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上篇回总结——
任务进展——
【主线】界灵的任务一:替顾子意订正命运(已完成)
【主线】界灵的任务二:替芦清云订正命运(未开始)
【支线】天镜城的任务:押镖(马甲死亡,失败)
【支线】探索天地会的秘密:(进行中)
【支线】长醉十二楼会:(预告,未开始)
【支线】探索白、芦氏家族纷争:(预告,未开始)——
马甲记录——
【主要马甲】
小露(已死亡)
原火火(当前)
【临时马甲】
虎妖某
于尘(已死亡)——
友情提示:本任务无固定CP。切勿沉迷买股,以防血本无归。
1.
雨州一共来了叁艘船,从为首的船上大约出现十一二位修士向岸边飞来,稍后的两艘船只隐隐见到人影,却按兵不动,留下压阵。
那些修士飞掠而至,落在离原火火叁人不远之处,在沙滩上收剑回鞘。岙州岸上的流放者们见他们毫不吝啬灵气使用,不约而同露出怀念羡慕的神色。
船上的来人一落地,不搭理别人,首先齐刷刷看向了原火火这边,径直走过来。原火火叁人连忙站直了些,准备同来人搭话。
雨州来的人还没走近,寥寥几句私语先飘了过来:“是他么?”
“我看像是他。”
“……怎么从松溪派跑到这里?”
领队的是一个短发中年女人,她回头扫了一眼,跟在她后面的人纷纷噤声。
那女人走到原火火叁人面前,看向顾子意,道:“在下是岙州事务府的主事王芝。请问阁下是松溪派顾子意顾道友吗?”
顾子意作揖道:“正是在下。”
罗小叶低声讥讽说:“真有名。在这也能被认出来。”
王芝冲罗小叶和原火火点点头,然后看向顾子意,严肃道:“顾道友,请问你到岙州有何贵干?岙州的流放人员名单上似乎没有阁下。”
王芝身后的人又悉悉索索说着什么,全都盯着顾子意上下打量,神色不算的上友好。
顾子意对这态度有些疑惑,但还是正色说:“此时说来话长。还请问前辈,是否知道岙州靠北的山坳中,有一个叫做天地会的门派?我与这位罗道友,均是被这天地会掳来,险些命丧他手。“
“天地会?”王芝愣神:“没听说。”
王芝身后的修士们静默了一刻,又发出嗡嗡议论声,不等王芝制止,终于有个叫文安仁的忍不住越众而出,扬声问:“子意,我便不拐弯抹角了,扶摇派的苏才英是否是被你杀害?”
顾子意认出故人:“文前辈?”
“你可有杀人?”文安仁又问一句。
顾子意回过神来,温声说:“文前辈勿躁。我已经数年没见过苏前辈。我与你说之事绝无关系。”
“真的?”文安仁半信半疑。这人叁十来岁,面部白净,文质彬彬,拧着眉毛,十分纠结的样子。
罗小叶大声说:“我说,你这前辈不要胡乱怀疑人。有修士离世?什么时候?具体说个清楚。”
文安仁叹口气,答道:“扶摇派掌门苏才英修士,上个月在门派住处被人杀害,一剑贯心,现场留下的,正是松溪派代代相传的长青剑。这剑,子意你是向来带在身上,怎得出现在命案现场?我们扬帆出发之前,此事在北州、石州闹得沸沸扬扬,都传到雨州来了。”
顾子意说:“长青剑,我在两个多月前就已丢失——”
文安仁身旁一人道:“你说剑丢了,可有证据?”
原火火忍不住插嘴道:“证据?你这话说得逗趣。把剑丢了就丢了,还能到哪里开张凭证不成?”
罗小叶很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
先前那人恼火道:“剑是凶器。剑的主人若拿不出证据,那就是杀人嫌犯。没什么好辩解的。”
罗小叶上前一步慢条斯理说:“证据没有,证人倒有一个。我给他作证,可以吗?”
“流放犯人做证人?”那人反驳:“能有几分可信?”
顾子意道:“慎言。罗道友不是岙州的流放者,是和我一起被挟持到此处的修士。”
王芝忽然开口说:“阁下姓罗?”
罗小叶有些不耐道:“您需要顾子意重复几遍?是,我姓罗。”
王芝上下打量罗小叶一番:“阁下姓罗,可否是北州散修罗小叶,去年刚刚结丹?”
