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起,杨清随意扎个丸子头,就出去买菜。
背着一个中号背篓,小院里,现在搬来的人不多,只有两人,还都住在一楼。
二楼只有杨清一人居住,两位大师傅要过段时间才能搬来。
还有一位同样是做前面厅堂工作的服务员也要过段时间才搬来。
杨清去到周围买菜的铺子转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放了一些应季的蔬菜。
上楼梯,就看见了有几人站在她家门口。
仔细一瞅,是老家的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建华,异母的哥哥杨建国,还有一直耷拉着脑袋的亲爹。
杨清快步走过去,“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听见声音,老太太转身就小跑几步,一把抱住快步上前的杨清,趴在孙女的肩头,老太太眼泪哗哗的掉,哭的可伤心了。
嘴里念叨着,“奶的清清,受罪了,往日是奶不好,也不晓得进城多瞧瞧你,也不晓得管着些你那偏心眼的爹,他糊涂。你奶我可不糊涂,是奶备懒了些。
该是跑的勤些,多看着些,要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受苦,以后好了,咱搬了出来,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侍候那些人。咱以后自个儿好好的工作好好的过日子。
发了工资啊,也好好补补你自个儿,别舍不得,该吃吃该喝喝。 ”
说完,老太太稍稍推开孙女,低着头,在裤子口袋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包的鼓鼓的手帕,打开,里面有钱有票。
一把塞给杨清,“清儿,你拿着,刚搬出来,身上没钱吧,不要紧,奶给你。你放心,这些都是你爸平时孝敬我的,与你二叔三叔没啥关系。”
老太太笑的那叫一个小心,还有满脸的讨好。
手眼巴巴的伸在杨清的前面,杨清看着有些好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伸手推开那手帕包着一些钱与票。
一只手挽住老太太的胳膊,笑着说道,“奶,没事的,我找我同学借了一些钱,家里重要的东西,都置办好了。走,咱进屋,进屋。”
杨清一只手从裤袋中掏出来钥匙开门。
同时与其他人打招呼,对老爷子与建华态度热情,对另外一对父子,就冷淡多了。
淡淡的喊了一声大哥 ,一声爸。这样的区别对待,让刚开始悔悟的两人又有了点触动。
进到屋内只有四把椅子,杨清招呼着大家,“爷,奶,先坐。我去倒茶。”
屋内很简单,窗帘也是旧的,除了煤炉子与煤球全是旧的。
老太太不坐,拉着孙子建华,到处瞅瞅,屋内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就是没啥东西。
“呀,姐,你这床够大的呀?”杨建华进到房间里,就见到了那一米八的床。
“嗯,我特意选的一张大床。以后我得好好睡睡大床,想怎么动弹就怎么动弹,想怎么翻身就怎么翻身。”这话一出,坐在客厅仅有的几把椅子上的杨父,不自在的动了下。
这话怎么感觉是像说给他听的,可又想想不对 。闺女往日就是个闷葫芦,不会这样投机。
想想不会。
脑海中,在肯定与自我否定中摇摆。
杨建华眼馋的在床上滚了几滚,走在房间外的阳台上,望了望外边,指着前方说,“姐,这里真开阔。”
“嗯,这里是蛮好的。有时间你就过来玩,现在夏天,可以睡垫子,你来了也有地方住。我在客厅给你铺一床被子,上面垫上席子就能睡。”
杨清的记忆中有关于这个亲弟弟的一切美好记忆。唯一的温暖的就是这个亲弟弟。
至于关心她的奶奶,你超乎寻常的关爱,有点让杨清受不住。关爱是发自真心的,但那突入其来的关爱,太过于猛烈。
没有细水长流的关心呵护来的温暖,总觉得这猛烈的关爱,有些不真实。
原主小时候的记忆中,每次回远郊的老家,爷爷奶奶也不是不喜欢她。她能感受到老人也喜欢她,只是那时候,二叔,三叔家里的孩子也多,加上自家的孩子也多。每次回去,家里跟打仗似的。
爷爷奶奶即便喜欢她 ,那也跟自家的哥哥弟弟,其他两家的孩子差不多,没有像今天这般,她好似能感受到奶奶的关爱中有愧疚。
深深的愧疚。
不管出于什么,杨清此时无法深究。
杨爷爷也参观了下杨清的单身宿舍。来回走了一个遍,问道,“清丫头,这里怕是有你爸妈家的一多半大?”
