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的目光却落在玉帝牵着祁怜的手,不大友善地说:“花果山的酒窖里还有些百年陈酿,玉帝如果真的喜欢桃花醉,走时可以带些回去。”
玉帝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猴头儿,别以为朕来花果山是卖你面子,朕是为了欢喜才来的。否则你这花果山上下岂不要以为欢喜娘家无人,以后欺负他去了!”
悟空:“……”
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玉帝也是越活越年轻了,胡子一大把的人性子却像个小孩一样。悟空心说,我疼他还来不及,又为什么会欺负他?
祁怜怕两人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赶忙把玉帝拉到一边。余光看到金蝉,一身素色袈|裟,眉眼清淡,与记忆中没什么变化,只是他的神情在慈悲之中又多了一点点其它的什么,再不是几千年前桃源初见时那个了无挂碍的金蝉子。
等祁怜安抚好玉帝的情绪,好说歹说把人哄回天庭,再去找猴子时,他们师徒五人正在叙旧。祁怜想过去听个热闹,还未靠近,突然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眼前这位仙家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黑袍,五官冷峻,英气逼人,张口就喊他“怜卿”。
“仙友是…?”祁怜一愣,觉得这个称呼熟悉,但这张脸却陌生的紧。
黑袍仙也是一愣,才说:“抱歉,在人间叫叔习惯了,忘记现在该称你一声丞显君。”
祁怜终于回想起来,恍然道:“啊,小辙,你是祁辙。你变了个模样,我才认不出你,可不是我把你给忘了。”
祁辙说:“叔,其实我不叫祁辙,而叫‘无支祁’,而且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之前的样貌都是司命随意捏造的。”
祁怜点头:“是,我能想得出,司命总喜欢捏造一些有违事实的东西,他……”
“但是我对你的心意却是真的。”祁辙又说,“怜卿,我心悦你,即便是过了三百年,即便是我已经蜕去凡胎,成为镇守一方的神。”
“……”于是祁怜一口下去,差点儿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眼神躲闪着,往猴子那边瞟,正对上悟空刀子一样剜过来的眼神,他心一缩,忙又转回头避开了悟空的视线,哈哈哈尬笑着说:“小辙,你莫爱叔,叔其实早就有心仪之人。而且你、你难道不该与西海四太子敖望情投意合吗?”
“司命的确想这样安排,但彼时我已对怜卿你深情不悔,四太子只好知难而退了。”祁辙说:“而且我早知叔有心仪之人,就是那个一直住在王府为您解毒的游方郎中,常留。”
“其实常留他、他不是游方郎中,他是齐天大圣。”祁怜纠正,心里默默流了把汗,这个西海四太子究竟在搞什么?追媳妇怎么这么容易就“知难而退”了,活该做条单身狗!
“常留就是孙悟空?”祁辙明显意外,看来司命还没对他说起此事。
祁怜点头:“正是。”
祁辙远远看了悟空一眼,见对方终是再在原地坐不住,往这边走来了。
“欢喜,过来。”悟空还未走近就说,向;无支祁宣告自己的主权。
虽说悟空的做法孩子气颇多,但祁怜知道,此时若不顺着对方的意,对方怕是要在心里别扭好几天了。于是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顺从地走到悟空身边,而且还是他身后恰好能被挡住一半身体的位置。
悟空这才舒服了,捉住祁怜的手握住,微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祁辙,似笑非笑道:“小辙,既然你称欢喜一声‘小叔父’,是不是也该称我一声‘小叔公’呢。”
“搞笑。”祁辙冷笑,“孙悟空,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天生不对付,我属水,你属火,不仅属性相克术法相克,就连喜欢的人也都要争一争。”
“……”祁怜扶额,心说:傻孩子,别争了,你争不过猴子。
但他不打算劝阻,两人爱怎么吵怎么吵吧。依悟空的性子,只有事情真正有了结果他才会作罢,否则旁人再怎么劝也是没用的。
“乖侄儿,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敢来花果山抢亲。”悟空笑眯眯说,眼神却越加冰冷。
祁辙沉着脸,一手背后,道:“今天怜卿大喜,我不会做惹他不开心的事。但是孙悟空你也别得意太早,‘小叔公’我是不会叫的,这辈子都不会叫的。”
悟空道:“既然不是抢亲,你是来干什么了?”
祁辙先一步转身,往旁边的林子走去:“你随我来,我有话对你说,关于小九叔的。”
“等我,我去去就来。”悟空回身,轻轻抱了一下祁怜的肩,“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要搞什么。”
祁怜不放心地皱皱眉:“祁辙性子比你还冲动,如果他对你出手,你得记着自己是长辈,别真打他。”
悟空脸色一变:“金欢喜,你不是吧?”
祁怜看着一脸幽怨的悟空,不敢再逗他,更认真地说:“水克火,比起他,其实我更担心你。”
悟空这才笑了:“有你这句话,他就伤不了我。放心吧,我也不会打坏你的亲亲侄儿。”
目送二人进了林子,祁怜才笑着摇了摇头。一转身却对上金蝉冷冷清清的一双眼。
笑容一滞,随后又扩得更大,祁怜颔首,客客气气道了声:“金蝉,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金蝉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三百年前你在大祁国历劫时,我曾下界找过悟空。我知道,那晚竹林里,你也在场。”
祁怜笑了笑,“我的确在,但你们当时说了什么,我的确没听清,就算听清了,时间过了这么久,现在也的确什么都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