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有带着兵马送的吗?”凤红鸾好笑。
“送是送!不过是他来送就不回去了!青王坐镇边城!”云锦漫不经心地道。
凤红鸾一怔,随即恍然,从有了这个孩子后,她的全部经历都纠葛在了孩子身上,甚少去想天下情势。如今经云锦一说,想着西凉和云族的边城由玉子墨镇守,的确无异于铜墙铁壁。又问:“那玉子桓呢?”
“他镇守西凉和蓝雪边境!”云锦说到玉子桓,似乎想起什么,眉目染上一层昏暗。
凤红鸾看着云锦,这些日子云锦并未说锦瑟之事,她也没问。只知锦瑟被云锦救回来了。如今在云山养伤,玉子桓那一剑刺得虽深,但并未刺中要害。加之云锦灵力,保住了母子平安,只不过锦瑟失血过度,一直虚弱,卧病在床。
“世事如棋!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凤红鸾沉默片刻,吐出一句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当时玉子桓真能下得去手杀锦瑟,而且她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云锦抬眼看着凤红鸾,沉暗的眸光对上她蒙了一层云雾的眼,忽然一笑,放下笔,伸手将她拉起来,抱进怀里,低笑道:“来,鸾儿,你说说,我的心是什么做的?居然如此放不下你。”
凤红鸾扑进云锦怀里,软软地倚着他的身子,对上他含笑的凤目,摇摇头,“我才要问你才是,你说说我的心是什么做的?居然如此放不下你。”
“哼!我看你最放下的人就是我!”云锦哼了一声。
凤红鸾摇摇头,肯定地道:“不是!我宁愿放下我自己,也放不下你。”
“这话爷爱听!”云锦低头,吻上凤红鸾的唇。
凤红鸾伸手推他,云锦只是浅浅一吻,并不深入,如玉的手捧着她的脸细细抚摸,爱意流转,低声温柔地道:“等回云山,我带你入祖祀!让你真正成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生生世世,你都逃不开我。”
凤红鸾心中刹那被温暖填充,她如何能不知道如今的云山真真正正是他的了!点点头,笑音侬软,“乐意之至!”
云锦凤目刹那凝聚上喜色,如月之光华,抱着凤红鸾的手臂收紧。
凤红鸾想着入云族祖祀啊!生是云锦的人,死是云锦的鬼!不错!
二人再不说话,车中静静。不出片刻,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步履整齐一致。凤红鸾从云锦怀中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挑开帘幕,只见后方黑压压一片,打着西凉旗帜的铁血骑兵。当前一人青色锦袍,玉子墨无疑。
移开视线,看向前方,不远处一块石碑为标志,写着临界二字。
“数日前子墨曾经问我,如果我想离开,他会助我离开西凉!不过我当时没答应。我虽然想离开玉痕掌控,但不能以他的性命为代价。子墨是重情之人,但终是被命运所累。”凤红鸾轻声开口。
云锦眸光动了动,看着玉子墨不语。
玉子墨带领的十万兵马赶来。凤红鸾和云锦的马车正好过了西凉边境。
“停车!”云锦吩咐一句。
黑雾勒住马缰,马车瞬间停住。
与此同时,玉子墨也勒住马缰,一挥手,他身后的西凉士兵齐齐止步。他目光落在马车中,车帘掀起,云锦和凤红鸾相偎依在一起,一如他每次见到他们一般,风景如画。凤目闪过一丝恍惚,不过瞬间便清如明镜。
“从今日起,只要我是西凉青王一日,立场便会从一而终。”玉子墨看着二人,沉声道。
凤红鸾看着玉子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玉子墨又道:“再没有师弟,再没有十几年爱的人!玉子墨自此是青王!”
“自然!青王能有此觉悟就好!”云锦诚以为然地点头。第一次喊的不是师兄,而是青王。
玉子墨眸光一丝破裂,忽然收回视线,“噌啷”一声清响,一道寒光闪过,三尺青峰斩断了他袍袖一角,飘向云锦。
云锦抿唇,面无表情地伸手接住,同样一声清响,眼前一道寒光微闪,他云纹水袖被斩断一片,飘向玉子墨。
玉子墨伸手接住,同时宝剑收回销中。
二人的动作不过是顷刻之间。凤红鸾当面见识了割袍断义!
古人最重师门情意。虽然云锦张扬不可一世,狂放不羁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但凤红鸾知道,他虽然口中不屑,但对于师兄玉子墨,师弟蓝子逸都不同于其他人。若是他们有难,在今日之前的云锦一定会毫不犹豫出手相助。
凤红鸾忽然眼眶酸涩,垂下眼睫,这一刻的滋味怕是只有当事人能体会。真正的家国天下,再无私情。割袍断义,分道扬镳,做起来简单,却又是怎样的苍凉心境!
许久,玉子墨吐出两个字,“不送!”
“继续启程!”云锦落下帘幕,再不看玉子墨一眼。
马车继续走了起来。
凤红鸾抬眼看云锦,见他紧紧抿着唇,柔软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身子重新偎依进他的怀里。云锦清冷的身子渐渐暖了下来,反手环抱住凤红鸾,将头埋在她脖颈,低声道:“鸾儿,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凤红鸾心狠狠地缩了一下,闭上眼睛,任撕扯的疼痛蔓延。
“你告诉我,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对不对?”云锦又问。
凤红鸾手指紧扣住手心,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和情感,如今更深刻的感觉这个男人的脆弱。本来坚守的东西轰然倒塌,眼泪忍不住溢出,“嗯,我永远也不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