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猛地一把推开王子镇,抬手便是一巴掌招呼。
容若毕竟是妖,多少还有些残存的妖力,比起凡人秋色,自然要精神许多。她这一巴掌挥过来,王子镇依晰能感觉到一阵劲风扑至,可想而知,这一掌摔在脸上,那该有多疼啊!
王子镇岂能容她放肆,一抬手,便抓住了她的手:“你就不能再等会出来吗?”他的脸上略显失望的神色,毕竟关键时刻,容若又出来冒泡坏事了。
“你以为我想出来,明明是你把我从妖界掳出来的,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容若尚不知晓秋色与自己共用一个躯体之事,因此答非所问。
王子镇突然对着容若笑了一下:“你睡觉吧!”
容若以为他存了什么坏心思,当即冷笑道:“睡你个头。”
“已经很晚了,你不睡觉那你想干嘛?”
容若怒眼横生:“想回家。你放不放我走?”
“没门。”王子镇松开,起身:“到了我这,你哪也别想去。”
“凭什么?”
王子镇没理她,心里头盘算着要不要直接把容若给敲晕算了,他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大事要问秋色呢?
可容若也不是好惹的主,见他发呆走神,掌心妖力凝聚,意外的是,竟然成功了。她并不知,自己的妖力恢复,全然是方才王子镇的灵力修为输入她的体内才会有此成效。
她悄悄地变出一把短匕握在手里,想一举拿下王子镇,只可惜,她一动弹,王子镇立刻就有所察觉了。可事到临头,她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扑上去朝王子镇的喉咙就是一刀。
近距离的一刀封喉对容若而言,绝非难事。
眼看就要割断他喉咙的时候,却见王子镇的身子蓦地一后仰,竟是算准了电动机,躲过她的暴力一击。
王子镇也没闲着,迅速地扣住了她的双手,不但拿下了她的短匕,而且还很直接地将她扑倒了。容若后背刚抵在床铺上,王子镇整个人就已经压了下来,虽然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但是他炙热的目光,凛冽的气息,再加上暧昧的姿势,可把容若给活活吓死了。她本能地起身抵抗,可当那张俊逸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反而不敢再动弹了,白皙娇俏的脸烫得跟火烧似的。
她战战兢兢地问:“你想怎么样?”
王子镇没动,只是一味盯着她的眼睛:“老是喊打喊杀的,跟个男人婆似的,讨人嫌。这样多好,安安静静的像个淑女,顺眼多了。”
容若又火了:“我不是你的秋色,我可不懂得怎么做一个安静的淑女?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秋色可不算是淑女,她是玉女。”
玉女是像冰一样清明澄澈、温润洁白的意思,王子镇以“玉女”二字形容秋色,足见他对秋色的喜爱程度。
容若仰起头来:“不愧是情人眼里的西施。”
“算你说对了。你现在可以睡觉了吗?”然后让我心仪的女孩出来。仅此而已。
容若一听,当场有了撞墙的心:“动静搞得这么大,我还以为,你是打算跟我一块睡呢?”
王子镇摇头:“你想多了。”
“那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他得意一笑:“最多七日。你休息吧!”
他一起身,容若也跟着起身,但是,王子镇并没有给她自由活动的权力,一伸手,一勾指,无数金环像一圈圈的线条似的,无声无息地缠上容若的身体,而且连双手双脚也没放过,通通被绑起来了。
“你做什么?”容若盛怒:“放开我。”
“没做什么,就是想让你睡觉。”还是这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说完,他轻轻一指点在容若的额间,她向后仰倒,瘫在床上。
容若气得一口气没缓过来:“睡个觉至于这么五花大绑着吗?”
王子镇走到床边,漫不经心地又开了腔:“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没听过吗?”
