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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是家里的阿姨,她喜欢养,我静不下心来。”陆妈说,两个人进屋了。
  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和妈在。陆妈解释,“李阿姨去买菜了,等她回来给咱们做吃的。李阿姨在我们家做了六年,小锋嘴巴最刁也挑不出来毛病,她做菜你肯定会喜欢吃。”
  “嗯。”其实和筱白想说,我吃过饭了,她是打算坐会儿就走的。
  单独和一个婆婆年龄的人相处,太吓人了。
  陆妈看出来和筱白的不自然,她当成是陌生人的还不熟悉,她热情地说,“你来家里次数少,次数多了,熟了就好了。”陆妈说,“你以后晚上下班了,就过来吃饭吧,我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回家吃,挺方便的。”和筱白心虚地说。
  陆妈惊讶地问,“你会做饭?真好,小鋭有口福了,他什么都不会做。”
  “是吗?嘿嘿。”和筱白更心虚了,她不敢想,如果陆妈知道她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每天给她做饭,会是什么心情。
  “你和小鋭,是不是闹别扭了?”又说了些其他话后,陆妈小心翼翼地问。
  和筱白受不了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她低着头说,“没有,我们很好。”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陆妈握着和筱白的手,她说,“你是不是因为小白回来了生气?你生气是应该的,这件事情是小鋭考虑不周全,他总是眼高手低粗心大意的,分不清轻重,现在又担心你生气就干脆不告诉你。他不该瞒着你,去见小白,后来我问过小白,小鋭只是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他这样瞒着你反而显得像是有事情。你知道他和小白过去的事情吗?”
  呵,这是要给她说第三遍吗?
  和筱白摇头,“不知道。”
  陆妈说,“小白是姓白,从小我们就这么叫她,她家里姐妹两个她是姐姐,从小就懂事又聪明。那会儿小白的爸爸跟着老陆工作,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怕辛苦不怕吃苦脏活累活都做,那时候金塔地产还没现在的规模,为了赶进度卖房子,老白就带着工人连续的工作,几乎是住在工地上,连家都不回。老陆以前说等金塔地产做起来,就不让老白去工地了让他坐办公室。可老白是人不是机器,没熬住,在工地上突发病没来得及送去医院就过世了,那时候小白姐妹俩还小,她妈在老白去世后第二年改嫁了,留下姐妹俩,老陆说老白是为了金塔死的,他的女儿就该是金塔的女儿,我们把小白和琼琼接过来养。其实,我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这些陆良鋭没说过,和筱白只知道,陆良鋭和白一静是青梅竹马。
  陆妈接着说,“小白那会儿已经记得事情,她知道这里不是她家,做事情总是小心翼翼的又早熟,她从来不和琼琼小锋抢东西,那时候小鋭从外婆家回来的第二年。后来,他们长大一些,我们都看得出来,小白和小鋭的感情。”陆妈说着看着和筱白的脸色,知道没有一个女人,爱听这些陈年烂事,可她必须说完,“小锋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他没和小鋭一起生活过,小鋭回来后,他很不适应,觉得小鋭抢走了他的东西,就什么都要和小鋭抢,包括小白,小白对谁笑得次数多,都是他输赢的标准。我们没当回事儿,想着他们长大就好了,直到小锋酿成大错……”陆妈没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她只是说,“小鋭误会小白,他一向是有主心骨的孩子,谁的话都不听,非要去当兵,后来就再也不肯回来。小锋要娶小白,老陆不答应,小白就离开家了,没多久她就嫁人了。”
  “小鋭和小锋,对小白以前是有感情,现在是亲情,把她当成亲姐姐,见她现在又是这样的境况,疼惜她,没其他的感情在。小鋭是个冷静自持的孩子,他不会做不应该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有你。”陆妈说完,看着和筱白,“你能原谅他这一回吗?”