罗小叶奇怪道:“王主事竟然认得我?我几时得来这么大的名声?”
“敢问尊师姓名?”
罗小叶道:“我师母?叁天不洗头、马尿不离手的老不修,自封高岳散人。你问这个做什么,和她有仇?”
王芝双手一碰,简单作揖道:“果然是罗小叶罗道友。令师高岳散人这一月在西陆几州四处奔走,到处张贴你的画像,寻找爱徒。可真是没想到,阁下竟然流落到了岙州。”
罗小叶一时忘记方才针锋相对的气氛,疑惑地说:“那个糊涂老懒鬼?找我?王管事,你没弄错人吧?挪,她长这么高,南方口音,塌鼻子,爱打嗝儿。”
王芝笑道:“是高岳散人没错。”
听说罗小叶不是犯人,而是失踪已久的金丹修士,雨州来的那队人收起了不善的眼神,刚才和罗小叶斗嘴的人更是咳嗽一声,然后道歉道:“原来阁下是修士,不是流放者。在下方才失礼了。”
文安仁催促道:“子意,你刚才说,你二人都是被人挟持到这里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小叶快嘴快舌,把天地会李文松绑架修士、意图杀人取丹之事从头说了一遍,之后又补充道:“我罗小叶可以作证。这一个月来顾兄都和我们呆在一起,岙州来往石州要一月上下。命案既然发生在石州,就断然不可能他做的。”
“原来是这样。”王芝皱眉道。“可真是……骇人听闻。”
一派掌门被谋杀的案子,忽然牵连出金丹修士被打晕捉走的挟持案、蛇妖被屠杀的血案……等一连串案件。单个摆出来都足以让人变色的大案件。这些事齐齐并排放在一起,反而让人无法适从。雨州来的修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文安仁到底是顾子意旧友,率先转变态度,走近几步,对顾子意深深叹了口气,拱手说:“子意,方才我太过急切,误信了流言,望你不要在意。”
顾子意让开一步,温言道:“文前辈不徇私情,此番本该如此,不必道歉。”
“这叫天地会的门派我竟然从没听说过。没想到是行事这样恶毒之人。子意,你可有受伤?”文安仁上下打量顾子意:“我上船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和你师母写信。她想必担忧得紧。”
顾子意说:“谢前辈关怀。子意无碍,还好有两位同伴照应。”
文安仁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他向罗小叶拱手道谢,又看向原火火,也拱手说:“阁下莫非也是天地会的受害人?”
原火火忙说:“不,不。文前辈,我什么人也不是,就是个路人而已。”
此时,王芝主事和她手下商量完毕,走过来道:“既然罗道友这样说,我们岙州事务府的人非得去看看这个所谓‘天地会分舵‘不可。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安营扎寨,着实是我们大大的失察。如果罗道友不嫌麻烦的话,可否替我们带路?”
罗小叶拍手道:“我正有此意。王芝主事,你们人多,可要替我和顾兄出一口恶气!”
王芝答应说:“这是自然。”
她转头对顾子意说:“阁下虽有罗道友作保,但毕竟,阁下的长青剑是板上钉钉的凶器。事关重大,在天地会挟持阁下之事证实前,恕我无法排除你的嫌疑。”
顾子意说:“无妨。”
说着,伸出双手:“王主事不放心的话,木枷——”
王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阁下说笑了,尚未定罪之人,怎么能上木枷?待会儿,你走在我们前面,不要突然行动便是。”
王芝又掏出两个小瓷瓶,递给罗小叶和顾子意二人:“岙州灵气稀薄,你们拿着,不要耽误了修为。”
说完这些话,王芝才扭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原火火:“原道友,你也与天地会一事有牵连?”
王芝作为主事,自然记得原火火这个人的来历——原火火“勾结妖兽”,在一场人与妖之间的大战前泄露情报,害得己方修士死伤殆尽。后来被芦州判处终生流放,着实不冤。
原火火说:“这倒没有。我未曾见过天地会。”
顾子意想说什么:“其实——”
原火火忽然说:“等等,借一步说话。”
她在王芝讶异的眼神中把顾子意扯到一边。
顾子意:“怎么?”
