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喜妞的心领神会,并不能消除石磊心中的困扰。这个世界上有人为了情情爱爱,做出傻事;也有人为了一时义气,酿成苦果;有人会为了亲情,不折手段;也有人为了一己私欲,众叛亲离。可是不管因为什么,往往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不满于现状,想要得到更多。可是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就真的会心满意足了吗?
看着他脸上淡淡的忧伤,喜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口琴,放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到没有?这是我被送到福利院的时候,除了衣服,唯一的东西。邹院长,经常告诉我,只要吹响它,我的爸妈就一定能够听到。所以在我懂事之后,就不停的吹,不停的吹,因为我相信他们可以听的到。可是等了很久,从幼儿园到小学,再从小学到初中,再由初中到高中,最后到大学。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我都没有等来他们,但是我能吹得一口的好口琴。你要不要听?”
知道她说这番话,是话中有话,更加知道她是真正的在关心自己。只是现在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做到大义灭亲,要知道那是养育他二十多年的亲生母亲。都说养育之恩大于天,当自己在她的书房,看到了所有自己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一刻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妈妈,功利心十足,却又那样的理直气壮。
“要不要听!石头?”见他不说话,喜妞的表情多少有些难过,这会装作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想要转移他的视线。只是心里有事的人,即使伪装的再好,都会被别人看出来。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一个用真心对待自己的,可爱,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想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好,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你吹口琴,我也想知道,我们家妞,口琴到底吹得好不好。”
话音刚落,清脆的旋律,便悄然响起,给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平添了淡淡的轻松。时间过得很快,旋律终于还是因为时间的原因,停了下来。喜妞注意到石磊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这样都能睡着,没想到我的琴声,还有催眠的功能。不过也好,睡着了,你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说完这话,安心的靠在他身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在她看来,不管怎样的黑暗,都会迎来光明。如今,很多事情的真相,都已经浮出了水面,想必离最后的尘埃落定,已经不远了。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带着对他的爱,很快进入了梦乡。
该睡的都睡了,可是那睡不着的,终究是睡不着。希诺也哭累了,缓缓的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脸上还没有干的泪痕,走进了卫生间。看到镜子面前的自己,满脸的憔悴,一身的伤,穿着别人的新睡衣。早已经不是从大山里,刚出来的那个自己。如今的自己,满身伤痕,曾经渴望的平静生活,真的就这样来之不易吗?
想起爸妈,想起爷爷,想起奶奶,她的心,被刀在绞痛着。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如何。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现在悬崖边上,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不会跳下去,结束这一切。身体累了,可以补充睡眠,补充食物,和朋友一起聊聊天。可是心累了,要怎么解决,怎么缓解?
衣服脏了可以洗,再不行可以扔,可是身子脏了,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太多的为什么,在脑海中不停的缠绕,一时慌乱,挥手一拳,将镜子打了个粉碎。血瞬间,从手上滴落下来,疼痛感也传向了大脑。带着对自己的恨,站在水流下,鲜血顺着水流落在地上,流进下水道。仿佛冲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污秽,所有的不堪。
想要将自己冲洗干净,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冲,怎么洗,都无法洗干净自己。最终绝望的走出卫生间,躺在床上,不哭,不笑,不悲,不喜。时间滴答滴答的,在手指间,悄悄的溜走。终于晨曦的光芒,照进了宿舍,闹钟响起,希诺缓缓的睁开疲惫的眼睛。然后机械化的起床,洗漱,出去买早点,吃完之后,和往常一样,步行去徐璐的车行。
街道上,基本没什么人,唯有小贩的叫声,热闹非常。路灯完成了使命,隐去了光芒,月亮失去了光芒,可是一轮红日,却从东方缓缓升起。心情很平静,不是因为想通了,相反的,正是因为想不通很多事。希诺才不愿意说话,手上依稀可以看到血迹,可是已经感觉到不疼了。
学校记车行的路,不是很远,希诺的脚步也和往常一样,所以很快就到了门口。还没有进去,就看见一个身影,站在了那里,像是在等自己。“希诺,你没事吧?”
