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明最感兴趣的,莫过于阮文那篇磨损率的研究,阮文做的那个模型还挺有意思的。
“回来继续研究呗,除非你想要我在那里读博士。”
阮文只吃了两小块烤鸭肉,还把皮撕了个干干净净,那玩意有些油腻,她的肠胃还不适应。
周建明嘿嘿一笑,“我们学校设立了博士点,文文你要不要读个看?”
他家妹子倘若不开工厂,做一个研究者也很不错,在美国留学期间的那些论文足以证明一切。
“你不还是九三学社的社员嘛,提升一下学历倒也不错。”
阮文扫了一眼,“那我要是发不出来论文,哥你帮我写啊?”
周建明极为不赞成,“怎么可能呢?文文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
“行了,好不容易毕业了你又说读书的事,没完了是吧?”
阮秀芝瞪了儿子一眼,“阮文,你明天回去?”
人都回来了,再不回家去看看小谢和元元,怕是父女俩都不怎么乐意。
“嗯,明天下午回去。”阮文笑了笑,“给他们父女俩一个惊喜。”
只不过这惊喜没能给成。
原因倒也再简单不过,阮文筷子还没放下呢,她家男人抱着女儿过来了。
从罗嘉鸣那里知道阮文已经归国的消息,谢蓟生在下课后去托儿所接女儿,开车来了首都。
阮文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今晚铁定会留在阮姑姑这里。
明天可能还要再去拜访下沈老,再去看看汪叔叔。
这么一算,明天下午能回省城就已经很迅速了。
一别经年,思念越发的浓厚,即便是一天都无法等待。
谢蓟生的登门让周建明一阵沉默,要不是文文把事情安排的清清楚楚,他都觉得自家妹子渣了。
跟那些一回城就了无音信,丢下孤儿寡母的知青有什么两样呢?
……
谢元元是一点不认生,腻歪在她妈妈怀里有说不完的话
“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哦。”
“爸爸说妈妈很想我的,只不过你在外面挣钱给我买蛋糕。”
“我也很想妈妈,可我不能耽误妈妈给我买蛋糕。”
“妈妈,美国有大蛋糕吗?你吃过没?”
“……”
小姑娘张口不离蛋糕,这让阮文忍俊不禁,“有的,不过不如咱们明天要买的蛋糕好吃。”
谢元元小朋友眼睛溜圆,“我们明天可以吃奶油蛋糕?”
她往上爬了下,在阮文脸上亲了亲,“元元就知道妈妈最疼的就是元元。”
说完小姑娘又钻到阮文怀里,不管谁喊都不出去。
阮文抱着女儿,饭也没能再吃几口。
不过有女万事足,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想吃。
相较于谢元元的话多,谢蓟生就显得格外安静。
阮文能应付话唠的女儿,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跟谢蓟生说什么。
原本她是打算和阮姑姑聊聊的,但现在,铺好了床铺,阮文看着把女儿放在床上的人,她目光纠缠在谢蓟生身上。
“生气啦?”
“没有。”
阮文心虚的时候总喜欢缠着人,要是放在聊斋里,大概就是一条蛇妖,跟没骨头似的恨不得绕在他身上。
谢蓟生低头看着她,“比之前重了一点点。”
阮文蓦地抬头,“这你都能抱得出来?”
她就比出国的时候胖了五斤,才五斤而已,不算多好吗?
谢蓟生莞尔,“累不累?早点睡觉。”
好像真的不生气,阮文进一步试探,“累的要死,谢蓟生我背疼,我那位教授一直怕我出事,恨不得我答辩完就把我驱逐出境。回来的时候我特意换了头等舱,但还是好累。小谢老师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啊,之前可没这么疲惫。”
谢蓟生忍俊不禁,“胡说什么呢。”
他给阮文按摩,手下不轻不重,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阮文侧着脑袋看一旁酣睡的女儿,又看了眼谢蓟生,“元元听话吗?”
“还算乖。”
这孩子打小起就是他带着,比较亲他。
也没怎么找他麻烦,倒还算省心。
阮文笑了起来,“到底是你家的小棉袄,从小就心疼你。”
刚才哄她睡觉时还跟自己嘀咕,“妈妈,爸爸也好想你哦。”
谢蓟生可不会教女儿这个。
但谢元元从小被她爹照看着,怕是知父莫若女。
“汪叔叔不在首都,明天上午去沈老那里看看就好。”
阮文好奇,“他不在首都?那去了哪里?”
“去了香港那边。”
香港?
阮文骤然间反应过来,“你是说去做义肢了?”
早前石磊的父亲在香港那边替换了义肢,效果倒是挺好。
阮文倒也是想过,要不要让汪老也试试看。
但后来赶上她出国,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了。
“嗯,他总是坐在轮椅上也不是办法。”
到底是骄傲了大半辈子的人,哪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呢?
“那谁在香港照顾他?”
汪萍忙工作,只怕是没这个时间。
“我让小张过去,顺带着又请了个保姆。”
迟疑了一下,谢蓟生又补充道:“江雪梅这段时间也在那边照顾着。”
到底是在香港,汪家老大距离那边近,不管到底打了什么主意,这人去照顾是实打实的。
即便是汪萍这个亲闺女都不好说什么。
谢蓟生也就没再管。
“爱去去呗。”
阮文倒是无所谓,管汪家大嫂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反正也算不到自己头上。
至于惦念着汪老的那点“遗产”,爱惦记就惦记去,不管是汪老的政治遗产,还是他那点家私,阮文都没放在心上。
阮文忽的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怎么没听你提过汪萍她二哥一家的事情?”
汪老四个孩子,汪家老四带着未婚妻去了美国,之前阮文在美国呆着的时候,汪老四还联系了她一次,不过到最后也没能见面。
本来也没多深的交情,见面吃饭闲聊,这些能省就省了吧。
谢蓟生的手微微一顿,稍有些迟疑,“她二哥前段时间出事了。”
出事了?
阮文盯着谢蓟生,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你就不用跟我说了。”
倒不是她冷血无情,不过这种事情既然之前没跟她说,现在似乎也没说的必要。
谢蓟生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早点睡吧。”
床足够的宽敞,躺着一家三口。
谢元元在父母中间,这会儿脑袋枕在谢蓟生胳膊上,小腿压在阮文肚子上,睡得不要太香甜。
阮文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这么不老实的吗?”
“见了你比较开心。”
小姑娘从小就自己一个人睡,过去这一年半也都是睡在她的小卧室里。
阮文在家的时候很注意教导女儿注意男女有别,即便是洗澡也多是让李阿姨给她洗。
谢蓟生更多的照看的是学习和吃饭。
也就是谢元元生病的时候,这才会带着女儿睡。
那时候小小的人儿蜷曲成一个鼠妇模样,和现在这种横七竖八的模样截然不同。
阮文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这段时间在家好好陪着她。”
亲了亲女儿的小脸颊,阮文躺下,她回来后就眯了会儿眼,其实现在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睡觉。
谢蓟生却睡不着。
他看着阮文,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有些累了,这才眨了眨眼,直到困意袭来,谢蓟生这才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