原火火带着顾子意走到王芝偷听不到的距离,对顾子意说:“之前的计划还是算了吧。”
她指的是,之前曾商量过的离开岙州的计划。
罗小叶和顾子意不是岙州的流放者,自证身份后,应该很容易能搭乘雨州的船队离开,而原火火则不然。
罗小叶作为散修,对于几州修士定下的各种“规矩”“公约”不屑一顾,甚至有所反感,很干脆地同意帮助原火火逃离岙州。
顾子意原本的计划是:由原火火服下灵药,在船队后以飞剑尾随一段路程,夜里顾子意和罗小叶接应,原火火暗度陈仓,溜上甲板,然后在房间里一直藏到船队抵达雨州。当时罗小叶还打趣说,未曾想到顾子意会如此谋私、帮助犯人越狱。
“为什么要改变计划?”顾子意不解。
“你也看到了,情况有变,他们把你当作半个嫌疑犯看。即使他们之后在小叶子的面子上,同意载你回雨州,路上估计也要对你多加防范。这种特殊时刻,我这个流放犯不好再偷溜上船,不一定能成功不说,还可能给你带来麻烦。”
“我本未曾杀人。随他们怎么想。”顾子意反对道:“你帮我那么多次,我不能把你丢在这个岛上。”
原火火歪头看他:“那么,如果在船上受到‘杀人嫌犯’的待遇,被人看守起来,无法接应我,我怎么办?”
顾子意说:“即使我被人看守,罗道友也会帮你。”
原火火故意说:“如果船上的人发现了我,要把我丢下海,你又如何做?”
顾子意皱眉道:“其一,即使是被流放的犯人,也不应该被随意夺去性命,王芝不会这样做。其二,万一此事当真发生……”
他回头扫了雨州那群人一眼:“事急从权。抢了一艘船离开便是。雨州来人虽多,船上地形复杂,加上开船后人心松懈,我们叁人未必没有一击之力。”
罗小叶好像有所感应,回头向原火火二人做了个鬼脸。
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原火火飞快捏了一下顾子意的手指,笑道:“这一通计划快刀斩乱麻,顾前辈真是有勇有谋。”
她接着正色说:“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离开这岛,不一定非得坐船。”
她含笑指了指天上,顾子意跟着抬头,恰好看到一队海鸟掠过长空。
顾子意立刻反应过来:“像上次虎妖那样?”
原火火说:“是,大鹰带我的话,会比你们的船快五倍呢。”
顾子意怔道:“可——”
“是的,我早就可以自己走啦。本来想多和你们同路一段,但现在看来,这样会给你们二人带来更多麻烦,我们就此道别吧。”原火火说:“这段时间,顾子意在剑术和心法上教了我很多,我们之间也算两清了。”
“雕虫小技,与救命之恩无法相比。”顾子意反对道,却在另一件事上没有坚持:“你真的不同我们走?”
原火火点头:“我会继续调查天地会的事情,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见面。”
那边雨州的修士不断投来催促的目光。
顾子意思索片刻,叹了口气,说:“也好。以后若遇到困难,向松溪派写信。我一定会尽力帮忙。拿着这个。”他顺手把王芝刚才给他的灵药塞到原火火手里。
“后会有期了,顾前辈。”原火火笑眯眯冲他摆摆手,“修士的金丹金贵得很,不要再被人捉去了。”
顾子意冲她无奈一笑,道:“后会有期。保重。”
他返回到雨州那边修士之中。原火火见到他和罗小叶耳语几句,罗小叶旋即瞪大眼睛,大叫道:“什么?她说真的?“
罗小叶扬声喊道:“喂!你想什么呐?我们两个都同意了,你这胆小鬼怎么搞得临阵退缩?”
顾子意拦住罗小叶,一番劝说后,罗小叶扁着嘴偃旗息鼓。
之后,王芝带领雨州来的众人,准备去查看天地会的据点迎冬寨。原火火远远冲罗小叶、顾子意二人挥挥手,反身钻进了树林。
本以为还能同行一段路程,然后再宽裕地道别,没想到顾子意摇身一变,成了遭人忌惮的嫌犯,原火火再执意跟着,只会带来麻烦,还是挥挥衣袖离开来的轻巧。
所谓聚散勿回首,路长情无名。此番离开,即是有缘无分,又不知何时能再见。
*
傍晚,原火火在无人的沙滩一角大剌剌地躺着。
她百无聊赖,只是等足够大的妖鸟飞过,好让她暂时借用妖鸟的躯体,用飞鸟带着自己的身体飞过外海,抵达对岸。
几个小时过去了,她没有见到一只足够带人飞行的大型鸟类。
不过,她不急。
在这个世上没有门派约束、没有人际关系牵连、没有诸多事务纠葛,她乐得轻松。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她用藤条给自己编制了一个小马甲,绕过四肢,自己的报复固定在胸前。这个小马甲能让原火火被抓着飞行时能舒服点儿,免得等她飞到雨州,却发现自己身体的脊椎骨因为长期吊着而出了问题。
“啊……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原火火看天色,这个时候王芝一行人应该已找到天地会岙州分舵的所在。
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会发生什么,是否会和孙鑫舵主等人再打一架?
