感觉到路希安体内在那一刻迸发的强烈的情绪,并因此选择与路希安签订了契约。
  而路希安在签订契约前的经历,与他被毁容、却孤身一人乘坐飞机前往大洋彼岸的原因这些记忆都被加密封存了,即使是系统也没有权力调用查看。
  可现在路希安所无意间透露、诉说出来的东西在这个比起过去的世界,路希安的情绪更加真实、更加外放的世界里,路希安所诉说的东西。
  路希安,难道你
  难道你所无意间诉说的,是被你讳莫如深的、即使是系统也并不知道的那段经历么?
  路希安没有回应。
  系统于是不说话了。路希安则维持着坐在窗边的姿势。年久失修的陈旧窗户外是景色。他看着白鸟在空中盘旋。白鸟之下,是青葱的树林,与晃眼的阳光。
  他真的要利用维德来成全他的私心吗?
  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曾发生过的场景。
  那时他还不是五号。容貌尽毁、状似怪物的他就曾坐在医院里,看着远处天台上的白鸟起起落落。
  那时他曾无数次想过,究竟是要以如今的面容生活下去,还是从那扇能看得见鸟类的窗户里跳下去。
  路希安的精神一时间有些恍惚。恍惚间,他有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他明知那是虚幻,可虚幻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他以为自己不像其他的穿越者、在那个世界里已经没有牵绊,可真正的牵绊是无形的。它们并不会跟随他的记忆,却已经塑造出了这样的他
  脚步声就在这时响起。白发紫眸的执政官从门外走入。他看着坐在窗前的青年,堆出假笑道:路希安,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路希安,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那是谁的声音?他想起来了,那是他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里时,他的好朋友的声音。
  关于过去的那些事情,无论如何,它们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关于过去的那些事情,无论如何,它们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沉湎于过去不是什么好选择,事情已经如此
  关于过去的那些事情,无论如何,它们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交织着,一个来自过去,一个在于现在。路希安感到额头抽痛,记忆也在抽痛。
  我相信你不愿意让她遭到伤害
  我相信你不愿意让他遭到伤害
  我会想尽办法补偿
  我会想尽办法补偿
  在未来余生,我都会和她在一起。来弥补我犯下的错。
  在未来余生,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来弥补他犯下的错。
  简直就像是命运。
  那高高在上的语气,那看似卑微实则傲慢的言辞路希安唇角勾出冰冷笑意。他看见自己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走向执政官。
  你说得很不错,路希安微笑着道,我想,我们的确可以就此事好好谈谈。
  执政官以为他答应了,于是露出了略带喜悦的矜持笑容。
  梅琳达夫人与奥若拉漫步在执政官宫殿的花园间。在看见执政官为梅琳达夫人亲自设计的沙发椅后,奥若拉笑道:叔母,您与叔父实在是很幸福。这或许是所有女人都会羡慕的婚姻吧。
  梅琳达夫人对此却没有什么反应。她轻轻一哂道: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一些端倪,不过还好,它们都及时被解决了。
  奥若拉不明所以。很快,她看见有侍者端着盘子向着花园深处的塔楼走去。侍者的盘中除了酒壶,还有两枚酒杯只在这时,梅琳达夫人便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