“你……”容若还没开口骂人,站着的人又趁机封了她的哑穴。这下,她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王子镇并未立刻走开,而是取出验魂石放在手心。他并没有马上施展验魂术,而是沉默了片刻,而后长长的缓了口气,有些期盼,又有些害怕。
容若不是瞎子,她清楚的瞧见他手中毫不起眼的石头竟然是传说中的罕见的验魂石。不过,她并不明白,为何他要拿着验魂石对着自己?莫非,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并非是妖族的公主,而是他千辛万苦要寻找的凡人凉夜。
只听王子镇低声念道:“凉夜,凉夜,凉夜……”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竟让容若心生怜意。虽然只是一时的,却也足够让她再一次铭心刻骨的记住王子镇。这个痴情了千年的男子,为了区区凡人,不计后果,不辞辛劳的一心想要寻找她解救她。这样的痴心不悔,这样的执迷不悟,绝对是一个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并且勇敢去追求的男人。
却在此时,验魂石上开始折射出璀璨的红色光芒,和秋色所说的一致,红光满室,耀眼夺目。
王子镇激动的不能言语,眼睛里凝聚着点点泪光,半响之后,他才略有些回神,而后发了狂一般的重复得念叨着:“是你,就是你。”
容若也不笨。当听到王子镇对着自己喊着凉夜名字的时候,当目睹验魂石上红光乍现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心里有数了。王子镇所寻的凉夜魂魄就在自己体内,或者说,就是她本人。
容若本不信,可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容貌与另一个人存在百分百的相似,绝非巧合。
妖王,也就是她所谓的父亲,竟然骗了自己。
“凉夜,凉夜……”他蹲在床边,望着尚不能言语的容若,一声声地呼唤着凉夜的名字,每一声呼唤,都来自最久远,最深刻的思念,他极力稳了稳慌乱又兴奋的心神,笑盈盈地脱口而出:“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不是,我不是。
当看见苦涩又晶莹的泪光在他眼眶里蓄满,带着哀伤,带着喜悦,从他的眼角里淌下的时候,容若却是满腹的忧伤。她本能的拒绝自己就是凉夜的事实。也许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是一个凡人转世投胎的结果,也许是因为自己不过是凉夜魂魄的容器而已,总而言之,她并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身,她只想当这妖界唯一的公主容若。
此刻,阎王清欢再次被颜孙前给“请”了上来,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背上来的。
一到高老庄,颜孙前就开心的开了口唱了歌:“猪八戒背媳妇喽……”
统共才唱了7个字,颜孙前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的又挨了清欢一巴掌。
他哀哀切切地嚎嚎大叫:“你们一个两个都爱拍我后脑,不知道这样打人是不可取的吗?再聪明的人都会被打成个傻子的。”
清欢晃晃脑袋,眼角眉梢处全是清凉笑意:“连摸和打都分不清的人,才是傻子。”
颜孙前杵在那,欲哭无泪了,谁让他有求有人呢。
王子镇出来迎客的时候,见到去而复返的清欢,心中感动。
“记住了,这是第二份大人情。”清欢又开始趁机占便宜了。
“记住了。”王子镇倒是欣然接受,只要秋色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容若的身体,重回本体,就算让他在十八层地狱免费打工一百年,他也绝不喊累。
颜孙前从背后探出个脑袋:“姐,大话莫早说,等救活了再记功也不迟。”
清欢看了王子镇的反应,觉得此时不坑,更待何时,她自轻笑道:“我就不,一会救活了,我还要再记一功。”
“趁火打劫呢你。”颜孙前可不买帐:“救不活,你必须倒贴补偿我们精神和心灵上的创伤。”
清欢走进房间,端详着被无数道金环束缚在床的容若:“什么情况?”
容若被金光加身困在床上,再加上体力不济,一时半刻,根本挣不开这些金环,因此才沦为“阶下囚”。而且,王子镇还封了她的哑穴,让她连发声都不行。
这会看到一红女美女进来,容若犀利的眼神豁得一亮,目光紧随着清欢,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清欢来到她的跟前,微俯着身子,对她微笑着,然后用她清甜的小嗓门说:“对不起了姑娘,一会可能会有些疼,但是我保证,也就5分钟的时间,你就解放了。”
容若不知她要对自己做什么,只是又气又急地发出“呜呜”声。
清欢随手一挥,一道萤粉扬出,容若闻之,昏昏欲睡,没两下便直接昏倒在床上了。
“姐,借我点。”颜孙前大觉好用,便上前讨要。
清欢斜溜了他一眼:“此术只传女,不传男,还是说,你想变成太监?”