原火火想,顾子意独身一人也能以一当十,再加上事务府的帮手,定然不会有事。
比起岙州的事情,“扶摇派掌门”被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哪里来的一口大黑锅,千里迢迢从北州而来扣在顾子意脑袋上?
原火火记得,顾子意的长青剑是在百兽谷上被李文松和虎王缴去的。扶摇派掌门出事的时候,李文松已经死了,这事难不是虎王拿着长青剑,跑到天镜山上杀人栽赃的?
又或者说,长青剑落到了第叁个人手里。
原火火喃喃道:“不知是什么人的手笔。乘着我们困在岛上,顾子意无法自辩,杀人栽赃——这一手玩得真阴。”
“哎。不过,这也和我无关了。”
远方飞来一只似有二米臂展的白鹰,原火火慢慢站了起来,眯着眼睛,使用【躯体暂借】的能力。
瞬间,原火火的身体软倒在沙滩上,而那无辜路过的白鹰被她借走了躯体。原火火忽然变作了鸟类的视角,对如何飞行一无所知,扑腾着翅膀,歪歪扭扭地坠落而下,差点一头栽进沙子里。
又试了许久,借用【白鹰】身体的原火火才习惯了飞行的动作,用爪子把原火火本体抓了起来,振动着翅膀,向大海的方向飞去。
**
数日后。
雨州。
今日云淡风高,晴空万里,是出海的好天气。海岸边,一老一少两个渔民推着小船,准备离岸捕鱼。
年轻的那个人本来在检查船上用具,忽然若有所觉,抬头看到了什么。
他眯起眼睛,指着天边:“喂喂。老胡,老胡,你看那是什么?”
“好大一只老鹰。”他的同伴手搭凉棚,放眼望去:“不对,那老鹰还抓着什么东西。”
“是个人啊老胡!”
“胡说八道,听说鹰抓兔子,哪有鹰抓人的?”老胡搡了同伴一把:“你这后生仔恁的不靠谱。别看了,快推。”
“怎么不靠谱了。我看那明明就是个人啊。”后生仔委屈道。
不等那二人争论出个结果,那白色大鹰竟然猛一掉头,朝他们的方向飞扑下来,把爪里的东西一松,然后扬长而去。
岸上着两人均是吓了个哆嗦,半晌没敢动。过了好一会儿,被白鹰丢下来的“东西”蠕动起来,吐出一大口沙子。
“我看那就是个人嘛。”后生仔赢了争端,很是出了口气:“老胡你岁数大了,眼睛也不够看了。”
老胡狠狠踢了后生仔一脚:“那你还废话,快去救人。”
后生仔捂着屁股,嘻嘻哈哈地向沙滩上那人走近了几步。
“喂,那个,你还活着么?”后生仔探头探脑打量着被白鹰丢下来的那坨“东西“。
原火火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沙子,支起身子,晕乎乎地甩甩头。
“请问这里是何处?”原火火问。
后生仔一跳:“老胡,老胡,人还活着。”
老胡跟在后面几步,手里端着一个鱼叉。
“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和那扁毛妖怪什么关系?“老胡黑瘦的大手紧紧握着鱼叉,盘问道。
原火火盘腿坐了起来。在大鹰身体里扇动翅膀,连着飞行了五六天,她有几分不习惯自己沉重的四肢,更是有几分头疼。她不理会这二人,掏出一粒丹药吃了,首先闭眼运气。
她这动作落在这老胡眼里,后者不由得脸色一变,后生仔更是大呼小叫起来:“老胡,你看见没?她好像是那山上的神仙!“
老胡拽着后生后退了几步,低声说:“别吵了。”
“你看,她那袍子和剑了没有?那好像就是个神仙。”
老胡呵斥道:“那你还不闭嘴。当心一阵她睁开眼睛,把你舌头割了。”
后生仔哼哼道:“神仙只会给人长生不老药,哪里会割凡人舌头的?”但虽然这样说,声音还是低了下去,偷偷向老胡身后站了站。
二人远远站着看了一会儿,眼看潮水要退下去了,后生仔又忍不住说:“怎么,我们今天打渔吗?要等她醒过来吗?万一她一坐就是一百年怎么办?”