  “我真的没生气。”和筱白苦恼地说,“我只是有点嫉妒和后怕。”嫉妒,这么好的陆良鋭以前对别人也那样好过,后怕,差点,她就遇不到这么好的陆良鋭。
  这两种复杂的情绪,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陆良鋭相处了,想生他的气又生不起气来,只能恼自己。
  “你和小白重名,真不生气?”陆妈听她说,才放心一些。
  和筱白摇头,“我的又不是真名,为了这个生气,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陆良鋭可真够庸俗的,竟然因为一个名字,就和我好了。”和筱白又说,“还好,我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如果起了个叫和筱灰,估计和陆良鋭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了。
  陆妈听到她的话,才真正地笑了,“你不生气就行,我待会儿打电话叫他回来吧,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嗯。”和筱白没有因为和白一静重名的事情生气,可她心里又不是那么畅快的,觉得有点闷。可能,她还是,有点生气的吧。
  替代品,谁愿意是呢。
  门口有动静,有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进来,她手里提着菜,“让你们等久了,附近菜市场里的菜不全,我跑得远了点。”
  陆妈站起来去查看菜,“我说的那几样菜都买了吗?小鋭喜欢吃。”
  妇人说,“买了,就是为了那个,我跑得远了点。”妇人笑呵呵地对陆妈说话,表情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在向领导汇报工作的下属一样,渴望表扬认可的眼神,有点谄媚有点狗腿。
  陆妈说,“买全了就赶快做吧,小鋭等会儿就过来了。”
  “我这就去做,不会耽误吃饭点。”妇人说着,她提着菜往厨房走,视线一转看到了坐着的和筱白,她看了一眼,不可置信又看了一眼,眼睛瞪得更大了,“你……”
  陆妈介绍,“这就是小鋭的女朋友,和筱白。”
  和筱白站起来,对人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有些敷衍有些显得没礼貌,可她不在乎。
  和筱白想,她和陆良鋭的谢幕,不会太远了吧,因为重头戏要来了。
  正文 77.77
  陆妈拿了不少零食让和筱白吃,她去厨房做饭了, 和李阿姨有说有笑的。
  和筱白记得, 她刚进门时候, 陆妈说过,家里的保姆是在家里做了六年。
  六年,二十八岁往前数六年,就是二十二岁,和筱白被人赶到大街上没地方去的那年, 她睡过车站路边花坛桥底下。那年她满心满脑想的是攒钱买房子置办家具家电, 她赚的每一分钱都心甘情愿地上缴, 以别人的名义存起来忘记要存个心眼,她掏心掏肺地为那个人好, 忘记了对自己好。所以她被赶出来的时候,口袋里只有搭公交车的车钱,连住宾馆的钱都没有。
  六年前, 这些人是不是因为找到了在有钱人工作的机会, 就甩掉她了呢。
  和筱白想, 她还好把那个旧的电话卡扔掉了,要不今天的碰面,让过去的和够够显得更愚蠢了。
  这六年, 她夜里惊醒时候,又恼又怒又想, 这些人是不是突然有急事儿离开了, 没来得及通知她呢?会不会后来想过联系她的呢?
  她恶毒的时候, 诅咒过这些人,善良的时候,为这些人辩解过,自卑自虐的时候,憎恨自己怪罪自己。
  没有,没人死、没人生病、没有天灾人祸,这些人就真的,只是想丢掉她。没有什么可以开脱的能说服她的理由。
  可为什么,有人,竟然能坏成这样呢。
  和筱白想走,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她拿起包和陆妈告别,“阿姨,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做,我先走了。”
  陆妈看她着急,关心地问,“什么事情?小鋭快到家了,要不等他回来,带你一起走。”
  “不了,我不等他了。”和筱白真的很着急。
  陆妈往外送她,那个保姆妇人站在厨房门口,往这里张望着,让和筱白如鲠在喉,刺得她难受极了。
  她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她穿着的漂亮衣服,不再漂亮,只是遮羞布。遮住了和筱白,却遮不住过去的和够够。她觉得自己虚伪得厉害,她呈现在陆家面前的完美形象,都是假的,她根本不是和筱白,她是和够够。
  那些人曾把她踩进泥土里,瞧不起她轻贱她,看到那些人,她那股自厌自弃觉得自己很糟糕的感觉,又缠着她。
  陆良鋭车子刚好到门口,“你们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