王子镇一把将他拉过,直接给丢到墙角里:“挡路了。”
颜孙前一听到“太监”二字,只好作罢了。
清欢纤细的十指开始掐袂,红唇微张,念念有词,一指点上容若的眉心,刹那间,只见容若眉心处光芒大盛,凝聚而成的人形魂魄也越来越明亮。
颜孙前是越看越欢喜,鼻祖出手,就是不一样。
可王子镇的眉头却越拧越紧了,越来越紧张。因为他清楚的瞧见,清欢的聚魂术似乎也无法让秋色的魂魄脱离容若的身体。
情况有些不妙了。
果不其然,清欢的聚魂术戛然而止,她转向王子镇,面露讶意:“一直都是这样的情况?”
“是。”王子镇坦然回答。
“连龙神印都用上了,还是不顶用。”颜孙前的说话底气也弱了许多:“姐,你怎么说?行还是不行?”
清欢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活了这么久,还是头回遇上这么棘手的问题。”
“不棘手,能有你出场的机会吗?”王子镇本来还上辈子着几分希翼,可当听到“棘手”二字的时候,心情霎时又沉重了几分,若是连清欢都无能为力,那还有谁能指望得上。不论是秋色或是凉夜,她们明明都近在咫尺,可是,他却无法帮她们一分。
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清欢为难的挠挠头,沉吟道:“在容若眉心处的魂魄的确是秋色没错,但是,她并不是一个完整的魂魄,确切来说,更像是散魂,她似乎是被某种力量给分解成了无数个明明暗暗的小光点,普通术法根本难以将她聚拢起来,即使将她魂魄聚集,也根本无法让她从容若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她们就像是……融合了?”
“三个魂魄融为一体?这么奇葩?”颜孙前听得都傻眼了。
“是啊,三魂一体。”清欢耸耸肩:“更难办的是,她们居然还互相排斥对方,所以才会频频出现魂魄互换的现象。”
颜孙前连连拍手称赞:“就是就是,一会是秋色,一会又是容若,而且还悄无声息的转换来转换去。姐,你可真神,不过,为什么就没有凉夜呢?她不也在容若身体里吗?”
清欢怪嗔道:“笨哪,你自己不是说了吗?凉夜被困,不知死活,她哪里还有什么残存的力量可以出来跟她们一块抢身体?而且容若是妖,有妖力,秋色是人,相比之下,想必容若出现的时间要比秋色要长许多吧!”
“对对对。”颜孙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同时还不忘称赞清欢:“姐,你真是聪明。”
颜孙前就是个马屁精,谁说得滔滔不绝,条条有理,谁就是牛鼻哄哄的聪明人。当然,清欢就是个爱好面子的人,有颜马屁精在这拍马屁,她也乐得开心。
清欢嘴角带笑,自乐道:“姐不聪明,能坐这阎王爷的位置吗?”
颜孙前嘴上说是,可趁她不注意,立马就背过身去,作势欲呕。
王子镇早已听出个所以然了,只是不愿放弃:“你的聚魂术也不行?”
“你别忘了,你的龙神印已经算得上是最高深的术法之一,连你都没办法,我还能如何。不过……”
听她话中有话,王子镇不由得眼睛一亮:“不过什么?”
清欢却摸摸头,含糊着不语。
甚是惆怅的王子镇不得不肃然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猜谜语。”
清欢不动声色地坐到床沿上,开口便说:“依我看,容若的身体似乎是被炼成了一个容器,专收魂魄之用的容器,魂魄只进不出,因此,当秋色的魂魄被吸进去了之后,就被她给……吞噬了,不,应该叫做,融合。可凡事总有例外,就譬如秋色这个魂魄,竟然如此难驯不听使唤,反而还反客而主的支配了容若的身体。嘶……”她双手抱胸地思忖起来:“依我看,秋色原本的魂魄绝非小魂小魄。”