希诺微笑的上前,还没有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匆忙前来的警察抢了先。“对不起,王先生,你涉嫌一起绑架案,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弄错了,王叔是一个好人,怎么会涉嫌绑架?不可能的,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希诺顾不上太多,赶忙上去解释。不过可惜,做错了事,始终是要承担后果的。王叔没有辩解,只是和警察求情,让他和希诺说几句话而已。警察也答应了,转回身,缓缓的走到希诺跟前,愧疚的眼神看着希诺,“对不住,王叔害苦了你。”
听到他这样说,希诺的脑袋,整个的发懵。一向正直,憨厚的老人家,这样跟自己说话,又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怎么说也不会是在开玩笑。“王叔,你在说什么?我来这里不久,跟你并不是很熟,但是我可以看的出来,你是和好人。。。。”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就被他打断了,只是这打断的方式,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一间房的悔恨,满心的歉疚,“王叔,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够跪我,有什么事,你站起来再说!你起来啊!”虽然知道,他的这种举动,可能跟自己的事有关,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相信,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能够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不愿意把他看低了。
可是事实往往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只见老王跪在地上,死活都不肯起来,老泪纵横,“希诺对不起,我不是人!是王叔害了你,要不是我儿子不争气,我也不会这样做,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王叔,我真的不是很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放心,我都不会怪你。你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好不好?”希诺的心在滴血,要知道他的反常,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对不起,肯定和昨天的事情有关。
警察在旁边也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拽了起来,“要知道现在何必当初?就算你儿子不争气,和东哥那种人混到一起,被打的鼻青眼肿,生死攸关,关人家什么事?害得两个女孩,差点为你的儿子陪葬,你也是真够可以的。”
听到这话,老王的脑袋,好像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狠敲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劲的问,“警察同志,你刚才说什么,差点给我儿子陪葬?你是说,我儿子已经死了?”
“是!刚才你老婆已经去警察局,认过尸体了,是你儿子。”
此话一出,老王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希诺忍不住去扶他,“王叔,你不要伤心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教他,是我没有让走上正路。是我顾忌他的死活,告诉璐璐,东哥找她。是我害得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是报应啊!报应啊!”
看着他那伤心欲绝,捶胸顿足的样子,希诺的心好痛。原来人性是这样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可以牺牲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他的儿子不能死,难道别人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吗?想到昨日,希诺就感觉进了一次鬼门关,当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看着明晃晃的匕首,就要至自己于死地的时候,是徐璐救了自己。
若非如此,估计他就算要道歉,就只能对着自己的尸体,或者坟墓了。看着他那极度自责的模样,希诺竟觉得十分的可笑。没有说一句话,只默默的目送他,被警察带走。无力的站在原地,四处都没有人,好像此刻,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自己。想哭,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来。
直到徐璐他们来,才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希诺,你怎么了?怎么叫了你半天,你也不理?”
看到他们,希诺回过神来了,黯然的看着徐璐,“璐璐,没事,王叔被警察带走了。你这可能要再招人了,我们进去吧,我想起来了,还有很多事没做。快到月底了,我也要把那些账理理了,好向徐老板交代。”
虽然在开玩笑,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这样的她,在徐璐的记忆中,从来不曾遇到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便想去开门,钥匙被肖潇一把夺了过去,“看看你的手,这种事还是我来代劳吧。”
“谢谢老公!”刚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捂上了自己的嘴巴,看了希诺一眼。希诺对此,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默默的跟着肖潇,走向了那扇门。门打开了,肖潇让道了一边,希诺便走了进去。没有再说一个字,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就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还把门给反锁了。
看着她这样,徐璐很难过,眼神之中难免有些激动,“真是没有想到,王叔是这种人,我真的是看错他了。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希诺也不会。。。”后面的话,被肖潇果断的打断了,“其实昨天的事,谁都有错,老王不应该利用你的好胜心。以为你能自保,就告诉你,那个混蛋在那等你。希诺担心你,和我一起去找你,要不是我着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这样一说,徐璐就更加的自责了,终究是自己不够清醒。要不是自己的好胜心作祟,又怎么可能着了人家的道。“说实话,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突然很想念学校的那种氛围。可是现如今,不是我离开的时候,我担心希诺挺不过去。要真的是那样,我的罪过就大了。老公啊!你说怎么办啊!我要疯了!”
知道她的个性,安静不下来,如今这样,倒是让自己十分的心疼了。轻轻的握住她的香肩,以示安慰,“不用担心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今天邹院长就会被放出来。至于希诺,有了亲人的陪伴,应该就不会钻牛角尖了。”
“你怎么知道?要真的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我放心之后,你可就得辛苦了,得你养我了。”徐璐说的,肖潇当然是明白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心吧,以我的本事,是绝对可以养活你的。但是,你可能没有办法,经常迟到晓峰做的食物了,你真的舍得吗?”
听到他的话,徐璐莞尔一笑,依偎在他的肩头,“有舍才有得,如果说,陈晓峰是我的初恋,不如说他爱的不是我,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希诺的影子。那么多年,他一直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到希诺,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又走到一起了。而我也放下了,若不是放下了他,也不会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你。你对我的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看在眼睛里,只是没把你当回事,放心,以后,你是我的老公,更是我的长期饭票。所以,我会好好珍惜,你对我的关心,你的爱,每一分都藏在心底。”
“呦呦呦!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