老胡正准备说,这他哪儿知道,那边打坐的原火火睁开了眼睛,拍拍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请问这里是雨州么?”原火火问。
后生仔说:“这里是大雁儿村。”
老胡瞪了同伴一眼:“回大人的话,这里是雨州,雨州最西边的大雁儿村。”
后生道:“雨州?这雨州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老胡又瞪了他一眼。
雨州和岙州隔海相望。降落在雨州,说明她没有走弯路。
原火火看着年轻人不靠谱,便向那老者问:“这里是雨州的哪里?老先生,你可否有地图?”
老胡直摇头:“回大人,大雁儿村没人识字儿,地图这文化人的玩意儿,我们见都没见过。”
原火火扯了扯袍子,感觉身上又是汗,又是沙子。她还记着顾子意在张家堡施展的除尘术,原火火的记忆中也有个差不多的法诀。她照猫画虎,掐个诀,放出除尘术。
二丈见圆的白光荡漾开来,原火火立刻觉的身上一轻,汗和沙土全部消失不见,芦苇的香气取而代之。
她没有掌握好距离,这除尘术把老胡二人也罩住了,把老胡吓了个仰倒,一屁股坐在沙滩上。那后生仔抬手闻闻腋下,道:“咦,我怎么变得这么香?”
原火火尴尬地咳嗽一声,看向老胡:“这位老先生,你可见过像我这样穿着的人?踩着这样的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
原火火抬起自己的佩剑给老胡看。老胡一边爬起,一边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这破地方,哪里见神仙去哦?”
原火火有点失望,说:“那谢谢你了。”
她打量了一下方向,抬步准备离开。
老胡忽然又道:“慢着,神仙大人留步!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见过会飞的人……”
“哦,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你可知道这雨州有什么高山?”原火火喜道。
老胡摸摸下巴,慢吞吞地说:“哎呦,我这老家伙年纪大,记不住事儿,可得好好想想了。”
原火火于是站着等他想,这样傻等了一阵子,老胡仍然只是说:“我人老啦。神仙莫催,我脑子不灵光得紧,让我慢慢想想,慢慢想想。”
他这样光出声,不答话,原火火慢慢回过味来:“你想要我的灵药?”
老胡眼里闪过一丝喜意,嘴上却说:“不敢,不敢。我慢慢想。也许马上就想起来了呢。”
原火火上下打量他一番,冷笑道:“你这老东西,敲竹杠敲到老娘头上。”
修士的都城都修在高山上,她再不识方向,还能看不见老大一座山?
原火火不再理会这两个渔民,拔出飞剑,跃上去,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那年轻的渔民还在地上又跳又喊:“神仙——神仙想去哪儿,我给你带路啊。神仙,别走啊。”
原火火高高飞在天上,呸了一口,低声骂道:“什么大雁儿村。一个傻子,一个老滑头。倒不如叫王八蛋儿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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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王八蛋儿村后,原火火四处飞飞停停,见到有较高的山峰,就过去探索一番,虽然没有立刻找到雨州的都城,也没有遇见其他修士,倒没有消耗太多灵药。
在岙州经历一番后,她终于体会到了灵气充沛之地的妙处,不必再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灵气枯竭。就好像在沙漠里走了一个月的人终于走进了物资丰富的森林中,久旱逢甘霖,她虽然有些不识路,但有灵力,可以辟谷,可以飞行,日子过得十分轻松。
她运气好,到达雨州第叁天的时候,在一座小山山巅之上找到了修士开的小酒馆。
这酒馆修在常人绝对不可能靠脚力走上去的山巅巨石之上,在高处凌冽之风中挺拔而立,甚至遥遥可见有只妖鸟抓了酒坛,振翅而去的。原火火便高高兴兴落下去,想在酒馆中人打听方向。
她知道,雨州之东是明州,明州之东是芦州,而第二个任务的对象芦清云现在应该就在芦州。
原火火本来只准备讨张地图就离开的,没想到一走进去,听到里面有几分热闹——好久没见到喧嚣人气、又不需要打打杀杀,原火火倒有点想念酒馆里的嘈杂嘴舌。她忍不住要了碗酒,坐在角落,听这里的修士聊天。
坐在她左手边的一桌人桌上摆着甜酒并几迭小菜,言语间似乎是打算往雨州长醉城去。这长醉城在长醉山上,正是雨州的都城,众修士聚集的地方。原火火身体原主只知道长醉城大概在雨州西面,而不知具体方向。
她支起耳朵听了两句。
临窗的女子说:“‘十二楼会‘还要过半个月才开始。星蜻,你别催了,烦人的紧。”
叫做星蜻的女孩大概十五六岁,兴致勃勃说:“阿姐就知道扫兴。就算‘十二楼会‘不开,那我还想逛长醉城呢。”
她姐姐翻白眼道:“长醉城有什么好逛的?到处都是酒鬼,臭都臭死了。”
第叁个人是个短发女子,肤色较深,看着很是健康。她插话道:“星蝶这话说的夸张了。长醉城的修士虽然爱酒,但也不至于发臭吧。”
叫做星蝶的那个姐姐一翻白眼:“阿冰你也有脸说,上次一起去的长醉城,我们拢共呆了五天,你醉倒了四天半。你倒给是给我讲讲,长醉城闻起来什么味儿?”