“嗯,这整栋房子以前是一个有钱人的宅子,我住的这间自带厕所,是个边套,前后有阳台。
全部算在一起,一共差不多有六十个平方。比那边没小多少。”
老爷子盯着脚底的黑白格子地砖瞅 ,都快盯出来一朵花。
坐了会儿,杨清带着大家到外面转,看看周围有些什么厂子。
新区离市里也不太远,城市的扩张刚刚开始。
到后世,这边也是主城区。
现在嘛,就算城市的边缘。转了一圈,远远的站在国营饭店对面,“爷爷,奶奶,那饭店以后就是我工作的地方。进城有空的话,就来这边看看我。”
“好,以后我们常进城,给你送些家里的新鲜菜,对了那只鸡,等下我让你爷爷帮你杀了。带的那些菜,足够你吃几天的。过些天,我再让你爷爷或者你二叔三叔他们进城时再给你送一篓子菜。”
杨奶奶已经想好,尽量以后常来给孙女送菜。家里的小菜多,城里买菜也是个难事,那些菜,蔫了吧唧的,一点也不新鲜。
在这边一直到吃了晚饭,一家人才回杨爸家里。
回去的路上,杨奶奶还一直嘱咐儿子,“好了,明天给我点钱,还有粮票,我明儿给孩子送过去。”
今儿,杨爸与杨建国父子俩是请假过来的。
“妈,本月的粮票已经没有了,下个月,我让建华给他姐送一些过来。”杨爸一脸红,羞的。闺女搬家置办家业的钱全是借的。
还是找她同学借的。
此时,他也觉得自考似乎没有关注过闺女。白天他有找机会好好的瞧瞧闺女,真是,自己都觉得这孩子有些陌生,对他与建国的态度,特别的冷淡。
与她爷爷奶奶也客气的很,但与建华,却非常熟稔 ,两人嬉笑打闹,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常这样。
可他的记忆中,从没有见过闺女这么开心的一面。留给他的印象是:闷葫芦一个。
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性格开朗,常常会大笑的人。
第一次,一个晚上他辗转难眠,不停的翻身。
一夜无梦到天亮,清早,天不亮,杨清就起床,洗漱完毕,给自己化了一个父母见到也认不出来的模样。
一身灰仆仆的衣服,背上背篓,杨清去到黑市。作为本地人,她以前虽然没有去过,但也听大人们说起过,市里有几个黑市,在哪儿有黑市。
在黑市转悠了一会儿,杨清弄明白黑市物价以后,走到一处转角,杨清在地上铺上一块旧布。
放下了三对男女对表,当下最流行的机械表。还有两个闹钟,有台收音机。
最赚钱的就是这三种,她就打算干一票,以后只要没有特别情况,不会再出来。
很快的就有人前来问,第一个先问的,是一位大婶,直接蹲在摊子前,摸摸手表盒,小心翼翼的。
问了问价格,又摸了摸,可能是价格她接受不了,又离开了。
走了几圈又走回来,蹲在杨清的摊子前,又开始摸手表。大婶自己没有买,缺给杨清带来了客户,她就像是招财猫。
招来的蛮多顾客,最后东西全卖光了,大婶才张大嘴巴,问,“小妹子,你还有手表不,我还没有买呢,你咋就全卖光,也不留一对。”
被埋怨的人,无奈,“您蹲了半天,也不说买也不说不买。我以为你不买啊。
大婶尴尬,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也没说不买啊。还有不,就照你刚才的那价格,我买一对。”大婶还朝被盖住的背篓望。
“还有一对,那是我给家里亲戚留的,卖给你,我不好交代。”杨清露出为难的神色。
大婶急了,恨不得上手去抢。
最后在大婶的恳求下,杨清才不舍的卖掉另外一对,悄悄拿出来的。
不到中午,杨清就卖光了带来的货物,收获了一千多块钱,快两千块钱。
还有一些工业券,也弄到了一些粮票,煤票。在黑市买了两斤猪肉,放在背篓中。
溜哒着就回家。
回去之前,顺便的去了一趟卖煤球的地方。把手中的煤票,全部买了煤球,家里一年四季都能用。
找人送来,只需要多花五毛钱。还包送上楼,摆放好。
回到家里,没等多久,送煤球的就来了。
回家时,杨清又看到了门口摆放的东西,想来是建华与爷爷奶奶来过。
她拎进家里,里面还有纸条,确实是他们来过。
第二天,杨清忙到上午十二点,准时瞬移到南港城。
从一处没有人居住的偏僻宅子,走出来,又是一身连衣裙,灰色的连衣裙,高跟鞋,肉色水晶丝袜。
依然是带着面纱的太阳帽。手拿一个精致的手包 。南港城这边,此时也是才发展一些年。
之前,其实南港也不是多繁华,只是从内地去的人太多,慢慢的开始发展了起来。
这边很多东西,都与内地是共同的。杨清专挑一些内地有的买,布,衣服,羊毛线,粮食,油盐酱醋茶,遇到好吃的卤菜也买了不少。
还买了手表,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手表,还有收音机,闹钟等。在南港城一顿买买买。
买了多少 ,她自己都不知道。
就是点心,这个时代的奶油蛋糕都买了不少。还买了这个时代的奶粉,糖果,巧克力,饼干,等等。
都是买很多。
星期一
正式上班。
早上九点一刻,杨清就已经到了饭店前面等着。
值班的人一般会提前半个小时到。
今天值班的是前台收银兼服务员罗敏。
上班到大门口会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杨清,瘦巴巴的,“你就是杨清吧?”
“嗯,我是杨清,今天第一天上班。”杨清如原主一样,习惯性的低着头,声音低低的还带有一丝怯怯的,对生人是胆怯的。
罗敏打开饭店的大门,走进去,边走边说,“快进来。你胆子蛮小的,当时怎么敢跳下河救人的呀?”
对于这位空降来的同事,罗敏有些好奇,很想探究一番。说白了就是八卦一番。
她可是知道,等过段时间,这位新来的同事还要在整个系统内做演讲 ,还有别的单位也会请她去演讲。
翟经理可是与她们都说过,只是现在考虑到小姑娘身体不好,胆子又小,先练练胆子,养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