阿冰缩起肩膀,摸了摸鼻子,丢给那妹妹一个眼神,不再说话了。
那个小妹仍然叨叨抗议,非要提前去长醉城不可。听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争执,原来姐姐是想先采药炼丹,不急着立刻去长醉城。
说起长醉城的十二楼会,原火火在芦州也听人说过,这是雨州举办的一场较大的集会,每年一次,在九月初开始,九月末结束。期间修士们在长醉城“十二楼”买卖交易,甚至也有交流比试剑术、法术的场地。
原火火不是雨州人,对这十二楼会也不熟,本来根本忘了这回事,在酒馆里被这么一提,她勾起了兴趣,忽然有点想去凑凑热闹。
——长醉城是雨州都城,兴许能在那里顺便找到天地会的线索呢?
她浅浅抿着香酒,一边琢磨着,有点不想立刻动身去芦州了。
芦州有什么好玩的?天天和妖兽打仗,兵荒马乱,不管人还是妖,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就去长醉城看一眼,找找乐子,芦清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不会这么快就挂了吧?
于是,原火火改了主意,决定绕道去长醉城看看。
——如果真的很臭的话,她调头就走也不迟。
而且,她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没去过修士的集会呢。她替界灵上天入地地跑任务,好不容易完成了第一单,也该犒劳犒劳自己,去长长见识。嗯。合情合理。
这时,那边短发女子阿冰说:“……松溪派这事做的叫人大开眼界。”
原火火一听,旁边人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话题,赶快竖着耳朵,仔细偷听。
那个小妹说:“松溪派是哪里的门派来着?”
姐姐星蝶道:“是那个使长青剑的顾子意的师门。”
那妹妹说:“我知道!他杀了扶摇派的掌门人。身为修道者,竟然残害同道,冷血无情,真叫人欲杀之而后快。”
原火火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差点拍桌子插嘴。那边阿冰却嗤笑一声,轻轻给了那小妹一巴掌:“你这都哪儿跟哪儿。什么叫‘杀之而后快‘?你有什么权力审判别人?”
那小妹哼哼唧唧说:“我不审判。公义自在人心。”
她姐姐星蝶说:“你省省吧。他们石州乱得很,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呢。”
听到这里,原火火忍不住咳嗽一声,探过身子搭话道:“请问这位道友,石州出什么事了?”
星蝶挑眉笑道:“啊呀,我就猜到你在偷听。”
原火火嘿嘿一笑,摸着脑壳说:“对不起,我听你们说得挺有趣,忍不住。”
她连连拱手,然后和和气气问:“我能与你们坐一桌吗?”
星蝶和阿冰对视一眼,然后两人点点头。星蝶向里挪了挪:“石州的事也没什么复杂的。不过道友如果真的好奇,坐这里也无妨。”
原火火端着自己的酒坐到了她们这一桌,说:“那多谢了。”
她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一桌的叁名修士,星蝶有一个大包裹,装满瓶瓶罐罐,看起来是炼丹师。妹妹星蜻和同伴阿冰都只带着剑,大概是普通修士。
原火火坐下,便好奇地问:“我这一个月一直在闭关,和外界无有沟通,听你们说松溪派、扶摇派,又说石州什么的。请问,你们是在说什么事?”
星蜻倒不怕生,带着几分得意回答道:“这么大的事你都没听说过?石州有一个叫做扶摇派的小门派,上个月,她们的掌门人苏才英在自己房里被人杀了,杀人的凶手据说是北州松溪派掌门的得意弟子,顾子意。”
原火火说:“这我倒听说过,是说顾子意的剑在案发现场吧。然后呢?石州的人被谋害,石州的中枢府什么反应?按常理说,这种恶性的案子,是要将犯人驱逐的。”
星蝶摇摇头,说:“中枢府能做什么?松溪派的顾子意两个多月没出现,要查案,得先审问犯人吧?不过,石州扶摇派倒是有趣得很,没说严惩凶手,倒连连向松溪派讨要珍藏的功法武器。她们扶摇派掌门一死,叫扶摇派赚的盆满钵满。我刚才说石州乱,说的就是这扶摇派——死了掌门,喂饱弟子,这吃相倒也有趣。”
原火火点点头。
不要求严惩凶手,先是做交易?
这也不是说不可以,但是否有点太过势利?——不会是扶摇派的人自己谋害了掌门吧?
阿冰一拍桌子,打断原火火的思路,说道:“说到这个,我可真佩服松溪派的掌门人。都闹到这个地步,顾子意那缩头乌龟不出来认账,他师母却一口咬定自己弟子是清白的。要是我,我可不会给别人做这样大的担保,你们且看着,这掌门人要被自己弟子连累得声名扫地。”
星蜻取笑道:“这么说来,一人搞倒了两位掌门,这位顾前辈也算是人中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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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意被人当成潜逃在外的杀人犯,原火火倒不怎么担心。他既然是清白的,又有一个明事理的师母做靠山,这事必然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他缺失的命数已经订正,不再是天道惩罚的对象。以顾子意的能力和人品,今后人生大概是一路坦途,也轮不到原火火同情他。所以,原火火在星蝶叁人那里听了一耳朵八卦之后,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又从酒家处讨到地图,匆匆启程,前往长醉城。
在高空看下去,雨州和石州、北州都有不同。石州如其名,地面遍布裸岩。北州不算干旱,但气候较寒,树木中以松柏居多,花草树木颜色也较为内敛。
而雨州阳光雨水充足,树叶肥大,青翠欲滴,高处向下看,地面上河流与树林相见,就像是蔚蓝绸缎之间镶嵌了一块又一块的翡翠。连高处的气流都不再寒冷,而是带着几分暖意。
有了地图之后,有了方向与距离,就不必走走停停,补充灵气,速度快了许多。还没到长醉城,远远能闻到一股香醇味道。
等到原火火降落在长醉城边上,不禁又有点失望。比起天镜城的精巧园林,雨花城的漫天花雨,这长醉城的建筑可算是毫无特点。街道横平竖直不说,植被也都修建得整整齐齐,好像是什么市政大厅前的广场。
甚至连台阶也少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斜坡。
原火火几乎要以为这些是给残障人士轮椅提供的斜坡——直到她看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跌跌撞撞走过来,忽然平地摔了一跤,就那样趴着睡着了。
哦。
不修建台阶,而是修建斜坡,显然是出于安全考虑了。
原火火走近,推了推那个人:“喂,你需要帮助吗?”
那人摆摆手,含混不清地说:“让我睡会儿。”
原火火就不再管他,找了个清醒的路人,问了十二楼会的方向。
“你是说云海楼和玉沙楼吧,诺,沿第二大道直走,走到头便是。十二楼会还要十几天才开始的哟。 ”
“没事,我好奇,先去看看。”原火火道了谢,依照路人的指引而去。
长醉城到处是路牌,想要走丢都很难。原火火沿着第二大道走到尽头,看到一片平阔的广场,然后是一肥一瘦两栋木楼,雕梁画栋,红漆绿瓦,好不漂亮。屋檐下挂着风铃灯笼,在微风下轻轻摇摆,好像美人耳下挑逗的首饰。
不过,怎么才有两栋楼?
原火火左右看了看,在附近找到一处茶馆,走进去询问道:“打扰了,这位道友,请问十二楼会在那里举办?”
那店里没几个客人,伙计活做,乐呵呵回答她道:“道友是游客吧?你没找错地方。十二楼就在外面。”
原火火狐疑道:“外面只有两栋楼,另外十栋上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